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偏过身，与他面对着面，一字一句的，他又说了一遍，“孟复，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抱歉。”
垂下眼睑，千言万语也不过汇成了两个字“抱歉”，轻飘飘的两个字，又沉甸甸的两个字。
伸手一只手，那手悬浮在空中两秒，最终落到了孟复的脸上，深邃的眸子流转，藏了雪，那雪又成渐融之势。
“孟复，谢真真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
羽睫微颤，孟复感受那只手的温热，像是一种虚假的温暖，他答，“我和她早就分手了，没有关系了。”
所以，古先生，不必找理由去伤害谢真真。
“是分手了，她还在你心中，不是吗？那是个什么位置？”
“没有，没有什么位置。”
“你爱她吗？你还在爱她吗？”问的几分急切。
恍然，古泽，你在干什么，你在嫉妒吗？忽转的问的这些问题，你在急于求证什么？你又在期待什么？
“……我，不，我不爱她。古先生，谢真真和我没有关系。”顿了顿，又道，“古先生，这些都与谢真真无关，只是我一个人的错。”
那只手忽的滑向了孟复纤细的脖子，掐了他的脖子，他的眼里是腾腾升起的怒气，“孟复，你在维护她，你爱她。你爱她！”咬了牙。
浑然不觉，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嫉妒。
他不似从前的反抗，由着他掐着他的脖子，眼角依旧低垂，“不，我不爱她。”他平静的说道。
的确是不爱了，随着那封情书的撕毁，爱也一并封存了，他只是会怀念那种年少时微微心动的感觉。
随着身体的颤动，那原本躺在古泽大腿上的电脑砰的一声掉落到了地上，这清脆的声响拉回了古泽的理智。
恢复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已是紧紧的掐住了孟复的脖子。
急急的松开了手。
孟复抚摸着自己的脖子，低着头低低的咳嗽，尽量不让自己出声。
“孟复。”古泽的眼里浮动着歉意。
孟复却依旧解释，“古先生，我不爱谢真真，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心里一凉，古泽冷冷道，“孟复，你不许爱上任何人。”孟复，我知你不会爱上我，所以，我宁愿你不会爱上任何人，你的生命中也不会出现另一个谢真真。
“好。”他应道。
又弯下腰，要去捡掉在地上的电脑，手还没有碰到，就让古泽拉了手腕，“不用你捡。”
“好。”缩回了手，他看着古泽捡起了电脑，将电脑随意的放在了茶几上，转身上了楼。
他有些木楞的坐在沙发上，失神的望着水杯，望着电脑，又望向了巨大的落地窗外的一束腊梅花。
淡黄色的骨朵，冒着严寒也要绽放成花，延伸的枝条，似乎能闻到花香味。
他一动不动，任由自己坐成了
一树枯藤。
有人的脚步急匆匆的，直接进了书房。一排排的书，一排排的书香，那日，其实，他看见了孟复拿的书，他藏得再好，他还是看见了，这里所有的书都是他的，他很熟悉。
径直的拿了那本《刑法的私塾》，又挑选了好几本法律方面的书籍，堆成了一挪，抱在了怀里，匆匆的下了楼。
古泽将那电脑推到了一边，将书籍摆在了原本电脑的位置。
“这些书，你可以随意的读。书房里所有的书，你都可以随意的读。”
“古先生？”他犹疑的抬起了头，不明所以。
古泽的举动突兀，像来回的不规则的线，他不知道古泽要干什么，这些不规则的线似乎都要走向同一个方向。
这方向，又是哪里呢？睁开眼，似乎只有黑暗，黑出一种苍茫来。
“作为你说不爱谢真真的奖励。”古泽面无表情的回道。
眸子在书籍上逡巡，指尖点在了那书上，奖励，是奖励啊，这种奖励真是滑稽，淡淡的开口，他说，“谢谢。”
古泽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找不出让他看这些书的理由，他知道那次在书房之后，孟复就没有进去看过书了。
随口的便说了谢真真。苦笑一番，这种时候倒是要感谢谢真真了。
孟复站起身，想着要把书抱到自己的房间里。手还没有碰到书，古泽就把书搬了起来，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原本就好好的放在书房的书本就没有必要再拿到楼下的客厅来。
瞥眼看到孟复缠着纱布的手腕，那样的伤又如何搬的了书这种重物。
“跟我来书房。”他抱着书对孟复说。
推开的书房门，似有熟悉的场景涌入脑海，就靠在那排书架上古泽亲了他，突兀的不含感情的吻，又或者是故意激起反感的吻。
古泽将那本孟复正在看的《刑法的私塾》就放在了书桌上，其余的书一一的摆回了书架，他指着其中一排书道，“这里都是法律方面的书籍。”又指着另一排说，“这里都是经济方面的书籍。还有这里是文学方面的书籍，其余的，都没有归类，你可以自己随便的看。”
“嗯。”他点头，生了奇怪的感觉。
一根手指头无意识的点在了桌角，古泽这么做是为什么？他搞不懂古泽这一系列甚至看起来错乱的言语，错乱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孟复。”
“嗯。”
“孟复。”
“嗯。”
叫他的名字又是为何？他看着自己的指头，看着那桌角，不曾抬头。
不抬头自然没有看见古泽眼里挣扎，矛盾，纠结，深情，微恨的情愫。
“孟复。”
“嗯。”
久久的不言，时间被无限的拉长，拉的更长的是血管里的痛苦，横亘了棉絮，堵塞了，凝结成了血块，满满当当的痛苦。孟复，如果我还能单纯地恨你就好了。
“我明天会出差。”
“嗯。”
“你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好。”
是特意警告他哪里都不许去吗？其实，出去了，又能去哪里呢？也只能去租的那个屋子了，很久没有回去了，应该是积了灰吧。房租还是拜托古泽交的，自己决定自杀之前交给古泽的钱不多，不知道够不够交半年的房租。
这么一想，脑子里似乎活络了起来，不止是房租，医疗费，住院费，这些都是谁交的？叶延哥吗？还是面前的古泽？
住在古泽家里的这些天，还有伙食费，住宿费……还有小毅摘了的花……
抬眼，古泽已走到了门口，“古先生。”
古泽停住了脚步。
“什么时候我能出去了，我会去工作，我会把钱还给你。”他想大约是古泽知道他的手腕受了伤，也不能工作，或者这些钱对古泽来说微不足道。
“还钱？”
“嗯。”
本想说不必还了，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等你伤好了再说。”是不是还了钱，你就有理由想着回去你那个破家了？
——
王秘书带着孟毅去了游乐场，又去吃了好吃的，因为是小孩子的心性，孟毅玩起来格外的欢快。
王秘书被孟毅的笑容感染了，也跟着欢快起来。
暮色很快就降临了。
孟毅却万分舍不得走，王秘书学着孟复的口吻，也唤着，“小毅听话，王哥哥下次再带你出来玩。”
拉着孟毅要上车。
孟毅的手指却死死的扣住车门，他说，“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在大哥哥的家里。”
无法，王秘书只得用了力气的去拽孟毅。
孟毅却哇哇大哭起来，王秘书一下子懵了，竟是手足无措起来。
双手胡乱的抹着眼泪，孟毅肩膀不断的耸动，抽泣的说道，“王哥哥，你带去找叶延哥哥好不好？我就去看看叶延哥哥，跟他说几句话就好。”
“不行，天气晚了，下次吧。”
“求求您了，我就想去见见叶延哥哥，我打了好多个电话给叶延哥哥，可是他都没有接，我怕叶延哥哥不见了。”孟毅拽着王秘书的胳膊不断的乞求。
本就长得俊美可爱，这么一哭更是让人不忍，王秘书一咬牙，道，“小毅，我带你去见你的叶延哥哥，但是看完叶延哥哥，你就要跟着我回去好吗？”
“嗯，好。”孟毅破涕为笑。
从哭到笑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王秘书摇摇头，真是个小孩，哭的大花脸似的，得了一根棒棒糖，就能乐上半天。
上了车，王秘书问，“小毅，你知道地址吗？”
“碧桂园4栋507室。”
他将叶延的住址牢牢的记在了脑海里，就好像刻在了脑海里一样，就算是个傻子，走过一次之后，他也能清楚的记得去叶延家的路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