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荣华

正文_第八十四章 夺命水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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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山河,波澜阔;潇潇少年,引刀快。

淮季江边,陈千暮着素黑长袍,内罩金丝软甲,背手立于山坡之上,昂首挺胸,男儿气概。身边跟着的是一袭红衣似火的殷素婧,朱唇轻启,眉目含波。

虽仍是仲夏,但曲州地处西境,已有瑟瑟秋风之感。

秋风卷阵起,惊涛浪拍岸。他们的衣裙随风翻飞,如图炙热的蝴蝶,脚下是层层险滩,白浪击石。

陈千暮遥望着雾气朦胧中的土地,那是棣唐边境。他自信地勾起笑容:“婧儿,我听说棣唐的杏子最好吃。”

殷素婧眯起眼睛:“我们章随和棣唐都产杏子,只不过我们的杏子个头虽大却酸涩清苦,而一江之隔的棣唐产出的杏子则鲜嫩多汁,味美可口。”

“那孤就是想吃棣唐的杏子,你说如何是好?”

殷素婧略加思虑,浅笑着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哈哈哈。”陈千暮拍了拍殷素婧的手,心里说,果然还是她最懂我的心意。“爱妃说的好,普天之下,皆乃王土啊!”

殷素婧也偏过头,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如春花初绽,如细雨稍霁,看得陈千暮心中一暖。

他拉过她的手:“爱妃手都冻凉了,我们快回去吧。”说着,他把殷素婧揽进怀里,二人亲昵地往山下走去。

远远一旁正要给二人送披风的曾婉拧着手帕,泪水不自觉地涌上眼眶。 雅贞扶着摇摇欲坠的曾婉:“娘娘,您别哭啊。”

曾婉吸了吸鼻子,用冰冷的指尖擦去眼角的泪珠:“胡说什么!这里风大吹的。”

“是,奴婢眼拙没看清楚。娘娘,我们回去吧,这里风硬,一会着凉了就不好了。陛下该心疼了。”雅贞有些心疼地说道,自家小姐自进宫来就是受宠的,加上性情温婉,何曾受过别的欺负。现在到好了,被殷昭仪生生地比下去了。

听到这话,曾婉口中更是发苦:“陛下?他能看我一眼都是奢求,哪里有功夫心疼我的身子。”

雅贞自知是不小心说错话,触到自家娘娘的伤心处了:“娘娘,你别这么说。等曾公子找来证据,咱们必定让那些曾经欺负过娘娘的人万劫不复!”

论身份,曾婉是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殷素婧不过一司马之女;论地位,曾婉特封为‘德‘昭仪,殷素婧就是一个平头昭仪,差了整整一个品级;论才华,曾婉堪称长陵第一才女。雅贞如是想,为自家主子愤愤不平。凭什么,现在就被殷素婧死死地压下去。

曾婉苦笑着摇摇头,面色惨白:“恐怕,恐怕是等不到。。。”话没等说完,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下去了。

“娘娘,娘娘,您别吓我啊!”雅贞突然瞧见陛下还没走远,瞬间提高了声量,哭倒在曾婉身上:“娘娘!你可不能就这么丢下奴婢去了啊!娘娘!呜呜呜。。。”

陈千暮远远地听见有人哀哭,他转过头,正好看到侍卫们围成一个

圆,里面传来痛哭的声音。他刚要走过去,被殷素婧拉住:“不过是个侍卫,抬下去也就罢了。你身子高贵,还是不要去那种污秽的地方,提防沾染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殷素婧只以为是哪个暴毙身亡的侍卫,也没多想,只想着快点把陛下拉回去,一梦春宵。自打陈千暮病好了之后,他又开始像陀螺似的忙起来了,白日里处理堆积的政事,晚上还要和那些将军们讨论攻打棣唐的可能性。每每回到殷素婧身旁,都是一副累瘫了的模样,她也不好再缠着他。

只是,父亲来了几次信,说现在情况危急,让她赶紧要个公子傍身。她想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如此害怕,但总归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她特意让淮王陈安去民间求了生子的秘方,准备给二人试试。

陈千暮调笑着刮了刮殷素婧的鼻子:“我知道你心急,放心,孤看看便回,绝对耽误不了咱俩春宵一度。”他看着殷素婧迅速绯红起来的脸蛋心里痒痒的,悄悄地偷了个腥,然后心满意足地往人群中走去。

殷素婧没办法,只能捂着烧红的俏脸追上去。

陈千暮几个健步冲上前,侍卫们自动地让到两侧,俯身行礼。只见,惨白着脸的曾婉正虚弱地躺在雅贞的怀里,双眼紧闭,发丝垂下来,扫落眉间。

“这不是德昭仪么!怎么晕倒在这里,你们这些侍候的人都是如何当的差!”陈千暮勃然大怒。跟在他身后的殷素婧瞧见他铁青的脸色,狠啐了一口,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搀着陈千暮:“陛下,您别动气。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德昭仪送回去治疗。”

“爱妃说的是。”陈千暮蹲下身,把曾婉抱起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白仙苑走去。殷素婧跟在后面阴沉了眼眸,浅浅地勾起了一个笑容。

松竹送香,夜莺哀啼。苑中的白昙花又开了,在暗夜里闪着幽冥的光芒。

曾启申坐在曾婉的榻侧一言不发,眉头紧皱。不时地站起身瞧瞧四周的环境,又疑惑地蹙眉、费解地摇摇头,或者上前翻翻曾婉的眼皮,探探呼吸。

陈千暮有些坐立不安,焦躁地问道:“曾爱卿,究竟怎么样了!”

曾启申先是从袖中掏出那‘巧取豪夺‘来的祥龙玉佩,把玉佩放在曾婉的眉心处,念念有词。然后,打开玉佩,从中取出颗指甲大小的药丸放在一旁提心吊胆的雅贞手里:“服侍娘娘服下。”

”喏。”雅贞下去倒水去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做完之后,曾启申才跪到陈千暮面前:“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请陛下屏退闲杂人等。”

陈千暮皱眉,他还是相信曾启申的,于是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退出房门十步之外。

“婧儿不是外人,爱卿但讲无妨。”陈千暮瞧出曾启申面色不善地盯着殷素婧。

曾启申拗不过皇帝,只好沉了口气:“雅贞,我问你。你们家娘娘近日是否总是噩梦缠身,白日里体虚气弱。”

雅贞像找到救

命稻草一样,跪到曾启申身边:“曾大人说的正事。自从前些日子开始,娘娘就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只要一闭眼,必定会被吓醒。白天里也是饮食不振,郁郁寡欢。”

曾启申面色铁青,榻上躺着的是自己的妹妹啊!他稳定住心中的情绪:“那就是了。”

“是什么!爱卿不要卖关子了。"陈千暮也有些着急,宫中三番两次的伤人,他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臣妹所中之毒,与陛下相同!”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本来谋杀皇帝的凶手还没找到,现在丧心病狂地已经蔓延到皇妃身上。岂不是,皇帝已经被人盯上了。

陈千暮脸色沉静如水,微眯的双眼之中射出凌厉的寒光:“有何凭证?”

“症状相似,病理相同。都是心中瘀血导致地气血亏损。臣愿以性命相保!”

殷素婧瞬间脸色惨白,颤着声音说道:“此事干系广大,曾大人切不可因为爱妹心切而信口雌黄。本宫记得当日曾大人可是在陛下与本宫的衣柜中发现了一大群蜈蚣。大人还说,那叫‘销魂烟‘。白仙苑了干干净净的,哪里有蜈蚣的踪影。曾大人可别说是,都跑光了。”

曾启申目光复杂地看了眼殷素婧:“昭仪娘娘所中之毒并非蛊毒,而是‘销魂烟‘‘中蜈蚣自带的毒素。是有人把它们碾成粉末混在饮食之中,随之进入体内,引发毒症。”说着,把‘祥龙玉佩‘举过头顶,递到陈千暮的眼前。

陈千暮心中一惊,那祥龙玉佩中的游龙已不复往日翠绿的身材,通体墨黑,里面还流动着诡异的气流。

殷昭仪吓得倒退了一步,勉强被陈千暮扶住:“这,这是何物?”

“回娘娘的话,这正是‘销魂‘蜈蚣的毒素,此块玉佩乃昆仑山所结的天地灵石,有赈灾辟邪之效,同时可解世间万物之毒。臣刚刚就是用这块灵石,把德昭仪体内的毒素给吸出来的。”

殷昭仪翻了个白眼:“曾大人净弄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只不过,曾大人既然知道此玉乃人间至宝,有驱邪的功效,且陛下龙体刚刚受到损伤,就讨了去。这心思。。。”

陈千暮摆手,示意殷素婧住嘴:“曾爱卿,接着说。”

“所以,微臣断定给陛下和德昭仪下毒之人必定是宫中之人,且休戚相关。既可以在陛下的寝宫中动手脚,也可以在德昭仪的饭菜中下毒。”

“反了他们了!”陈千暮眉头紧促,面色铁青,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陛下息怒。”众人跪下求情。

“曾启申,孤命你五日之内必须查出凶手。否则提头来见!”

曾启申伏身:“臣领旨。”

陈千暮点点头,示意所有人都退下,他今夜留宿白仙苑。其实,他与这个女子不过几面之缘,但终究是自己的女人之一。到底还是要顾念一下的。

于是,他努力地忽视身边殷素婧泫而欲泣,欲说还休的神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