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门口躲了一会儿，看着元纪年离去，我又摸了进去，还以为百里怀颂没醒，结果刚进去就撞见他在换衣服。
“你醒了。”我明知故问。
百里怀颂穿衣服的手顿住了，沉沉的答了个“嗯”字，又道：“什么事。”
这么客气：“我想看看你身子好点没有，还有......”我语中顿了一下：“今天，对不起......。”
百里怀颂继续窸窸窣窣地换起衣服：“你已经道过歉。”
“哦”我当然知道自己已经道过歉，只是没话找话说。
“叶瑶姬。”有个人在沉声叫我。
“嗯？”
“是因为我手中血腥太多还是因为楼暮璟。”百里怀颂冷不丁问我这句话，我有点措手不及。
他是说我拒绝他的告白是因为什么吗，他怎么会以为我会因为楼暮璟而拒绝他，怎么可能是因为楼暮璟。
“不是楼暮璟。”虽然今天早上楼暮璟有说过让我嫁给他之类的混账话。
“因为我杀人太多，如此不堪？”
这话就更言重了，其实他杀什么人，杀了多少人又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些官员朝臣我一个都不认识。
“没有不堪，早上骗你的，我以为绝情能让你无情。”身中情花毒，你心里还记挂着宫里的那个人：“我只是不相信，不敢赌。”
“为何不信我？”他的衣服已经换好，听到我这么说，死死地盯着我一步一步得朝我走来。”
“叶清栩与你之间积仇已久。”我找了个借口。
“我与叶清栩之间积仇与你何干，你本就不是叶瑶姬，叶瑶姬与叶清栩之间的兄妹之情又与你何干？”百里怀颂渐渐逼近。
话音未落却吓得我连连后退，字字戳心，他怎么会知道？！他一定是瞎猜的，连叶清栩都没看穿，他一个外人凭什么？
“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当然是叶瑶姬本人。”我心虚地别过头去。
“若你是叶瑶姬，怎会留着随候明珠不交予叶清栩助他报仇，是你小看了叶清栩与叶瑶姬之间的兄妹之情。”
这话更戳心，我差点没站稳：“什么随候明珠，我没有随候明珠啊，百里怀颂你今天好奇怪啊。”我怎么觉得我现在就像赤身站在太阳底下，身上什么秘密都没有，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或许数月前，我还需随候明珠去宫中与顾擎风换人，可如今，我只要顾擎风死，所以，我已不再需要随候明珠，你也不必如临大敌，我百里怀颂并不是贺连裴此等小人。”百里怀颂颦眉，似乎对我的态度有很大意见。
我是被贺连裴骗怕了，怕百里怀颂也来同一出，可是我几乎忘记，自我认识百里怀颂开始，虽不甚光明，但好歹磊落，就连杀了朝臣都毫不隐瞒是自己做的。
“你想用随候明珠换的人就是这次你和叶清栩要救的人吧，他是谁，是你的谁？”我突然转移了话题的重点，我迫切地想知道他想救的人到底是谁。
百里怀颂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冰山脸有些动容，是个重要的人吧，可是，他并没有开口。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或许我们之间还没有坦诚到这个地步，我回房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苦笑着转身，往房间外走去。
“是我的母亲。”
我的一只脚都垮到一半了，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下一秒，我将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转身震惊地看着他：“你不是无父无母吗？”在他最爱夜访玄香阁的时候，我提到他父母的时候，他一副无父无母的表情。
“我何时无父无母？”百里怀颂冷清地反问我。
他确实好像没明确说过这件事情，我是从哪儿自以为是的，脑洞大起来我自己都害怕，无父无母，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可，可是你母亲为什么会在宫里？”知道宫里那个不是他的心上人我倒是舒服多了。
百里怀颂沉思了一下，似乎决定了要跟我说什么，刚想开口，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宫主，青衣楼送来信函。”
好吧，我阴暗的好奇心就这么被打压下去了，楼暮璟才刚走没半个小时，又送帖子来干嘛。
百里怀颂快步走了出去，我也跟着走出去，下属恭敬地弯着腰，呈上帖子：“宫主，信似乎是给叶姑娘的。”
给我的？
我正想伸手去接，却被人抢先一步，百里怀颂大手一过，帖子已经到了他的手上被打开，且仔仔细细地看起来,下属也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信看完了，百里怀颂的心又痛了，拿信的手捂心脏去了，信纸就落到了我的手上，满篇的繁体字，简单看看好像是写着如果我愿意嫁给他的话，就可以抵消那一万两银子，换回卖身契。
“楼暮璟倒也敢娶”百里怀颂不冷不热。
“他倒是说过让我嫁给他的话。”我撕碎信纸，低声说：“可是，我不会嫁给他的......”
百里怀颂的脸色好点：“契约是怎么回事？”
“楼暮璟第一次遇见我就知道我是假叶瑶姬，为了能安全待在玄香阁，我不得已向楼暮璟买了叶家往事，楼暮璟开价一万两，我也没钱，就只好签个契约拖延时间，还以为期间能把契约偷出来什么的，没想到，还没下手偷，时间就快到了。”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了，楼暮璟是会把消息卖给叶清栩，还是把我召回去当牛做马。
“去青衣楼。”百里怀颂说完就一把将我扛在肩上飞出了九重宫，骑上一批快马，直奔青衣楼。
到了青衣楼门口的时候我还是晕菜的，莞尔从内堂跑出来：“苏姑娘？这位是......？”
好吧莞尔不认识百里怀颂是应该的。
百里怀颂把马拴在一边的柱子上，拉着我直奔楼上，莞尔一边追一边说：“苏姑娘，公子正在会客，不便打扰。”
百里怀颂完全不听，周身散发出的寒气拒人于千里之外，莞尔说了两句，也不敢再说了，只好在我们身后静静的看着。
一脚踹开会客厅的大门，楼暮璟果然在里面上座，右边的太师椅上还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孩，身后也是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恭敬地站着。
那锦衣华服的男孩身子侧坐着几乎整个后背对着大门，看不清样子。
楼暮璟倒是一眼就看见我和百里怀颂了，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坦然地摇着扇子：“叶姑娘，有何贵干？”
楼暮璟倒是给力，当着百里怀颂的面还在叫我叶姑娘，我指指百里怀颂，朝楼暮璟挤眉弄眼：“穿帮了。”
那华服男孩看到了动静，转了身来。
那熟悉的面容，却不甚熟悉的气质，让我不太敢喊出他的名字，而他却先出了声：“厘姐姐！”
我怔了半晌，声音磕磕巴巴的：“朝，朝南？”
是了，就是那个跟我一起摔进唪稷，怕小冥怕的要死，为了打败非羽回家，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功偷袭非羽，那个打不过非羽就哭鼻子的小男生。
一年不见，长高不少，也成熟了很多，是在生活中磨砺出来的还是在红墙绿瓦中较量出来的。
朝南，这一年在高墙之中，知不知道非羽可能已经不在是我们记忆中的非羽，他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厘姐姐！”顾朝南的眼中溢出的喜悦快窜到我的脸上来了，他站起身子快步走到我面前，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这小鬼是吃什么长大的，不过一年的光阴已经快跟我一样高了。
“朝南，你长高了，呵呵”我干笑着不动声色地把朝南推开了一拳远的距离，朝南可能也感受到我的疏离，自觉地多退了一步。
“厘姐姐，我好想念你。”顾朝南动情地看着我，眼中泛出了一些星光，我看的有些模糊。
“我，我也......”话还没说出来，对上百里怀颂冰冷的目光，剩下的就吞进了肚子里面。
“厘姐姐，你也什么？”顾朝南却非要固执地问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哎呀不要问了。
百里怀颂的眼神跟要杀人似的。
“都是旧识，不必拘礼，请坐吧，星尘上茶。”楼暮璟见我一副尴尬到爆炸的样子马上出声调节气氛。
“楼老板不必客气。”百里怀颂一点都不给面子：“听说苏姑娘有样东西寄放在楼老板这里，在下特地过来取回。”说着就拿出了一张银票。
他要替我赎回契约？
楼暮璟没料到百里怀颂来这一出，愣住了原地，扇子也僵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一般：“苏姑娘确实有东西在青衣楼，既然百里宫主开口，在下这就命人取来。”说完就对星尘吩咐了几句。
“厘姐姐的什么东西在青衣楼，我可以替厘姐姐赎回来啊。”顾朝南抓紧时间卖了个乖。
这个时候就别秀友谊了，百里怀颂可经不起刺激。
“不必客气的。”我很客气，可顾朝南的表情有些沮丧。
星尘离去了几分钟便拿着一个暗红色的木盒子回来了，递交给楼暮璟，楼暮璟打开看了看，又关上了盒子示意星尘递给百里怀颂。
百里怀颂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把银票交给了星尘，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以后，拉着我就要走。
“厘姐姐，你要去哪里？”顾朝南拖住了我另一只手，紧张地问。
百里怀颂见拉我不动，就发现了顾朝南还拉着我，眼里唰的丢出两道冰刀，顾朝南抖了两抖，却还是没放手。
“朝南啊，咱们改天空了聚，今天我得回去了。”百里怀颂很是不爽地样子，我怎么敢在顾朝南这儿多做停留。
顾朝南却说：“我正巧要走，一同出去吧。”
这个......这个就不好拒绝了，我勉强点了点头。
顾朝南叫上那个类似于他的随从的男孩，与我们一同走出了青衣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