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指挥若当
向一纪射出一道怀疑的目光,凤儿问:“既然如此,那你们怎么不晓得外出去采购呢?”
一纪笑了笑说:“就你聪明呀。前几天我们就派人上清水镇里去了一趟,那些黑心的粮贩子,把价钱涨得比天还要高,比吃金子还要贵。”
凤儿不由怒道:“反了他们了,还有没有王法了?首卫,你带上一半的弟兄,随本公主跑一趟。”
首卫道:“公主,些些小事用不着你亲自出马,小的跑一趟一准搞定。”
凤儿乜斜他一眼道:“切,就凭你?大话篓子一个。事关众乡亲和众兄弟的生死,本公主信你不过,还不快快使人去备马车。”
麟儿连忙道:“不行,冰天雪地的,马车根本不能在路上跑,我去套雪撬。”
凤儿问他,雪撬是个什么东西。麟儿告诉她,就是一种由狗拉的能在雪地上遛达的运输工具。凤儿拉着他就往外跑,急着要去见见是个啥样的稀罕物儿。
雪撬很快便见着了,就在祠堂外的雪地上,麟儿便是乘坐它来的。一件在乡下人再寻常不过的物儿,在凤儿眼里,自然是个极其稀奇古怪的东西。听麟儿说只有第二天一早上路,才能于晚上赶到镇上,不致在路上冻着,她还硬是坐上了雪撬,让麟儿驾御着它围着村落跑上一圈才甘心。
翌日一大早,十余乘雪撬载着凤儿和麟儿以及首卫的二十余名手下,冒着巴掌大的雪上路了。
起先凤儿还觉得挺过瘾的,沿途和小春小雪边嘻嘻哈哈,边手舞足蹈的。可没过多久,三人同时都蔫了,除了雪就是冰,就算白痴也乐呵不长久。还有那冷嗖嗖的风直往嘴里灌,想张也难得持续多久。
终于赶在天刚黑下来时,他们来到了清水镇。饿了一整天,他们找了家客栈先海吃了一顿,才歇下了。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麟儿就挨门叫醒了凤儿一行,说是时间耽搁太久,当天赶不回去了。
来到大街上,路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手里拎着米袋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赶去。他们随着这些人来到一家挂着米栈的招牌、门口已挤满了人的店前,店门尚关着,任由人使劲捶着门,就是没人来开。
凤儿朝首卫努了努嘴,他朝手下摆了下头,几个侍卫搡开门口的众人,拿脚使劲地踹起门来。
里面有个恶狠狠的声音传了出来,说店里没米了,都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去。
门外等着米下锅的人当中有人开口骂了起来,说昨天粮仓里的米还堆得老高老高的,就是黑心烂肝想囤着好卖大价钱。
有这话,不用凤儿吩咐,侍卫们的脚眼看着就要把店门踹烂了,店门想不开都不成了。店门刚打开一道缝,人们便欲拥进去,一个壮汉手持刚下的门栓胡乱杵来。一名侍卫瞅了个正着,顺势把门栓往胳肢窝里一夹,一脚踹了过去,壮汉摔了个四脚朝天,爬起来正欲行蛮,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越过他横身挡在了门口。
“乡亲们,店里的粮确实没有多少了,我还要留着自个儿度饥荒,实在对不住各位了,请回吧,看别家有没有多余的。”老板不住地朝众人作着揖,一副极诚恳的模样。
“你们一家吃得完这许多吗?”有人气愤地质问道。
老板眼光略略一扫,立刻发现了簇拥着凤儿的这一行人,面上倏然变了色。这一干人显然不是他惹得起的,直后悔自己现身得太早,搞得骑虎难下。
凤儿见此,便迎了过去,道声“老板早”然后问:“请问你店里的粮能否匀出一部分卖给我等?”
老板见了她这等威仪,想说卖怕露了店里囤有许多粮食的馅,不卖吧自己又没有这般抗衡的底气。这时又逢首卫拿出一锭五十两重的金锭伸到他的鼻子底下恶声恶气地问:“老板,这锭金子买下你店里的粮够了吗”
其他人见着他们这等的气势,已经退向了一边,拿眼望着双方瞧起热闹来了。
老板到底是个见过些世面的人,马上堆下笑脸对凤儿道:“不知贵客来自何方,大冷的天先请进店里用杯热茶。”
凤儿道声“好说”,让把门留着,随着老板进入店内,不待他吩咐让人上茶,她要他先领着首卫去粮仓看看。
老板作了难,最后说出他们要多少粮他都可以满足,但余下的他是不能再卖出一两的话来。
凤儿问他还余多少,为什么不卖,是不是准备眼看着要饿死人还要囤积居奇。
老板一下慌了神,赶紧分辨眼下大雪封山,外地的粮进不来,他要留一后手,怕来年自己家的人都会被饿死。
凤儿斟酌了一下,要他带自己去粮仓看看。老板迫不得已带她来到店后面的粮仓。
阔大的仓房里,能放下十余粮垛的空间里,尚只余三个粮垛。凤儿让跟来的一纪估算了一下,若要存下全村落整个冬季的口粮,至少得两个粮垛的粮食,剩下一垛粮正如老板说的,恐怕只够他一家用到来年春上的了。
凤儿原地转了几个圈,突然喝一声道:“首卫——!”
一个震得房梁上的灰都落下一层的大力立正,首卫吼出一个“到”字,还以为要他拿下那个老板呢。
凤儿道:“你立刻派两名弟兄日夜兼程赶往靖州,请知府刘仁设法于三日内拨出百车粮食,限七日内送达,以解燃眉之急。”
首卫立即吩咐下去。凤儿进尔对他道:“你马上把地方长官叫到这儿来,要他立刻派出人马四处筹粮,否则这个冬天要饿死不少的人。”
首卫领命而去。
凤儿随即转过身来对米店老板和一纪说:“这三垛粮我看这样分配。一垛我们带走,留下一垛老板自己以防不时之需,另一垛我们本来准备买下的,现在就卖给外面等着米下锅的百姓吧,二位意下如何?
一张乖巧伶俐的嘴,顷刻间把诸般事物安排布置得妥妥当当的了,一纪和米栈老板佩服都来不及,怎会说出半个不字。
小春一旁说:“公主,还真没想到你有着这般高的领导才能哦,以前俺以为你就只知琴棋书画呢,男人也不过如此啊!”
雪儿一兴奋来了句粗口,说:“你晓得个屁,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懂吗?”
孰料,凤儿竟然会为自己的谎话付出了代价,也为自己的自告奋勇自作主张后悔不已。
自她亲自出马到清水镇为一姓家族弄回一批粮食后,消息很快传开,二三四姓家族的人也纷纷求到她的门下。虽说他们是自己拿钱出来买粮食,可大雪封山,即便有也难以运进山里来。当然,她可以命令首卫派人去靖州调拨,刘仁为感激她治好了他母亲的老年痴呆症,也不遗余力地力争予以满足,给足了她面子,但仍然把她忙了个焦头烂额,穷于应付。
年关将近,一姓家族历经麒麟山一战浩劫,已经穷得叮当响。凤儿的到来,于他们不啻久旱甘霖,谁让她放出大话,是替一姓家族重建家园来了,别的先放一边,这个年你得让我们好好过吧。
要说山里人不贪,那是假话,但若说他们能贪到哪儿去,似乎又说不上,怪只怪那场大火把他们的所有财产全烧了个一干二净,没钱过年,只得盯上凤儿带来的银子。
万多口人哪,那白花花的银子见天的少,小春和小雪往外拿得直心疼。遇上凤儿本就对银子没什么概念,只要一纪和长老会开口,说多少给多少,就从没皱过眉头。
小春急了提醒她:“公主,没多少银子了。”
她手一挥:“给,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小雪忧着说:“公主,得留些我们返回的路上用。”
她眼一瞪:“给,别婆婆妈妈小里小气的。”
好在镇上就那点儿存货,让凤儿施舍出去的银子都没处花了,小春和小雪才转忧为喜。
由于凤儿的慷慨大方,一姓家族上上下下马上把她奉若神灵般供了起来,专门腾空了一幢大屋让她搬了进去,挑了四五名来事的小嫂子把她包括小春小雪侍奉得无微不至舒舒坦坦,就差拉屎拉尿没帮她们系裤带。
凤儿自然意识到这概因金钱的力量,这晚三人窝在一张大**(屋里就一张床),她于是对小春小雪吹牛说:“若非我舍得打点,你们能享受到本公主同等的待遇吗?”
小春说:“公主若是把这些银子全给我,我连你的裤带都帮系上。”
小雪说:“你吃饭的时候,甚至不用自己嚼,我一只手拿住你的上牙帮,一只手托住你的下牙帮,一合一合的,根本不用你自己费力。”
凤儿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我踢死你们。”
她的脚就在被子里朝坐她对面的小春和小雪踹去。三人从小在一块儿闹腾惯了的,小春和小雪便奋起反击,嘻嘻哈哈打闹成一团。
突然,小春惊叫了一声:“公主,不得了了。”
凤儿和小雪莫名其妙地盯住她。
“你怎么尿床了呀!”小春一副当真的神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