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遥远的天堂

正文_第五十四章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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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干巴巴地看着我,说:“林福,我和邓霞分手了。”说完,充满歉意似的,他笑了。大概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分手了,辜负了观众的期望。

我也苦笑着说:“真的么?你不是不爱她么?分手就分吧。”我的心变得很冷淡,对于别人感情的事情。

“不爱,好像不爱。现在失去了,我还是很痛苦。”刘明依旧笑着,“我是不是犯贱呢?我倒觉得自己爱她了,好像还爱的很深。”稍微一愣,他又说:“也许我有点儿不适应她不在我身边了?就算养了一个小宠物,突然间失去了,也会很不适应。我是不是这种情况?”

“爱她什么呢?”我问,“你自己都想不清楚。”

“我不知道。”刘明淡淡地说,“我不知道。好像,我接受不了她不在我身边了。她带走了一些东西,我现在还不能失去。这么说还是习惯问题?”

“你想不想她再回来?”我问。

刘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想。她回来,我也接受不了。”

那天,刘明把网吧交给方子羽,约了梁宽,我们三个一起去喝酒。梁宽也无精打采的,只知道喝闷酒。沉闷是我们三个共同的心情现况。没有头绪理清的哀愁缠绕着我们。

刘明不满道:“你们两倒是说话啊!我让你们来干嘛的?”

“不是喝酒吗?”梁宽反问,“我可喝了不少了。”

“是!”刘明说,“倒是和哥们碰一个啊!我要是想喝闷酒,让你们来一块喝?”

“来!”梁宽和刘明碰了杯,干了。那劲头还是淡淡的感觉,一点也不**。

我提不起劲,沾了沾酒杯。

梁宽再也忍不住一样,沉缓地说:“林福,你和风荷,和苏云的事情,我都听刘明说了。哥哥佩服你!你是真正的情者!不管结果怎么样,为了你们的爱情,为了我未来的爱情,我们干一杯,喝!”他伸着手碰了下我的杯子,和我碰了杯,自己先干了。

我笑了,无可奈何地说:“为了咱们的爱情,干了!”

刘明说:“我们三个好像都单身了,世界真奇妙!无论从何处开始,都是同一个归宿,好像初恋就是悲剧。”

“你为什么失恋了?”梁宽问,“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俩没有什么征兆,突然就分手了。”

“也许应该留着那个孩子。”刘明说,“没有了那个孩子,我们只能讨论到底爱不爱,爱的有多深,谁爱得更多一点。讨论来讨论去,爱情就被谈论的很客观了,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什么都很计较。结果就是爱情死了,哥哥我单身了。我觉得好像很自然就走到了这样的结果里。所以我现在觉得心情的很坦然,除了有点儿可惜。本来,我是打算等她一毕业就娶她。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梁宽说:“那也好啊!你们俩至少还有过爱情,我连个爱的机会都没能有。”

我突然回过味来,笑了,说:“如果那个孩子留着,你想过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笑着喝酒,喝呛了。

“至少我们还会在一起,养孩子就是了。”刘明简单地说,“至少不会无聊地讨论爱不爱你爱不爱我,到底爱到什么程度,直接把爱情论证死。”

梁宽说道:“也有可能为了照看孩子,吵了千百万次了,还有躲避计划生育的战斗。唉!生活难,难于上青天。”

我问梁宽:“林容为什么不接受你?她挺寂寞的啊!上自习都没有聊天的。”

梁宽说:“一句话:我们不合适。这都怪你,闲着没事瞎撮合什么?让我深受打击。女人,我真搞不明白,我很优秀啊!她们知道什么是爱情?她们知道自己那点小天地。”

“你还是连你自己都没有看清楚。”我说,“你的自负对女人是一种伤害。他们觉得自己永远比不上你心中那个有才的自己,也比上不你心中的那个恋人模板。于是,她们都觉得你是一个傻瓜,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傻瓜。”

“天哪!这是什么理论?什么逻辑?”梁宽大叫,“这是我听到的最莫名其妙的话。你就是凭着这样的脑子让女人爱你的吗?”

我苦笑无言以答。人生无道理可讲,只有个人的选择可以诉说。谁可以用算盘把人生算得明明白白?逻辑讲不通,情理说不通,但事实就是如此。所以道理都不值一提了?

“你和风荷现在怎么样了?还见么?”刘明问。他的话像一只手按在了我伤口里的剑上,用力向下摁了摁。

我说:“正在走向死亡和疯狂。”

他们沉默无语。我觉得凄惨,泪就掉下来了。

梁宽看着我的泪水,说:“彻底分了吧!两个人的人生都重新开始。”刘明说:“慢慢来,人生还很漫长。谁知道将来这个世界送给我们的是什么?说不定一个月之后,我就把邓霞给忘了,开始了和另一个女人相好的历程。这既是男人的人生,花儿一样年华的人生

。”

梁宽笑道:“男人,你的名字应该叫喜新厌旧;女人,你的名字应该叫莫名其妙。”

刘明更正道:“水性杨花,什么莫名其妙?你太高看她们了。薄情寡义也很贴切。”

我收不住我的泪水,没有说话。人生已经毁坏了,爱情依然垂死,未来一片灰暗。我和风荷是灰暗之中疯狂挣扎的两只被绳子拴住双脚的麻雀,耗尽生命也无法展翅,飞翔,冲破灰暗,到云端之上迎接阳光。况且,你们见过麻雀飞过那么高吗?何况还是两只被绳子拴住了脚的麻雀?

那时,我真的想让刘明梁宽帮我分析分析,我和风荷会不会选择双双自杀。我们都在逼迫对方走向放弃,并且无法停止。放弃的尽头不就是毁灭么?可是,我不能向他们说出实情。我无法说出来。

流着泪,我怯弱地端着酒杯喝着。我不能不去见风荷,而风荷不想我去见她却思念我。我们就像相互吸引相互碰撞的两个玻璃球,直到碰得粉碎,或者一方粉碎,才会结束碰撞。

那天,我喝醉了,刘明送我回宿舍。我不想回去。宿舍是一个冷清的窝,我才不要去。我拦住了出租车,去风荷那里。刘明不放心,也上了出租车。

到了楼下,我说:“我到了媳妇家了,你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刘明笑着摆摆手,说:“上去吧,上去吧,你瞧你那熊样!”

我晃晃悠悠到了门前,敲了门。风荷开门,看到我,欣喜若狂地扑到我怀里。那忘情的拥抱让我们一时都忘记了这世上还有别的什么,除了我们。关上门,风荷问:“你喝酒了?喝了多少?”

“不知道。”我笑说。我说完,看到风荷惨淡地一笑,说:“你不该来。我想死你,你都不该来。你真的不能来。”

“我想来,你也想让我来。”我就搂她,推着她,让她倒在沙发上。“你不想见我?”我亲着她。那一刻,我遗忘了自己的痛苦。

“给我钱!”她冷冷地说,又在绞我的心。每一次见面,她都会这样挤压我的心。我明白她要把我心中的爱情挤光榨干。可问题是,人不死,心就不死,怎么会把感情挤光榨干呢?这世上最能重生的就是感情。

“什么价位?”我冷漠地问。

“只要给钱,你就能得到最好的服务,怎么我也得给你优惠啊!”她丝毫不躲闪我的眼睛。

“赊账!”我说。

“也行,只要你想赊账。开始吗?全套的好不好?”她说。

我点点头,躺在沙发上。我的心在痛。

她开始了,我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她笑了笑,说:“少装死。”我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我败了,像坍塌的泥土,躺在地板上。“舒服吗?”风荷笑着问我,“你还给我装死,你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别装的多么与众不同!”

看着她的脸,我知道了为什么有人会对她念念不忘。我的目光很凄惨吧,有泪积攒在了心里,鼓荡着,无法承担。

风荷不笑了,躺在我身边,贴着我,淳淳劝导:“林福,离开我吧。我除了像妓.女一样满足你,还能为你做什么?我以后怎么样,不用你管。何况,我以后也不会过得很难。你离开我,别的女人会爱上你,像我一样爱你。我能给你的,她都会给你。我不能给你的,她也一样能给你。我给不了你幸福,但是她能。你这样和我纠缠在一起,我们谁都不会幸福。我求你行不行?你要一个妓女干什么?”

我笑了,说:“你继续。就这样也好,好歹我们还能见面。我什么都不想,只想你不离开我。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在意。”

她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打得我眼前一片金光乱颤。时间一下静止了,好像凝固了。

过了很久,我笑了。

风荷坐在地板上,倚着沙发。她伸手抚摸我热辣辣的脸。

我还是笑。我始终欠一顿打,我想,自从妈妈离开之后,早该有人揍我了。可是从姐姐到爸爸,谁都没有打我,真真正正地打我一顿。现在,风荷的这一个耳光,把我打醒了,确切地说,把我的怨恨打了出来。没有人怨我,我能怨恨谁?我怨恨自己,却不会怨恨别人,也不会对着别人发泄自己心中的痛苦。可是这一个巴掌,打得我又羞又恼,心中的痛苦瞬间转变成怨恨,向着风荷奔泄而去。

我愤愤地想:“难道你不爱我了?难道你的温柔从此消失了?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非要和我结束呢?为什么还打我耳光?”我看着风荷,“为什么你要那么对我?为什么费要推开我?我连死去的母亲都不顾了,还不够爱你吗?没有未来,我不是也没有未来吗?”

怒火一下被点燃了,就有千万条理由去恨去怨。我看着发呆的风荷,既恨又爱,愤恨地想:“不就是想要羞辱吗?我给你羞辱!相互折磨就相互折磨好了,我不会放手。”我笑了

,很阴险地笑了,把风荷揽到自己身前,抚摸着她的身体。

我又问:“赊账可以吗?”

她被问笑了,说:“可以。”

“那就好。”我说,“你想玩,我就好好配合你。”我捏着她的脖子,想杀了她似的。她迎着我的眼睛,说:“先生,我也会好好配合你的。”

风荷和我谈过很多女人的秘密,特别是怎么样让一个女人走向欲望的巅峰。她笑着,看着我摆弄她,说:“你想做什么?”

我笑着,说:“女人不是都喜欢心爱的男人摆弄她?我现在就看看你爱不爱我。”

她笑着,没有回答。其实她的笑已经回答我了,我肯定失败。

但是,风荷是爱我的,我知道,所以我很快就成功了。她的身体和意识很快暴露了她的爱。她迎合着,拥抱我,想要接触和被接触。她的爱在控制着她的身体。她回应着我,我却把她推向一边。

她说:“算我下贱!”她张开双臂揽我,我却推开了她,然后,我也一个耳光打了上去。她倒在地上,愣了愣,笑了,笑得好像那一巴掌打得她很爽很快乐。

我扑过去,抓住她的头发,说:“怎么,顾客就是上帝,你忘了?别装死,给我起来!”我笑着,以嘲笑我和她的爱情为乐,嘲笑她的欲望,嘲笑她的身体,把她当做真正的妓女一样折磨。

那时,我是疯了。疯狂地让自己的痛苦发泄出来。

风荷却笑了,说:“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人尽可夫。任何男人摸我,我都会迎合。要不然那王局长也不会为了我搞得家破人亡,一切都毁了。”她的笑让我对她的反击变得不值一顾。她不屑地说:“我爱你,可是我也是个贱女人。你能接受那样的我么?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正在网上看着我的身体在**,在想怎么和我睡觉,想象我怎么服侍他们。这样女人你也要么?你还要爱么?所有的男人都可以看着你的女人的身体意**。”她大笑起来,我的头都快炸了。

我顾不上自己的怨恨了,觉得自己真的是活得不值一文。我去找酒喝,想要逃避。

她抓住我,让我面对她,说道:“怎么?你不行了?你不是要嫖我么?我一个女人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你还想逃?你就是一个懦夫,连个女人都治不了,连个女人都放不下!是不是你没有自信胆量去追求一个正常的女人?苏云流产了,你去追求,你是不是觉得那样的苏云才会爱上你?你对我也是一样的吧?你觉得我下贱,你可以居高临下地爱我,我就一生一世就像丫鬟一样崇拜你,感激你,侍候你?我可没那么笨。我爱你就是因为你是一个懦夫,我这样的女人你都没有胆量欺负。你说,我多少次都自己送上门,你都不敢碰。你这样的懦夫,我刚好需要你这样的一个男人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我爱你就这么简单。你明白了?我现在给你说清楚。因为我可怜你,才要赶走你。你妈妈因为我死了,我才可怜你,让你知道真相自己离开我。我不想你们母子两个在阎罗殿告我害了你们母子两个!我明白了吗?我不能通过你过我想要的生活了,你就没有任何价值了。你就是一个网虫,我眼睛不瞎,不会那么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你真的很可怜,所以我才不忍心祸害你了。你走吧,好不好?游戏结束了。我不想陪你玩了。现在,你唯一的一点价值都没有,你还赖着我干什么?以前我想,以我的财富和你的怯懦,我可以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现在,什么都结束了。你明白了?这就是我不想你在爱我的原因。”

风荷的话像机关枪一样把子弹全打在了我身上。我被打呆了。我真如她说的那般么?我审视着面前赤/裸的女人,问:“你说的真的假的?你爱我只是因为以前我可以给你正常人的生活?”

风荷嘲笑我说:“我一直想你自己离开,才对你那么客气。我心中有愧,不想那么赤/裸/裸地伤害你。可是你这么纠缠我,让我怎么活?”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变得很严肃很认真,又说:“我们好聚好散,行不行?我想要的你已经不能给我了,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你了。你走吧,别再折磨我了折磨你了。别的女人一样陪你睡觉,不是么?我只是比她们漂亮一点,下贱一点,你没有必要死缠着我。”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真的是那样想的?”

她面对着我,勇敢地说:“是的,在你喜欢苏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老好人。我这样的女人就需要你这样的一个老好人。这就是我一直没有说出来的话。我真的爱你的话,我管你爸爸干什么?我只要我想要的,什么都不会怕。不光自己不会怕,我也会让你什么都不顾及,只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离开你,你明白了?”她故意带着嘲弄的口气问了我最后一句话。

那时,我想起了妈妈,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怯懦的色狼。我并不是像刘明说的那样胡乱自责。我再也受不了风荷的话,逃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