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黄正元所料,毛小民确实遇到了难题,而且就是资金难题。实际上,因为问题,西天建筑集团公司早在他接手前已是一个空壳公司,欠下银行贷款五个多亿。一个建筑公司,固定资产不到一亿,竟欠下五个多亿,早已是严重资不抵债,按照市场规则,早应该宣布破产了。但是,西天公司不能破产,如果一旦破产,西天公司那一千多员工会把整个大米市闹翻天。另外银行也不同意他们破产,没有任何一家银行的新一任行长愿意在他的任上捅这马蜂窝让上亿坏账成为死账让国有资产损失数亿。
毛小民之前,没有人愿意来接西天公司这个烂摊子,也只有毛小民这个初涉官场的人才不知深浅踏了进来。真正进入之后毛小民才明白,西天公司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如果一旦出事,牵扯的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是整个大米市一拨人掉脑袋上西天极乐世界的问题,这其中关乎自己的前途,也牵扯到毛家许多人。比如西天公司手头有一个欧洲花园工程,这个项目是西天公司前任总经理就是毛小民的一个堂叔和一家内地房产开发商合作建设的豪宅别墅区,开发商负责所有资金费用,西天建筑公司负责地皮和承建,利润两方五五分成。谁料西天建筑公司为了拿到地皮跟市委有一个土地转让协议内容,工程完工后其开发的部分房产以成本价卖给市委高层领导,结果工程还未完工,三分之二的豪宅全都被市委领导和原西天公司领导层强行购买,而价格确是普通住宅楼的价格。开发商一看情势不妙赶紧撤股,原西天公司管理层也趁机一人一套豪宅分赃之后也纷纷调离西天建筑公司,于是欧洲花园剩下三分之一的房子全成了半成品烂尾房,为了维持西天建筑公司的稳定,毛小民就恰到时机地被推出来顶缸。最初,毛小民认为这个项目虽然做成这样,但是只要好好经营还是能赚钱的,只要把那剩下的三分之一烂尾别墅楼盖完卖出个豪宅的价格然后把市委划拨给他们开发普通住宅的那一片商品房盖起来就行。偏偏此时,西天公司的财务危机真正显山露水,各大银行也因为其内部呆账坏账太多也开始紧缩银根,不愿给西天公司这样的没有诚信的企业再注入一毛钱的资金。
要想得到银行的再次信任,除非还掉所有的欠款,或者让银行相信他们有能力还账。
要么发展,要么破产,毛小民选择了发展。
毛小民利用市委某些高层担心西天破产造成的危害向上面要权要工程,高层们也愿意扶持他。但是,现在的市委是穆家势力崛起的时期,大米市大多资金到位的工程都被穆家垄断,留给毛小民的都是一些资金缺口很大的工程,而银行现在更是对西天公司严密监控,但凡有解决工人工资之外的多余资金,各大银行争相扣押。所以,西天公司目前的处境不干工程没饭吃,越干越没钱,难。
好在第四医院的工程和三宝农场的项目让毛小民看到了希望,这次的这两个项目,第四医院的陈普江打算在未来三年要把第四医院打造成大米市最大的一所现代化医院,总投资过亿。而三宝农场的投资方更是夸下海口,打造中国新世纪的戈壁明珠,在一片不毛之地砸下20个亿建造一片现代化的绿洲新城。为了对付银行的资金监管,毛小民私设小金库,所有资金都用在了项目上,他认为只要工程顺利完成,他就能利用盈利的资金盘活欧洲花园赚回一个亿,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毛小民想好了,只要有了这一个亿,他就有办法让西天公司起死回生。
偏偏就在这个当口,三宝农场项目的投资方又出了问题,几天前,投资方代表通知西天公司,因为其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意外离世,公司所有项目的运作资金到位需要延缓一至三个月,而且还要求工程如期完工,到时候对方会根据合同赔付因此造成的所有费用和损失。这意思就是说,这一至三个月内,西天公司要垫付数千万来完成这个项目,以西天公司目前的状况,这怎么可能?
不过,毛小民知道,如果这个项目能如期完工,按照合同,西天公司会多赚至少两千万,而要是放弃,西天公司又是一分钱不赚还要被拖累。
因此,毛小民决定要把这个项目做下去,但是,怎样做?钱从哪来?这是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跟兄弟开国际玩笑,你可是知道我那点家底的,没钱我可是一天都干不下去的,你给我个实话,第三笔工程款什么时候到位?”
“支票我已经让财务上给你安排好了,不过我事先没料到你们干的这么快,所以跟甲方约定的付款时间是半个月后,所以我给你的支票到账日期也往后推了半个月,这就是实际情况。”
“你的意思就是开空头支票?”
“什么话,只是到账时间晚了半个月而已,你给材料商好好沟通一下,晚半个月到账死不了他们。”
“不会有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西天公司上亿资产,没钱有公司在,怕什么?再说了,投资方数亿人民币都砸进去了,你以为人家烧包呀?”
“说的也是,那我什么时候拿到支票?”黄正元自信跟材料商拖个半个月付款还是没问题的,关键的是现在千万不能停工,一旦停工,这工程就会出麻烦的。
“关秘书正在给你办,待会你去找她。”
“嘿嘿,那我先去了?”
“急什么?我还有别的是找你商量。”
“什么事?”
“我们公司开发的欧洲花园还有三十栋别墅没卖掉,你让你的那帮包工头一人解决一栋,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