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双凤恋凰
岂知林蕊却微微而笑指着仍紧盯着录象看的盐咸对糖甜道:“瞪着我干嘛,你可以从你的这个部下这儿找到答案。”
糖甜不由对盐咸吼道:“你胆子不小,竟然跟她串谋?”
盐咸竟听而不闻地自顾倒了几次带,然后才挺直腰板对糖甜道:“组长,录象被做了假,有三个时间段分别空缺了一分钟两分钟和三分钟,你自个儿看吧。”
糖甜推开他仔细看过,果然如此,便喝问监控室主管怎么回事。主管毫不慌乱地说:“很正常啊,出现了技术性故障。”
擎住他的衣领糖甜怒道:“分明是被你删除了。”
主管堵他嘴道:“长官,说话是要有证据的,否则我将控告你诽谤罪。”
糖甜怒不可遏地准备劈他一耳光,扬手举起在半空却猛地往下一挥——收队!
在楼下,林蕊拦住了仍怒气冲冲的糖甜,说想跟他交流交流。糖甜怒视她道:“交流个屁!上峰这会儿已经雷霆震怒要拿我是问了,你还要耽误我的宝贵时间。”
林蕊说:“正好,你可以向他提出申请,对光复会大厦地下部分做一次遥感测绘,田鸟肯定钻那儿去了。”
糖甜冷笑着说:“遥感测绘?你的主意可是越来越高明了,你以为警方就是法律啊,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倒真该找一部我国的法律大全让你看看。盐咸君,某某条某某款针对私人领地怎么说来着?他是法律大学硕士。”
盐咸正儿八经地想了想后说:“第三十七条第二三四款之规定,任何对私人领地进行勘测、测绘的个人和团体,必须报请国会予以批准方可进行,违者将被判罚款、赔款、拘役六个月至一年刑期。”
林蕊理所当然地说:“那你们就报请国会呗。”
哈哈一笑,糖甜说:“你以为往上一呈送就批准了?送达,审阅,举证,听证,然后经所有议员投票超半数以上通过。”
盐咸补充说:“整个程序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五年,顶长则让你青丝熬成白头,不过你还等得起。”
轻笑一声,林蕊说:“难怪都说你们迂呢,我可是等不起也陪不起。再见了二位。”
她转身走向摩托车,跨上去正欲起步,一辆警车刹出一个难听极了的声音拦住她的去路,糖甜从车里探出头指着她声色俱厉道:“喂,我可警告你,根据民法和物权法的规定,擅闯民宅者,死伤自负。我可不想看到你美丽的脸蛋被打成蜂窝。”
林蕊嫣然一笑道:“谢了。”
车子又发出一阵怪叫快速驶去,糖甜要赶着去领赏上峰的雷霆震怒。
回到旅馆后的林蕊,简单把刚才的事对尔非说了,然后关上门睡起大觉来,直至衣依回来喊她起床吃饭。饭桌上,她沉默寡言,尔非以为她因这次挫败而感觉心灰意冷,亦无从宽解。
饭后,林蕊坐在电脑前一双手在键盘上反复敲打着,衣依看了看,她似欲突进光复会安全网络的防火墙,百般努力终无所获。衣依是电脑高手,一看即知首先是解码难度上出了问题,于是她跃跃欲试地从林蕊手上接过来,林蕊便守着她瞧着,连上卫生间都是快出快进。
二十分钟后,衣依终于攻陷防火墙,林蕊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接下去就怎么也不让衣依在旁呆着了,让她睡去。
当时间走向午夜时分,视屏上显现已经进入光复会监控网络,林蕊轻舒一口气,关了电脑走到床边,伏身衣依熟睡的脸庞上,长久地看着看着,直至眼角滚落一串泪水。她走出房间,来到尔非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问:“尔非,睡了吗?”
应声而开的门后,立着衣衫整齐的尔非。林蕊心神一震,轻声说:“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旅馆内阒静无人,大门已经锁了,林蕊从头上取下发卡稍稍一掰弄就把门给打开了。
他们所居这条街是背街,街头上没多少人,三三两两大都是成双成对的恋人,夜晚属于他们。
走过一段无言的路,尔非开口问道:“告诉我,什么困扰了你?”
林蕊轻吁一口气道:“此前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困扰住我的。我这人素来随遇而安,人在路就在。可今天我却不这么想了,人总有一天会被现实所困顿。”
尔非道:“那是你钻牛角尖了。”
林蕊点头道:“还是你懂我。知道我被啥困扰住了吗?”
尔非道:“这我确实不知道,但一定与此行有关。”
林蕊道:“尔非,知道我们走到绝路上了吗?你听我说,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一个无解的地步了,或许你会宽慰我,天无绝人之路。是,有一线光明,但必须用死亡来解,而这个人只能是我,否则无解。”
尔非并未感觉意外地说:“你欲夜探光复会总部地宫?”
林蕊说:“第一步我已经完成了,光复会监控系统已经被我拿下,我可以随意用此前某天的录象替换下即时录象,但时间不能太长,否则会被哪个负责任的监控人员看出破绽。至于到底能蒙蔽多长时间我心里没数,我将把这段时间控制在半小时内,看运气了。接下去我所要面对的是地宫下的情况,因为对此我一无所知,所以我将会随时走向死亡,九成生路,一成活路。”
尔非平静地问:“你是不想让我参加?”
林蕊安宁地说:“能只死一个,为什么要死两个?”
尔非仍旧平静地说:“那你想过没有,活着的我就如行尸走肉?”
身体一个颤栗,林蕊依然安宁地说:“我叫上你,就是告诉你一声,我不需要你的同意,也管不着将来的事。”
尔非突然一个转身把林蕊挤在墙上,竭力压制着愤怒低声喝道:“我就听不惯你这种语气,把自己看成什么人似的,别人全不在你眼里!你可以赴汤蹈火,可以舍身取义,可以为你爱着和喜欢着的人牺牲自己,可被你爱着和喜欢着的这些人呢?你想过没有,他们会因你的付出和牺牲终生活在这种阴影下,永远不快乐,心里永远装着你,这样的生命要来做什么用?”
在尔非高大和力量的拥挤下,林蕊显得是那样的羼弱,可她却毅然道:“我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伟大和高尚,只是这件事目前只能由我来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能吗?你若是能我一定让给你,因为你是男人,可是你不能,仅此而已。”
尔非却冷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既然你不知道下面等着你的是什么,凭什么我就不能?既然我是男人,你也只可在我死后再继续接着干,那一线生机或许就被我把握住了。”
林蕊摇头道:“如果你有我这样一身本事在手,你自然是可以的,但你没有。我是专业,你是业余,是质差,我能做到的,你未必能做到,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拿什么跟我争?尔非,再说一遍,我的性格决定了这件事必须由我来做,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把手拿开,你弄痛我了。”
可当尔非依然一动未动。林蕊去看他时,却看到他眼里往下滴着大颗的泪,他几乎是哽咽着说:“林蕊,你可知道,我宁愿看着你死,也不愿躲在某一个地方想象着你的死,因为我爱你,就在这一段时间里,我无法抑制地爱上了你,所以我没法做到眼睁睁失去你。”
林蕊心神巨震,垂下了头嗫嚅地说:“请你不要轻易说出这三个字。你有关悦……。”
尔非低吼道:“没有,她已经不存在于我的生命中了,这你知道的。”
林蕊摇着头道:“还有别人……。”
尔非近乎痛苦道:“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任何其他一个别人,我只爱你……。”
林蕊声大了些道:“不,你现在对我说起这个,不觉得过于戏剧化,也过于残忍了吗?你问过我爱不爱你吗?”
尔非呢喃道:“你爱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还记得那次你从管上摔下来吗?就是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林蕊无力地辩解道:“不是的,那只是一次意外事故,跟爱风马牛不相及。何况此时不是谈爱的时候,你松开我,松啊!”
看着她蓦然大吼一声后死命地挣扎着,尔非松开她后退了一步十分坚决地说:“好,我不逼你,但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你不是要去赴死吗?告诉你,你甩不开我,我会二十四小时不合眼地盯着你,除非你看着我心衰力竭而死在你的前面。”
林蕊怔怔地看着他,看着看着,面颊上悄然滑落两行清泪,然后点了点头说:“好,你既然要同我一道死,我就成全了你。但你记着,千万不要对衣依说起。并且你还须向我保证,若我死了你却活了下来,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着衣依,当爱人也好,当妹妹也好,你要替我照顾她一生一世。”
尔非也点着头,重重地点着,向她承诺道:“我保证!”
林蕊身心处于极度疲惫状态地推门进入房间,一眼看到衣依双手抱膝坐在床的当中,便略为心虚地问:“衣依,你怎么还没睡呀?”
衣依冷着声说:“是啊,把我哄睡了,好让你和尔老师谈恋爱。”
林蕊立时吓着了,衣依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忙跳到**去凑到她脸前说:“你胡说些什么,我是跟尔非谈事去了。”
衣依依旧冷冷地说:“对,尔非,尔非,叫得真亲热,我们谁都管他叫尔老师,就你一口一个尔非的。”
林蕊辩解道:“早跟你说过了,他是你们的老师,跟我没关系,就叫他名字了,也没什么呀,你怎么想到我和他……谈什么恋爱去了,听着挺滑稽的。”
衣依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她,却道:“你敢不敢发誓?”
林蕊小心翼翼道:“发啥誓?”
衣依道:“你不爱他呗。”
林蕊不得不举手发誓,说:“除非这个世界上没第二个男人了。”
衣依突然就抓住她的手哭泣着说:“姐,不是我非让你这样,实实在在我早就爱上尔老师了,在医院,眼睛睁开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正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型白马王子。姐,就算你也爱他,凭你我的情份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谁让你是我的姐呢。姐,我真的好爱好爱他。可刚才我醒来发现你和他都没了,知道我想什么了吗?我要拿把刀去杀了你!”
林蕊瞧着她满眼的凛冽厉色,心里竟一寒,爱情竟有着这般的力量,让天使变身为魔鬼。可衣依紧接着却把脸贴上她的脸,腻腻地说:“我哄你的,姐,你若是真的爱尔老师,他也爱你的话,我肯定退出,但我会逃得远远的,永远不再见你了。”
林蕊心里一颤,呜咽一声抱紧了她,嗳,自己已经是半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