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安的指路下走进了陵园,江西穆看到陵园当中大大的墓碑,上书“纪念抗日战争英雄”,墓碑犹如一把利剑插在一个大座台当中。大座台正中摆着三个花圈,依然是“缅怀先烈,谨记历史”的字眼。
冷风当中,让人肃然起敬。江西穆鞠了一躬,继续走到墓碑。这时候他发现一个事情,那就是墓碑移了位置。是的——原本的位置刚抹上了水泥,与周边的道路显得那样的不协调。他目测下距离,大概挪了有10米的距离。从原本的位置来看,是处在正中间的位置,现在往东偏了十米。
他不禁想起那车夫说的,纪念碑都不知道挪到哪里去了。原来是偏离了正中央。那么从原本的位置往南看去,大约100多米有许多人聚集着。远远看去,是一个颇大的房子,大大的牌匾写着“万氏家园”,金光闪闪,让人心生臣服之态。
江西穆冷笑了一声,敢情这移开了英雄纪念碑,是为了一进大门就能直接看到万乡长的活人墓,瞩目于世间。
坟墓再大于他没有任何的瓜葛,他还得去找找自己父亲坟墓在哪。往西南方向,则越走越僻静,越走越荒凉。水泥地周围的杂草长到了路上,青黄色的小手拉住客人的脚。沿着蒙着灰尘的指示牌往西南方向走,他就看到一座小山丘。
小山丘的山路终年无人打理,几乎属于荒废的状态。江西穆一边扒着树木,一边小心的走着。山道上枯枝、青苔做了衣,一阵冷风而过,吹开层层杂草,更添一份悲伤。
江西穆绕着山路转到山顶,才再山顶一棵大榕树后发现了一个墓碑。墓碑被大榕树的根抬了起来,向一旁倾斜。
墓碑上的字模糊不清,江西穆用袖子拂去,上面的字才勉强可辨。中间的灰色字写着——纪念在监狱当中死去的人,简单而沉重。大字的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字,他又继续擦除,急着寻找父亲的名字。终于在靠近墓碑的小角,一个秀娟的字写着——江城。
熟悉而久远未曾听闻的名字,江西穆凝神了许久。如此的专注,如此的炽烈,往日的冷漠犹如退却的冰潮。
十五年前,江西穆不过十岁这样,他父亲江城是监狱当中的副监狱长。江西穆晚上坐车到监狱给父亲送饭,却发现监狱里乱哄哄的一片。他穿过混乱的人群,费了很大的进到里面。
昏黑的走廊当中,有数十具尸体,鲜血犹如泉涌,他一下倒了下来,不断叫喊着父亲。直到亲眼见到一个人倒在他面前,血流了一地——似乎就是他父亲。蓦然,一个冰冷的手枪居高临下的直指他的脑袋。幼小的他跌倒在地,频频后退,而那手枪却一直没有偏离过他的脑门。
一个声音,含混不清却异样的冰冷,“上帝造就一个,不过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感谢我吧,你从此得以解脱。”
当枪声砰然响起,年幼的他睁大了眼睛,就见倒下的那人斜着飞出,血从背后飙
出,扑在持枪者身上。血泊流满了水泥地,沙哑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走……快走……要好好活下去……”
从此,15年个日日夜夜,江西穆就像流浪在世间,刀尖舔血,每一种生活都尝过。他比别人更狠更毒,才坚忍的活到了现在。如今,他更要做的,就是回到水仙市,找到那个带给他15年痛苦的真相!
他站起身来,再次凝神看着墓碑。寒风瑟瑟,卷起片片落叶。本是祭祀,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因为祭祀无法让人复活,除了更添伤悲。他握紧了拳头,一定要找到那个真相。
江西穆沿着路下山,神情一如既往如冰。
到了山脚,并没有见到一个人,这一块地方更是杂草丛生。往南方走去,大约百来米,他就见到许多人聚集在这里,十分的热闹。
陡然一阵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着,足足响了十分钟。他凑过去,往里面看去。鞭炮的烟雾散去,方显那建筑的豪华。
这便是之前遥望到的“万氏家园”。 近距离看,这个占地近60平方米的墓可谓手艺精良、匠心独具。墓地中央竖着一座高约2米的“纪念碑”;墓的四周及碑座石板上,雕刻着不少跟古代典故相关的字画,石碑正后方的围墙上安放着一个石制龙头,似乎在翘首仰望着石碑。墓前修建了一座红色凉亭,内设石桌和石凳,凉亭前有溪水流过。最显眼的莫过于牌匾上的“万氏家园”,金光闪闪,想必真是真金打造。
如此好的建筑,却是一座活人墓。江西穆不禁冷笑了一声。
纵观整个陵园,其他地方都是冷冷清清十分的萧条,几乎遍地杂草。唯独这正正的南方,是万年秋的活人墓。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排场,真是极尽的浮夸。活人生生抢了死人的风头。
不一会儿,万年秋从活人墓中出来。江西穆从没有见过他本人,但却清晰的辨别出来。因为只有这个人是站在正中间,其他人弯着腰,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礼品。
万年秋个子很矮,却很肥胖,挺着个标志性的大肚子,穿着灰色唐装。那满是肥肉的脸,却有着高高在上的眼眸,锐利却霸道。他大摇大摆的走在中间的红色地毯上,一旁的人争相说着各式各样华丽的辞藻,并纷纷递上手中各式各样华丽的礼品。
这当然是一个小伙子统统代劳——或许他是万年秋的秘书。秘书左手拿七八份礼品,右手恭恭敬敬的给万年秋开车门。车子是宝马,黑光油亮。万年秋打燃了一只血茄,坐进车后座。随着“啪”的一声关闭车门,人消失在车里。
秘书辛苦的将礼品一一放进车尾箱,对各位表示感谢。随后他坐上了车,开着车往大门方向而去。
陵园里的热闹就这样结束。
看尽陵园的冷与热,江西穆不知如何评价。这一次出来,本就是为了查清父亲死亡的真相,特地询问万年秋。但如今见到了,更是由兴趣再将至
厌恶。他很难相信,父亲的同事会是这样的人。
是万年秋本身就如此,还是世事再变化?
江西穆拦住了一辆摩托三轮车,回到住的旅店。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要不要去询问万年秋。但是他总感觉,即使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看看陵园中就明白了——监狱死去的同事的墓碑,常年没有人擦拭,几近被榕树的根给抬起,而万年秋的活人墓却风生水起,热闹非凡。
回到旅店,那两人却早已回来。江西穆淡淡的问道:“你们不是去海边了吗?”
欧阳建康说道:“我们再考虑是租个帐篷睡在海边呢?还是在海边找个旅店?”
“这么冷的天睡在海边,真不怕被冻死?”江西穆反问一句。
“难得来一次大海,就偶尔——疯狂一下呵呵。”欧阳建康回了一个傻笑。
望书归倒无所谓,如果有帐篷可以试一下。这时候,楼下蓦然闹哄哄的,许多人在争吵着什么。
三个人一起下去,瞬间被惊呆了。一辆牛车挡在宝马车面前,大约有几十个人,围拢在一块,对着中间大声的嚷嚷。
这辆宝马车江西穆认识,整个县只有万年秋能开得起。看来是万年秋的宝马车经过这里,就被乡民给拦住。
许多人围在那里不住的骂着,“万老虎,你占用我们农田建造道路,补偿款你什么时候给,总共欠了二十来万,你到底是还还是不还!”
“肥了老虎一人,倒是瘦了我们这些乡民。我要到上面检举你!”
每一个人都是那般的凶神恶煞,恨不得将中间那个人给生吞活剥。
从旅社当中走出来一个人,也冲到骂架的队伍当中,“万乡长,我给你在崖壁上的凤凰你还没有付钱呐!你这白条一打就是两个月,欠了我两万块,到什么时候还呀!”
不一会儿,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出现。为首的那个大踏步走进过来,大声喊着:“吵什么吵什么?乡长哪是你们这些刁民想见就能见的。滚一边去!”
后面的警察跟上,拿着警棍霍霍而来,将围着的乡民统统赶跑。不出一会儿,乡民鸟散开来,站在一边,又是那样的虎视眈眈。
更加让人称奇的是万乡长那云淡风轻的神情,双手背在身后昂首阔步,走到宝马车里。那个警察也是满脸堆着笑,躬身哈腰,亲自为乡长打开车门。乡长没有说一句话,又悠然的点燃一根雪茄,半眯着眼睛沉浸在期间。
乡长走后,那警察立马严肃起来,“我是这派出所的副队长乐征,聚众闹事也是违法的。下次再被我碰到,统统关进拘留所!”
副队长乐征带着一帮警察离开,俨然一副大摇大摆的样子。
江西穆听到一旁的人指指点点,“看到没有,这些警察就是出来‘扫地’的,乡长有难,就跟狗一样乱咬人。有什么样的上级,就会有什么样的下级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