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缺少任何一个都不3
屈建华没动，视线没有从李小萌身上偏移分毫，“以后有的是时间，我现在不想看到他。”正是因为这个孩子，李小萌才会脸色苍白的躺在那儿。
所以，对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屈建华是有些许怨的，尽管知道不该把这些归结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可还是怨。
至少，在李小萌醒过来前，这层怨不会轻易消失。
被包裹的婴儿不哭不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世界，浑然不知，他亲身父亲对他的怨。
屈震和秦映芝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继而将孩子抱走。屈建华会怨这个孩子，他们能理解。
毕竟李小萌因为他……
屈震抱着孩子往外走时，被屈名辰拦住，滴溜溜转的眼睛里写满好奇，仿佛婴儿在他眼中，是一个好玩的玩具。
“爸，你看着我哥，别让他做傻事，宝宝我抱去给张姨。”屈名辰自告奋勇接下护送孩子的任务。
这话说的屈震很不爽，凶巴巴瞪了屈名辰一眼，“再敢这么乱说话小心我拧掉你耳朵。”
“知道啦，下次不敢了。”屈名辰敷衍的应了声，伸手去抱小的不能再小的婴儿，心下却不以为然。
要是李小萌有个好歹，以他哥的痴情，肯定会以身殉情，这不叫傻叫什么？
“来，叔叔抱，你爹不待见你，叔待见你，以后就跟着叔混，知道吗？”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混社会的口吻，屈震听得直皱眉。
见自家老爸又开始竖眉毛瞪眼，屈名辰忙收敛道，“爸，我知错了。”
“小心点，别窝着孩子。”将宝宝递交到屈名辰怀里，屈震不放心的叮嘱道。
小家伙不认人，换了怀抱也不闹，水灵的眼睛盯着屈名辰，脸蛋粉嫩粉嫩的，看着看着忽然咧开嘴笑了，那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那笑仿佛有感染力似的，屈名辰瞬间心花怒放，嘚瑟道，“看见没？看见没？他居然冲我笑，这是得有多喜欢我呀！”
屈震无语，看到小家伙对屈名辰做了什么时，顿时笑开，深深的皱纹爬满了眼角。
小家伙，居然在屈名辰的怀里尿了，边尿边盯着屈名辰乐呵呵的笑。
原本洋洋得意的屈名辰，脸瞬间黑了个彻底，跟锅底有的一拼，看着汩汩清流再也自恋不起来。
“尿我一身还敢笑？信不信，我待会儿让你好看？”
回答屈名辰的是，小家伙尿的更猛了，笑的也更欢了。
肖玲伸手摸了摸小家伙软软的脸蛋，冲屈名辰笑道，“我怎么觉得，他这眼神带着挑衅的意味呢？”
“哼，好男不跟小孩斗，等他长大后，我再好好收拾他。”浑身湿漉漉的抱着小家伙往张姨所在病房走的屈名辰，用肩膀撞了撞一旁的肖玲，“媳妇儿，你说，将来我们有了自己孩子后，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毫无征兆的尿我一身？”
这问题问的太白痴了，“废话，刚宝宝不都用行动证明了？”
嗅了嗅身上的尿骚味，屈名辰嫌弃的拉长了脖子，“那我们还是别要孩子了，做丁克族挺好的。”
肖玲……
转眼之间，太阳挪到了正中央，空气变得燥热起来，屈建华以及四位长辈陪了昏迷的李小萌一整个上午。
杨秀娟本想让熬了个通宵的屈建华去吃点东西，但想到他不肯离开李小萌，于是作罢，红着眼眶出了病房去做饭。
饭做好后，给屈建华端了一份过来，然屈建华只胡乱扒拉了几口就放到了一旁，秦映芝见状在心底叹了口气，却没劝。
这个时候，任何的劝说，都没有李小萌的苏醒要来的有效。
“爸妈，你们也累了一天，去休息会儿吧，李小萌这边，我来盯着就好。”见两人父母都还守在病房，屈建华开口，声音沙哑难掩疲惫。
“我们没事精神着呢，倒是建华你，去眯会儿吧。”秦映芝不同意屈建华的决定。这孩子，不论发生什么都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受的苦和累，从不和别人说。
再这样下去，他们真担心，屈建华的身体会垮掉。
“不。”屈建华坚持，指尖轻抚过李小萌的脸庞眸光染上了温柔，“我有话要跟李小萌说，想单独和她待会儿。”
屈建华这么一说，杨秀娟他们也不好再阻止，只得轻叹着气转身离开。
人一走，本就安静的病房更是静了几分，屈建华眸光定定落在李小萌身上，指尖在李小萌脸上流连，嗓音低沉好听。
“李小萌，从前，每次都是你守着我醒来，如今我终于体会了一回你当时的心情。你不知道，不知道在看到那汩汩往外冒的鲜血时，那一刹那，我的心有多慌。”
“慌到了，如果没有你，我就觉得失去了全世界。”脑海重温了一遍手术时的场景，星眸中有水色滑过。
眨了眨眼，将眸中水色给逼了回去，屈建华低低的笑了，带着自嘲，“李小萌，这一生，我为你破了无数次的例外。”
“第一次费尽心机把你拴在身边，第一次出尔反尔，第一次收敛压制怒气，第一次不忍……今天，又添了第一次掉眼泪。”
“我把那么多第一次给了你，你怎么能不快点醒来？”这句话莫名有些幼稚，说完屈建华自己都觉得好笑。
人真的是会变的。没遇到一生挚爱前，所有关乎将来的生活，都是想象，都是自以为。等真正遇到了那个人，才发现和想象中的差距是如此的大。大到了，完全颠覆你的想象。
清徐的声音在室内上空盘旋，屈建华像不知疲倦似的，一直喃喃诉说着。他这一生，从没说过这样多的话。
如今，为了能让李小萌快点醒过来，却破了例。
不知是不是被屈建华念叨的不耐烦，傍晚夕阳火红的光泽照了进来，打在**，将李小萌整个人包裹其中，失去血色苍白的脸颊，也被染上了红晕。
李小萌，就在这梦幻般的夕阳中一点点的，缓慢的，睁开了眼。
清澈乌黑的眸，睁开的刹那有些许的迷蒙，片刻之后恢复清明，继而挪动视线，落在默默守候了她很久的屈建华身上。
四目对上的瞬间，两人仿佛久未见面般，不约而同的挽起了唇角，有温柔舒缓的笑容绽放开来。
虽无言，但看向彼此的眼神，却表达了一切。
忽的，不知看到什么，李小萌敛了笑皱起李眉，想坐起来却因为牵扯到腹部伤口而叫疼，下一秒就听到屈建华紧张的声音响起。
“躺着别动。”将李小萌摁回**，屈建华伸手就去掀李小萌的病号服，却被李小萌用手止住，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碍事。
视线定格在屈建华的眼角，“你哭了？”
即便李小萌阻止，屈建华还是确认了一遍伤口没有要裂开的迹象才作罢，听到李小萌问，微挑眉梢，漆黑如墨的眸里清晰的倒映着李小萌的影，定定看了片刻屈建华没否认，而是浅浅的勾唇笑了。
“是啊，我怕你就那么丢下我们。”话说的风轻云淡，然其中承受了多少煎熬只有屈建华自己清楚。
从生产，到手术，他都不敢合眼，怕一合眼，就……
李小萌笑，“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和宝宝。”说到这儿停顿了下，认真的凝着屈建华，“建华，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能挺过这一关，又做了那样的决定，你一定会恨我的，对不对？”
屈建华握住李小萌的指尖低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无论你做不做那个决定，我都坚信，你会挺过来。”
没来由的坚信。
李小萌唇角扬起的弧度很柔软，“是，你是不恨我，可你怨孩子。”一语，道出屈建华心中所想。
屈建华眉眼微垂，没有表态，显然是默认了李小萌说的话。
见屈建华默认，李小萌轻轻叹了口气，费力的用指尖轻触着屈建华你的脸庞，低低开口，“建华，你真傻。”
这世上，怎么可能每一件事都称心如意？人，总得抉择，可一旦选择，就难免会有喜有怨。
“是。”屈建华掌心覆盖在李小萌手之上，“我是傻，遇见你之后，就一直犯傻，也变得，不再是从前的我。”
李小萌听得心窝一热，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这样？不知不觉，为喜欢的人而改变。
沾到屈建华脸上残留的泪痕，李小萌指尖瑟缩了一下，仿佛被开水烫了一般。这个世上，有一个男人疼你，宠你，爱你，为你流泪，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滑过，只不过与从前或担忧，或害怕流泪不同，这一次流泪，是感动，是幸福。
“好了，不哭了。”见李小萌眼角泪无声无息的滴落，屈建华柔声安慰。这世上，再幸运不过，和心爱之人相守。
“好，不哭。”李小萌点了点下巴，忽的想起什么四处打量了一番，“对了，宝宝呢，从醒来我都还没看见过，是男孩还是女孩？”
屈建华替李小萌擦干眼泪，开着玩笑佯装吃醋，“才醒来就惦念着小家伙，害我白守你守了这么久，连点好处都没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