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辗转反侧后,她依然无法成眠。她张了张口想大喊一声一吐闷气,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一般,她只得爬起来找东西解渴。
她把冰箱都翻遍了也找不到一瓶水,只有几瓶过期了的啤酒。
望着空荡荡的冰箱,少女单薄的肩膀一瞬间垮了下去,头也跟着低低的垂下去,她握着冰箱门的手指关节泛起森森白色。
——原来自己的生活真的不是用颓废就可以形容的。
伴着低低的啜泣声在房间里缓缓漫开的是少女顺着冰箱颓然滑/下的动作。
安塔抱紧自己被夜风吹冷的手臂,哭了。
——席季恩,此刻的你一定已经睡入梦乡了吧,你的梦里一定有很多五彩缤纷的颜色,有很多的笑声……总之都是美好而灿烂的样子。不像我,一切都是暗淡无光的样子。
是了,你那样乖巧而明媚的孩子,生活一定都是充满光亮与色彩的。
这样如速写线条般干净利落而明朗的你,我如何能与你并肩行走?那样我只会被自己嫉妒与羞愤的阴影掩埋死。
席季恩,其实你并不是很吵,你的自作多情我也很喜欢。
可是,对不起。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你说的走走两步便可以抵达的近,而是漫漫无边没有方向的远。我们之间的不同,太多了。
至少,在这样的夜里,你不会像我一样被在被冷醒之后想找瓶水喝却只找到过期的啤酒。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原本安静的教学楼顿时响起巨大的拖带椅子的声音,安静的校园瞬间沸腾了起来。各班的学生鱼贯奔出教室向他们共同的目的地——饭堂进军。
椅子移动的声音、奔跑的声音、男生们吆喝着一起去吃饭的声音充满了整间教室,安塔浑浑噩噩的睡梦被这些嘈杂的声音打断了。
她艰难的从自己的双臂里抬起头来。她刚睡醒的迷蒙视线里只看见黑板上数学老师留下来的一堆方程式。
走廊上传来女生欢快的声音:“嘿,一起去吃饭吧!”安塔急切的转过头却没有看见席季恩熟悉的笑脸,走廊上的女生微笑勾着身边女生的肩一起走过了她的视线。
安塔漂亮的唇
线弯起了嘲讽的弧度。
在昨天你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之后,还奢望她会和往时一样和你那么亲密吗?
她出神的望了一会走廊上三三两两结伴去吃饭的男孩女孩们,然后抬手揉揉自己酸涩的双眼,喃喃自语:“你不是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么。”
这样一想之后,她便起身往教室门口走去。
“安塔……”
才走到门口,她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她以为又是自己的幻听,稍微犹豫后才转头。
她还没看清对方的样子,自己的手臂就被人挽住了。
安塔看向身边自然挽着自己手臂咧着嘴笑的席季恩,有种碰上小强的感觉,这个人的神经末梢是不是有问题?还是她的心脏承受能力比别人强?经过了昨天那样的事情之后,她还能对自己这么友善。安塔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安塔,见到你真的好高兴哦!”伴着少女兴奋话语的是她向被挽住手臂的少女蹭近的动作。安塔瞥了一眼席季恩让她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的举动,面部神经有一瞬间的抽搐。这家伙!
“安塔,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席季恩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望向一脸冷漠的安塔。
安塔看着身边睁着可怜兮兮大眼睛正请求原谅的少女,心脏被那句“对不起”堵得水泄不通。明明错的不是她,为什么她连道歉都做得那么理所应当。
早就看过小说里描写高手过招时的情景,基本上能先发制人的那一个最后都是胜者。如果此刻也是一场高手对决,那么,席季恩你便是先发制人的那一个了吧。所以不管是和谁的对峙,你总是能成为胜利的那一个。
所以,席季恩,你赢了。这一个信息在脑海成型的时候,安塔心中没有任何的不甘,反而觉得很全身都轻松了。
“嗯哼……所以呢?”不善表达的她转头看着身边的席季恩,冷漠的脸上依然没有其他表情,然而她漂亮的双眼却溢出了笑意。
“哦也……安塔你最好了。”席季恩原本像小狗乞怜一样可怜兮兮的表情在听到对方答非所问、冷漠依然却明显有了退让之意的话后瞬间雀跃起来:大眼睛笑弯了,散着
温暖的光。
“……那,我们去吃午饭吧。”不理会安塔一脸依然冷漠的表情,席季恩硬是挽着对方的手臂将她拖着走。她才走出两步后又像想起什么,顿住脚步。
“等我一下。”席季恩松开安塔的手,往她教室方向走。片刻后,安塔看见她拉着一个一脸淡漠的女孩过来。
安塔瞟了一眼那个女孩,只觉得,这个女孩和自己很相似。同样是淡漠的样子。然而,却又有很多的不同。
席季恩一脸笑盈盈的样子,拉住了安塔的手臂,把两个人一路拖走了。
一路上,席季恩都是自言自语一样介绍给彼此,作介绍,然后她的独家冷笑话。安塔只觉得无奈,这个家伙总是时时刻刻都能保持开心的状态啊。
靖华中学教学楼通往饭堂的走道里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三人组合:中间笑得双眼像月牙儿一样弯弯,双唇不停张合似乎在讲某个大笑话的少女正双手各拖着一个少女的手臂奋力向前走。而两边被拖着走的两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淡漠表情的少女的脸上此刻同时出现了面部神经抽搐现象。
她们心里同时出现了一个想法——这只小白完全不是普通的小强。
两个有着异曲同工冷淡从来不想干涉他人的少女却在这段青春的岁月里,被中间那个总习惯先发制人、有着无以伦比理所应当理由的少女牵扯在了一起。那命运的线也因这错误的牵引由他人的碰触,缠绕成纠结不解的结。
一个孤高傲绝有如雪山顶盛开的花,强悍而孤傲却是不可触碰的脆弱;一个沉寂如深海里遨游的鱼,宁静而悠然却是不可追逐的冰冷。
安塔的视线越过中间正讲得入神的席季恩,看见旁边和自己如出一辙淡漠的谢花凉,她那淡然的眉眼,应该是给人平易近人的样子,然而安塔知道那个少女,其实给人的感觉是不可追逐的。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那么像的人。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人和我一样可以那么凉薄。
直到很久之后的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如出一辙其实千差万别,至少在最后里,你依然能坚强的用眼睛把笑意散出来,而我只会去怨恨那些过去并决定老死不相往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