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青锋寄天意
多年以前，那时的洪督与列战，还是修仙后辈，修为不高。两人本是好友，平日里互相印证，在修行路上共同进步。然而有一天，二人遇到一位前辈高人，恳请收为弟子却被拒。二人并不罢休，而那前辈似乎也有意成全，便由得他们一路尾随。
有一天，那位前辈遇到了仇敌，而且在当时的洪督两人看来，对方强大无比。本以为会有一场生死大战，然而出人意料的却是，那前辈仅仅竖起二指，向身后二人道了一声“看仔细了”，便似缓实急地挥了下去。
中食二指凌空轻挥，简简单单一招，来敌尽数被诛。而杀死他们的，却是他们自己手中的兵器。
听到这里，羽皇轩惊叹万分：“那些人怎会被自己的兵器所杀？难道那前辈控制了对方兵器？”
“是，也不是！”列战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清楚地记得，当年师父所用之招，叫着‘青锋寄天意，不识东来人’。而我与洪督的间隙，正是由此而来。他与你想的一样，认为是师父以强大的元神之力，强行控制了对方的兵器；而我却认为，是师父以剑意与对方的兵器进行了沟通，令那些兵器转而杀主。师父传授我二人此招之后，便悄然消失了，从此我再未见过。因此，我与洪督的想法谁对谁错，也无法得到验证。至到今天，我们依然互不相服。”
“可是我不明白，那位前辈所用之剑招，不都是让对方的剑杀了对方吗？你们二人的意见，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修炼关键所在了。剑意，当年我二人都从师父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剑意，关于这一点，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但洪督理解的剑意却是人意，他认为万物当以人的意志为主，所谓的剑意，实质上是人对剑的绝对操控之意志。我并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不是错的，因为他以此法修炼，的确也达到了惊人的高度。他的意志笼罩之下，强大得甚至可以让敌人直接化为飞灰。”
说到这里，列战化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卧在一旁的五相神牛。
与此同时，五色神牛的双眼中，竟也闪动着莫名的恨火。只听它接过话头，说道：“主人所说不错。当年你突然消失，我并不知情。追踪你的气息才总算找到了你，却发现你与人大战不止。眼见你形势不妙，我便想来帮你，却在距洪督尚有千丈时，因难以抗拒那强大的剑意，而至全身开始消融。那一战惊天动地，而又势均力敌，你二人无暇他想，也就并没有发现我的情况。后来我只剩一缕残存的意识，便不得不钻入我的一节牛角里，随之遁入了地底，方才保得一命。后来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在地底修习了整整两万年，实力有所恢复，因偶然间感知到了一丝主人的气息，这才找寻至此。”
“小五，你受苦了！当年战败后，我感受到了你残
留的气息，以为你已消亡。好在今日再次重逢，也算上天待我不薄。”列战深感愧疚，随后接着又道：“战前，我与洪督皆信心十足，互相以言语相逼，便有了‘我若输了，自愿在八荒禁神阵中受尽苦难’这样的气话。后来我败了，便有了如今之局。”
“这两万年来，起初我也有思考，难道真的是我理解错了吗？想到后来，我却俞发坚持自己的意见。洪督认为万物以人的意志为主，而我却认为人也是万物之一，我们的意志不能强加于万物之上。所以，我认为师父那一招的精髓其实是一种沟通，一种真正平等相待的交流。表面上看是人掌控了剑，实则是通过交流改变了剑的意志，让它自己做出了杀死主人、换得真正公平的选择。只是这不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意念或者说本心的直接交流。”
“所以，你要修炼‘青锋寄天意，不识东来人’这一招，就必须学会与剑沟通。以你十二分的诚意，让它得到足够的尊重，它才会诚心地为你所用，甚至不惜背叛它的主人。这里面有个重点，你要明记，感悟剑意时，不要报着‘沟通是为了更好地利用’的想法，否则，我所领悟的这套剑诀，你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
随着列战话落，羽皇轩莫名地感觉到一股敌意，只一刹那，这股敌意便化着绝然杀机，令他瞬间寒毛倒竖。本能地挥起左手，便见一道剑光轰然闪现，从他左手原本放立处，如电光石火般划过。
“叮”的一声，左指上的天华戒无端打开了，其中数把本是锈迹斑斑的长剑，不受羽皇轩的控制而直接冲了出来。刚才正是他们受到列战影响，而对羽皇轩起了杀念。不过，这一切显然都在列战控制范围之内，否则羽皇轩如何避得开去。
此时，这数把锈剑逐渐蜕去了一身斑驳，放出了万道华光，璀璨而又夺目。因受到列战的意念牵引，飞了过去，并绕着他上下翻舞。本只有王兵以上的兵器才会拥有算得上完整的意识，但此时，这些明显最高只是鸿兵的剑器，似乎拥有了不可思议的意识，令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它们此时的万分欢悦。
“看到了吗？把它们当成你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它们自然也会亲近待你。为你而战，护你周全，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就像你会愿意替你的父亲、母亲，或者是爱人承受所有的苦难一样。你若习得此术，与敌相争时，先天上便多了一个帮手。”
常年所用之剑，明明是杀敌之用，始料未及之下，却临阵倒戈杀向了自己。如此诡奇剑术，羽皇轩尚未习得，已直呼神奇。甚至更觉得就算学不会此种剑诀，听了如此新奇的言论，也算不枉此行了。
“我肉身被困，元神也变得很是虚弱，所以就不在为你演示了。这招‘青锋寄天意，不识东来人’威力无穷，连我也没能悟透其精髓。只是根据当初师父的演示感
悟而来，所以是对是错，已无从得知。将来你若有幸，能将之完整复原，我就算葬身于此，也足以心慰了。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铭记在心，半字也不能错漏。
剑之道，杀生护生。剑道之要，诚心正意。诚于剑，则剑予真……”
羽皇轩凝神静心，仔细地听着，记着。
这是一篇非常繁杂，但细细整理，却又很好理解。它将那招“青锋寄天意，不识东来人”细分成了三个境界，然后循序渐进。
首先是“悟剑”，也就是感悟剑的存在。将对方当成人一样，平等对待。听上去很简单，但实际上却是相当困难。与其说是悟剑，不如说是对自己的观念的改变，要让自己本能地接受世间之剑，与自己平等。其中的困难，就像对待一件衣服，要摒弃旧观念，将其永久性当成朋友、亲人一样。
当然，在羽皇轩看来，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其次，是“易剑”。所谓易剑，就是人与剑交换角度，你把对方当成是朋友，但对方也真拿你当朋友吗？实不尽然。所以，这也是需要努力的一个所在。
最后是“心剑”，当人与剑都能推心置腹时，一切就都好说了。但心剑并不仅仅是人与剑能推心置腹，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交心，可谓心意相通。你之念，是我之想；我之思，是你之意。“心剑”修至大成时，只要心念一动，意念笼罩范围内，所有宝剑皆会在瞬间明悟，而做出你心中所想之事。
这三个境界，可谓步步艰难。但只要修成，的确威力无穷。试想一下，在与敌对战时，对方对自己所用之剑自然不会有所怀疑。却随着你的心念一动，杀敌之剑临阵倒戈，而斩向了自己。那种始料未及的杀伤力，有几人能幸免？
剑诀虽妙，羽皇轩也着实兴奋了很久。但一想到师父肃清风等人生死未明，便又安心不下。
三日后，他终于忍不住对列战说道：“前辈，得此神妙剑诀，晚辈必会勤加修炼。但我师父正处危难关头，我必须回去救他，还望成全。”
三日时间里，羽皇轩已将南度山的目前状况说与列战知晓，因而后者说道：“以你目前的实力，并无复仇把握。既然还有近两月时间，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小五，施法护主他的元神，再将他扔进熔岩中去。以地火煅体，想必七七四十九天之内，能有大收获。”
不等羽皇轩回应，五相神牛便张口吐出一道清气，钻进了前者的额头。随后，它闪电般飞到羽皇轩上空，右前蹄轻抬，刹那间变得三尺大小，猛然一踏，便将羽皇轩从空中踩了下去。
“啊！”羽皇轩惊恐大叫，感受到那越来越难承受的炙热，他觉得自己似乎快要融化了，这便不得不猛运全身灵气，给自己降温。然而随着“噗通”一声，他终于发现体内那快要转化成灵蛇的灵气，已然难保自身周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