那一次,陈诗雅确实是被杨小新的异常反应给吓住了。并不是他醉了,而是他语出伤人,骂着陈诗雅,要她滚,不许她再碰朱筱筱的东西。然后,就唏哩哗啦地哭了起来。
杨小新轻轻抚着鞋柜的那把水晶把手,似乎能感觉到它还残留着朱筱筱的体温,迅速地起身,冲出客厅。不知怎的,明明已经彻底地从今夜的这场醉酒中清醒了过来,却始终感觉脚底下的步子有些迟钝,踩在地上的感觉,如踩棉花,云里雾里。
他生怕与朱筱筱错过,从电梯间里出来,左顾右盼,视线里头是空旷的走廊、大厅、玻璃,怎么搜索也没有朱筱筱的身影。
他一急,加紧了脚下的步伐,冲出二十一栋的大楼,大声呼喊,“筱筱……朱筱筱……”音色急迫,音量宏大。
锦秀山河的夜已经很静了,除了保安巡逻,几乎无人行走。
空寂的午夜里,他的声音似乎要将整个锦秀山河给传遍。他抓紧手中的那串钥匙,一路走下去,声音从洪亮到沙哑,最后几乎是哀求的,“朱筱筱,你在哪里?筱筱……回来……”
陈诗雅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杨小新的身后,听得心都碎了。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专情,能把一个人记得这么牢,为了她活得这般痛苦?她突然有一种冲动,即使是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感动他,她也愿意。她想照顾他,陪伴他,不愿他这么痛苦,即使他心里一直住着另一个人。
杨小新的身影被月光拉长,投在那树影横斜的小径里,显得格外忧伤。
看着看着,陈诗雅的眼里多了一层雾气,心就那么渐渐地沉下去,跟随着杨小新撕心裂肺的声
音,快要碎掉了。
“筱筱……你回来……别走……筱筱……筱筱……”
月光朦朦胧胧地照下来,锦秀山河的午夜显得格外冷清,更像是一处偏僻的风景区。初秋的凉风一直送来,送得杨小新彻头彻尾地醒了。
他坚信,朱筱筱一定是来过的。
可是,既然来了,又为什么要躲着他,又偏偏要留下些踪迹,让他发现他曾回来过。
为什么?
杨小新的心里,疑惑重重。外表那么冷的朱筱筱,到底揣着一颗怎样的心?他知道,他曾一次一次地伤害她的身心。可她又何尝不是,也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究竟是为什么?
杨小新没有再追下去,倒在那方小径旁的草地上,看着空旷的天空,眼里的泪已漫空。
凉风徐徐的送来,这午夜,显然比白日里多了几分寒意。
可他越是被风吹,越是清醒,揣着心里巨大的痛苦,饱受煎熬。
陈诗雅离着他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靠近,先是沉默,陪着他一同望天上的月亮与被月光染得清晰可见的云朵。
直到她终于忍不住了,这才心疼地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杨小新闻若未闻,一动不动,目如死珠似的,盯着天空的某一角落,钥色的月光里头,云朵一朵接着一朵。
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
可是,他的晴天在哪里呢?
心里的那方位置,满满地住着一个人,牵肠挂肚。在一起也痛苦,离婚也痛苦,杨小新果真不知道,这段感情到底为何要这般地折磨人。
陈诗雅坐在离杨小新不到一尺的地方,拉了拉他的衣角,“回去了吧,明天还要上班。”
杨小新瞪着天空,声音拉得沉长而又死寂,“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关心。”
那一次醉酒,只不过是在自己的电话里留了她的一条电话记录,就被酒吧的人给他们制造了接下来了许多次独处的机会。
否则,他怎么愿意再与陈诗雅在这样安静的夜里独处。
陈诗雅倒吸一口气,“那我送你回去以后,我再走。”
杨小新淡淡地说:“不必了。”
陈诗雅的心很沉,很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说好了上床只因需要,不因感情的她,到底为何又陷了进去。
女人永远是水做的,有着一颗如水般柔弱的心,一不小心就让那个让她感动的男人,走进了自己的心。
她的声音柔了起来,完全不同她的行事风格,“可是……”
杨小新终于起了身,目色很淡地看着她,“诗雅,你要明白。我的心里有筱筱,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何必又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陈诗雅沉默,目色已经染上了雾气。那般坚强的她,却在听到这个让她再一次燃烧起爱情欲望的男人,所说的这般距离分明的话后,觉得心碎心痛。
杨小新的语气三分慎重,七分劝导,“诗雅,你还年轻,别因我毁了自己。”
陈诗雅低下头,“可我愿意。”
杨小新的语气收回了那七分劝导,硬生生地道:“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只好解除我们的劳动合同。”
于她,于他,划清界线,都将受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