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拔萝卜
尔非接了电话,听了一会儿便喊:“怎么搞的,是哪儿不好?”接着嘘了口气说:“只要不是心脏上毛病就行,去过医院了吗?不会吧。等着,林蕊就在我旁边。”
他把电话递给林蕊说:“衣依病倒了,伊倍说她有可能是思念你过度。”林蕊说了声,这小家伙怎么回事,接了电话问:“是伊倍呀,啥叫茶饭不思,她人呢?”
电话另一头,伊倍把电话交到躺沙发上的衣依手中说:“接电话吧,是你千思万想的林姐打来的。”
正恹恹皱着眉头的衣依猛一下蹦了起来,刚想嚷一句什么,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朝伊倍吐了下舌头,怏怏地说:“是姐呀,我病了,真的,恬恬说我这段时间瘦了好多,伊倍笑我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林蕊问:“我怎么听着你的声音像憋着的呀,是感冒喉咙卡了痰吧,使劲咳一声试试看。”
衣依咳声刚出喉咙,却忍不住爆笑起来,倒真呛得咳了,听林蕊在那边说,等我回去不好好修理你,她马上带了哭腔说:“姐,你好狠心,这么多天了也没个电话,知道我多着急吗,整晚上睡不着觉。”
林蕊说:“瞎话倒是来得蛮快的啊,你那是被憋的闷的,就不知道出去走走,拉上恬恬逛逛街,买些喜欢的小玩意什么的?”
衣依哼着说:“她呀,就知道两人世界,还嫌我在跟前碍事呢。到晚上了,就我一人在家,又怕你来电话,连门都不敢出。”
林蕊骂了句你傻呀,我的电话有那么重要吗,一回你不接我会打二回的。
衣依埋怨说:“是尔老师要我守家里等你电话的嘛。”
这边林蕊瞪了尔非一眼说:“就你馊主意,把一个活鲜鲜的人关屋里还不早晚闷出病来。衣依,别听你尔老师的,该怎么的就怎么的,有我罩着你。”
衣依赶忙说:“那我可以去酒吧吗?”
林蕊说:“谁不让你去的,又是你的尔老师?”
尔非一旁说:“我还不是担心她被风气给带坏了。”
林蕊嗔他一句:“你找个保鲜盒把她关里面得了——衣依我不是说你,你也再不用玩装病吓伊倍和恬恬那一套了,晚上屋里闷得慌的话,就跟伊倍去酒吧玩玩,端个茶倒杯水你还干得来,就是别太累着了就行。没得说的了,我挂了啊。”
衣依扔了电话大喊一声:“万岁,我解放了!”
辛恬从屋里化了妆出来,耸耸鼻头说:“我就知道你耍赖。”
衣依走了过去攀住她的肩膀得意地说:“就耍赖了怎么的。我姐说了,你今晚得带我出去。”
辛恬奈何不了她地说:“去,去,那你得跟着我跑每个场子的哟。”
衣依说:“那我不干,你想把我累死呀。伊妹儿,今晚我就跟你了。”
伊倍气得不行地说:“发烧说胡话吧,你怎么跟我?”
辛恬一边吃吃直笑。衣依会过意来,伸手胡点着俩人气道:“你们两个坏死了。我不跟你们两个去了,自己去。”又洋洋地向卫生间走去,边走边说:“我只要小小地在酒吧露个脸,保定像上次一样,赢得个满堂彩。”
刚进卫生间,有电话响,伊倍喊,是你的电话。她疑惑着往房间里走说:“姐刚来过电话,是谁呀?”心情爽,她极温柔地——喂?脸色却骤然一变,急道:“孙敏?你哭什么呀,有话快说。”
接完电话,她愣愣的,辛恬便问:“孙敏怎么了?”
衣依脸色煞白地说:“马警官让她去认只鞋子,看是不是驷教授的。”
伊倍和辛恬的脸色也微微一变,问:“她让你陪她去?”
衣依点点头闷声一个字——衰!
对驷正和康乐的失踪提请刑侦介入后,很快有了进展,确定驷正和郝金最后呆过的那个地方,属于中北娱乐业大王梅玖、江湖上称之为老三的一处因经营不善而闲置的农庄。
马警官往农庄的地界上一站,这儿杀个人或深埋或沉入湖里,鬼都不知道。但既然落入警方的眼线内,要查个究竟出来,毕竟不是件很困难的事。陆地先交给嗅觉灵敏的搜索犬了,湖上那块,征集了十几个渔民,拉上带刨钩的鱼网,沿湖一处处不放过地拉个遍。
这天下午,刨钩带出只耐克运动鞋。先打电话给康乐的老婆,她说康乐脚臭,从不穿运动鞋。电话打到驷正的单位——协和医院,落实了他喜欢穿运动鞋跑跑步什么的,让医院来个人认认,没人愿来,谁触这个霉头呀!
无奈,马警官把电话打给了孙敏,小姑娘总算哭着答应了,但她怕,问能不能让人陪着。
现场,刑侦队的人候着,只待确认,让渔民就地挖藕似地把下面掏个遍。
马警官分两处把孙敏和衣依接着了,直驶郊县农庄,俩人抱着哆嗦成一团缩在后座上,他只得极尽宽慰之巧舌。
警车呼啸着直驶现场,湖边被聚光灯照得如同白昼,鞋子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等待确定它的主人。
看到了鞋的孙敏反而不怕了,白净净的鞋子的反光夺去了她的目光,她仿佛看见了驷正穿着它走向她的英姿。她双手捧起了鞋,呐呐地说:“他跟我在一起特喜欢穿运动鞋,而且一定要是白色的,说他大了我上十岁,穿上它能配上我的年轻。”
马警官轻声问:“那你能确定这双就是他的吗?”
孙敏竟诗意浓郁地说:“我仿佛闻见了他的气息,这片湖已然成为他永久栖息之地,在天堂和湖之间,他选择了湖的清晰。”说完,昏倒在了衣依的怀里。
一名久等已不耐烦的警官冲着马警官吼道:“她到底是说是还是不是!”
马警官反吼他一句:“你认为是就捞,不是就撤!”
把孙敏送到她就职的医院,她的一位同事给她打了针镇静剂。马警官要送衣依回家,她让他送她去酒吧,马警官说好,我正想去喝一杯。这个该死的驷正不害了人家小姑娘一辈子吗?
直到马警官把车子开到酒吧门口,一路没吭一声的衣依下车后使劲把车门一碰,回头瞪着他吼道,你们就不该让她去那个鬼地方认那个啥破鞋,都是些没人性的家伙!
马警官还有脸跟着她进去喝酒吗?
驷正的尸体第二天便被打捞上来了。康乐与驷正和郝金均有着某种牵连,他也会在这儿吗?虽然几经搜索,没有他的下落,但这已经不是太重要了。
立即传唤农庄的法人梅玖!
农庄被警方盯上,梅玖担心的是康乐,康乐的尸体是他吩咐手下人处理的。当他看到警方向其出示的是个不认识的人的尸体照片,竟有些愣住了。自然他也就一口否认认识驷正,说农庄一直闲置,谁都可以把个死人拖了来扔进湖里。
警方猛一下也被他搞糊涂了,蛮以为他见了照片的那一愣里有什么文章,却遭他挺干脆的否认。再把驷正的照片往看护农庄的几个本地老头面前一摆,都说没见过。
倒是在出示了郝金的照片后,梅玖本人和那几个老头都承认见过他。梅玖说,郝金是他一个朋友介绍的,玩古董的,到中北来淘货,两人几经交往成了朋友,曾带他到农庄来钓过几次鱼。那几个老头也说见他和梅老板在湖边钓鱼来着。两下里相互印证,不仅梅玖本人逃脱了嫌疑,似乎把郝金也摘清了。
但梅玖见了驷正的照片那一愣里究竟有什么文章?那一愣是一种本能反应意识,搞侦查的连这点都觉察错了,干脆回家打麻将混日子算了。
马警官也陷在同样的烦恼里。驷正无疑是死在郝金手里,用的是梅玖的地盘,郝金逃了,没有梅玖的指正,郝金便永远没法落案。梅玖参与其中了没有,是案子突破的关口。他若参与了,即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死不会承认。如果仅仅是提供一个地方,只需申明不知道郝金在这儿干些什么,那罪就轻多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从这两方面来说,梅玖的那一愣似乎都不应该。
那应该应在哪儿呢?
马警官脑子里想到这儿,似乎混沌顿开,莫不是应在还没查出下落的康乐身上。会不会梅玖认为出现在他眼前的照片应该是康乐的!遍查梅玖的关系网,他应该同康乐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关联。
——上手段!既然寻找到突破口,就不怕他不露馅。
当几根导线把自己同一台仪器串连到一块儿后,梅玖心里便有些慌了。他是知道警方有台专门探询人说不说真话的仪器叫测谎仪的,据说只要你撒谎,仪器就能分辨出来。他极力鼓励自己沉住气,凭着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啥样的谎话经他口说出,脸不变色心不跳,要不也混不出今天的出息来。
几个诸如你有几个妻子几个情人几个孩子般毛毛雨的问题后,有的他说了谎,有的是真话。几张图片摆到眼前让他认,正方形,三角形,棱形,这都些什么呀,再就是男人女人老人,他说:“你们能不能别浪费我的时间,知道我一小时能产生多少财富吗?”
“这张呢?”马警官拿开老人的照片,下面是康乐的。
梅玖眼珠子一定,下一刻便意识到自己中了招了。
马警官让人撤去测谎仪,接着给梅玖放了郝金交给自己的的录象。完后对梅玖说:“知道我们为什么能找到你这儿的吗?这盘录象是郝金提供给警方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丢卒保车,郝金出卖了自己!梅玖咬牙骂了一句——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