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笑笑，没别意思的。”
厉莫臣脸色瞬间变得冷淡，硬是拖着我去了楼下。
我这才看清，他带我来的，竟然是市里最好的私人医院。楼下的花园布置得很美，这个季节，夏花正是凋零地时候，随处都可以看见花坛里蔫掉了残花。
我和厉莫臣这对别扭的组合，吸引了很多目光。这个点出来散步的人其实很少，但凡是遇到一个人，总不免多看我们两眼。
“哇，那个男的好帅好酷！”
“被男的扶着的那个女的才是漂亮，她发型看起来真不错，模样看起来好仙，你说我去烫一个怎么样？”
“他俩像韩剧里走出来的人物，有没有这种感觉？”
嘀嘀咕咕的声音很小，渐渐地越来越远，厉莫臣从头到尾不屑一顾，他目不斜视地拖着我走，我抬起头就能看见他冷淡的眉眼。
夜风吹在身上很凉，我穿着单薄的病服，实在不想继续吹，“回去吧。”
“才走了10分钟不到，你是不是又想装了？”
我双脚站在原地，不想动了，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冷。”
厉莫臣剑眉一挑，眼底都是讥屑：“你就继续装吧，是不是想说电视剧里演的，一般这个时候女主角说冷，男主角就要把外套脱下来给女主穿，还要温柔深情的说，穿上我的衣服你就不冷了。”
他说完，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万分嫌弃：“你个傻逼，看谁都是傻逼。我有衣服丢掉也不脱给你穿，休想我惯着你！”
我脸都气僵硬了，蛮横地从厉莫臣怀里抽离出来，转头就往回走。
“你给我站住，说你两句，你又给我发脾气了！”
厉莫臣粗鲁地把我抓回来，我身体没有多少力气，挣扎不出来，只好低下声气，咬牙切齿的说：“我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厉莫臣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也不看看我今晚穿的是什么，这是能脱下来给你穿的吗？”
厉莫臣今晚穿的是一件灰色休闲V领衫，他特意抓着我的手扯了他的衣服，让我确定他只穿了一件。
“看见了，就这么一件，脱了就得裸－奔。有句话说得好，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宁肯断手，都不要裸－奔！”
怪不得场子里没有多少姑娘愿意跟张兰争他，就厉莫臣这张嘴，没几个能招架得住。
他误解了我的话，想来我的解释，他是不会听的，谁知道我解释了，他的大脑构造又会屈解成什么样子。
“你喜欢散步，你慢慢散，我是真的冷，我要回去。”
我执意要回去，厉莫臣非要拖我。我俩这么僵持着，很快就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美女，跟男朋友吵架了呀？需要帮忙吗？”一个男的上前来询问。
厉莫臣脸色立刻黑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没有吵架。”我冷淡的说，想要把手臂从厉莫臣的铁掌里抽离出来。
厉莫臣一个用力，把我抱进怀里，高调地宣视：“她是我女人，你一个路人甲，关你屁事，谁需要你帮忙啊！”
那男的灰溜溜地走了，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笑声。
厉莫臣这次没有继续拽着我散步，霸道地拖我回去了，他脸色不太好看。
我回到病房就躺在**，不想理他。
他也不准备搭理我，一个人去了卫生间，悉悉索索不知道做什么，出来的时候，身上散发着微热的水汽。
“喂，你有力气洗澡吗？”
我一下子就从病**惊坐起来，手指条件反射地捏住衣服领口，激动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脑子就剩下黄－色废料了吗？”厉莫臣不屑的撇嘴，“去洗澡，身上都臭了。”
我害怕自己说不，厉莫臣会动手给我洗，飞快地奔进卫生间里洗漱。
说来真是讽刺，我下午还躺在**没有半点力气，被厉莫臣逼得都可以健步如飞了。
我洗完出来，就见到厉莫臣舒舒服服地躺在病**玩手机，见我从卫生间出来后，连正
眼都没看我，只顾着看手机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厉莫臣捏紧手机，一手不悦地支起脑袋，“我为什么不在这里，你这傻逼昨晚发高烧，都是老子守着你。当然，我是看你可怜。”
“我不用你可怜。”我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皮笑肉不笑的说：“厉少，你可以完全不用管我了，我现在能吃能睡能跑，你可以走了。”
“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管得着嘛？”
好，我管不着，我走！
一股热血迅速冲上我的大脑，我几乎是立刻转身往门口走，一秒也不想跟厉莫臣这脑残呆在一起。
“回来！你给我站住——”
在我快要打开病房门时，厉莫臣突然而至，恨恨地瞪我一眼，轻轻松松地把我抱到病**。
“厉莫臣，你到底发什么疯，我求求你，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关心，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缠着你……”
“你给我闭嘴，吵死人了！”厉莫臣摊开手掌把我嘴巴捂住，我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厌烦地不行，“睡觉，再多说一句，我就收拾你。”
我是真怕他会动手，不敢再动，彻底噤声。
厉莫臣翻身上床，拉开被子盖好，吐了一口闷气：“早这么听话多好，非要我骂你。”
我在心里默默问候厉莫臣的祖宗。
厉莫臣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就安安静静躺在我旁边，见我不说话后，再把手收回来，安静地平躺着。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他的呼吸声。
我也累了，很快闭上眼睛。在我快要进入深度睡眠时，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抚摸我的脸，我不想动，忽而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
“你真像她，不，你只是脸长的像她，脾气一点都不像。”
直到旁边的男人陷入睡眠，我睁开了眼睛，回过头冰冷地望一眼紧紧把我抱在怀里的男人，他就像一具滚烫的火炉。
我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眼里都是浓浓的厌恶。他倒是挺狠的，房间里没有我的一件衣服。我身无分文，想跑估计也难。
不过我身上没钱，不代表他身上没钱。
我拿起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钱包，抽走了两张百元大钞，转身离开病房。
凌晨四点，我站在宿舍门口，无处可归。
大门锁住了，我没钥匙，敲了门，叶子不在。我捂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厚着脸皮去敲场子里其他姑娘的门。
我在盛世里认识一个叫雪舞的姑娘，她喜欢钱，疯狂地迷恋奢侈品。我能认识她，是刚进入这里，她说我衣服不行，然后我就拖她帮我卖了几件衣服。
我连敲了好几下，心里其实挺没底，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房间门的开了。
“谁啊？咦，怎么是你？”
我面露难色，“门锁了，我钥匙忘在里面了。”
“你去哪里了？杨姐一直在找你，可着急了。你都不接她电话，咦，你身上穿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雪舞明显是从被窝里出来的，我余光瞄到另一张**从被窝里钻出来的飞燕。
“雪舞，你让人进来说话吧，在门外说什么。”
“哦，是我脑子犯蠢了，晴晴，你快进来吧！”
我低头道谢，进入了房间，雪舞收拾了堆满衣服的单人沙发给我坐下。
飞燕也起来了，她随手理了几下头发，动作慵懒妩媚，“晴晴，挺厉害的呀！我看新闻了，沈家父子俩都为你打起来了。”
我脸色顿时大变，她怎么会知道？
飞燕瞥我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吩咐雪舞：“你把新闻调出来给她看看，估计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看她身上的衣服，估计是从医院刚跑回来的。”
雪舞非常兴奋地拿起手机，翻了一会儿，奇怪的皱紧眉，“咦，太奇怪了，新闻哪里去了？明明早上看还有的，怎么搜不出来了！飞燕，你看看我手机是不是坏了。”
飞燕接过雪舞的手机，仔细地搜了一遍，发现没有，抬起头，那双妩媚多情的狐
狸眼含着笑揶揄我，“新闻已经全部删除了，不过我们群里今天有截图，可以给你看。”
飞燕真的从群里翻出了照片。
我一看到上面的照片，脸色惨白，全身的血液都冷了。
没有沈思安打沈和的画面，有的只是我狼狈不堪的画面，沈和和沈思安都出现了，脸都是模糊化了。120急救车的照片上写着——沈二少把沈氏集团董事长沈和打进医院。
“晴晴，我们还在讨论你来着，我觉得你肯定是被阴了。我听过传闻，沈二少是沈和第二任妻子生的，沈和不喜欢，他更喜欢的是第一任妻子给他的沈大少。”
我紧紧咬着嘴唇，咬得唇色发白。
“雪舞，去洗脸，你有眼屎！”
“啊，我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雪舞如临大敌，扑进了厕所里。
飞燕倚在窗台边，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只希冀霍元佑暂时不要知道，不然有他的性格，他一定会去沈思安或者沈和的麻烦。
我心里一直猜想最坏的结果，显然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了，我彻底出名了。
在我想要爬出深渊的时候，我又被毁得一塌糊涂。
“听说叶子挺关心你的，你出了事进医院，她还去看你。”
我抬起眸疑惑的看她，飞燕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叶子？
“你恐怕还不知道，以前也有个姑娘，她的情况不比你糟糕，被人拖在大街上打了，衣服都剥了一干二净，报警了，警察也没管。打她的人，还拍下了视频放在网上，她受不了刺激，跳楼自杀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里立刻里冒出来叶子曾经冷冷地说出一段话。
“被我害死的。她成了替死鬼，身败名裂，受不了刺激，跳楼自杀了。”
我偏过头，对上飞燕妩媚的狐狸眼，她依旧是在笑，笑得很灿烂，“她可惨了，跳下去，脑浆都摔出来了，还是场子里几个认识她的，去看过她，靳夜给她卖的墓地，匆匆火化葬了，也因为她，我们才住到这栋小区。”
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我听完后，冷不丁地打了一个颤。
人心又多凉薄，我知道。人心又有多温暖，我也知道。
我跟场子里认识的姑娘都不太熟，我至今只跟叶子提过真实姓名。飞燕，我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她是场子里姑娘最喜欢的伙伴，每次遇到难缠能喝酒的客人，都是飞燕来救场。
飞燕人缘特别好，我今天终于认同这句话。
“谢谢，我不会自杀。”
飞燕点了一支烟，夹在手里，吸了一口后，抿着红唇吐在我的脸上。烟雾缭绕里，我看到飞燕狐狸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冷光。
我对烟草味很熟悉，所以没其他反应。
飞燕见我平静得很，从上到下把我打量了一遍，摇了摇头：“老了，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当年的事了。也只有我还记得她叫年华。”
她转身大步流星走进卫生间。
我眯着眼睛凝望她婀娜的身影，飞燕一看就是出入风月的女人，她身上沾惹的风尘味太重，一举一动都是风情。
她年纪很大了，据说是已经过三十了，却迟迟没有打算离开这个圈子。
她一进入厕所，雪舞就迫出来。咋呼呼的她奔过来看我，目光有点像在动物园看动物。
“晴晴，你太厉害了，都是我偶像了！”
飞燕突然进入厕所，把雪舞赶出来，是想让我问雪舞吗？
没等我问雪舞，雪舞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就说出来了：“你跟飞燕姐的话，我都听见了。”
她突然皱着眉，严肃道：“飞燕姐的话你别不信，她是场子里的老人，连老靳总都是她的裙下臣。她说得那个叫年华的姑娘，是被你房间里的叶子给害死的。”
果然如此。
雪舞的话附合我的猜测，飞燕突然提起旧事，怕是想到了跳楼自杀的年华，年华身败名裂，我现在也一样。
飞燕是怀疑叶子在捣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