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光与眼（一）(1/3)
一趟开往溪平镇的客车上，庄辰摆弄着手机，想打发掉这车上的无聊时光。坐在庄辰旁边的是同校学弟林星步，这次庄辰正是受他之邀，到他的老家做客的。当然做客只是表面的说辞，实际上这是林星步对侦探社的事件委托。
几天前，林星步的老家收到了一张短笺，那是封犯罪预告。从报纸上剪下的字，被重新排列贴在了白纸上--4月6日晚上八点，来取宝石。
没想到真能在现实中看到犯罪预告，庄辰苦笑，别是哪个推理漫画看多了的顽童做的恶作剧。不过那宝石是林星步奶奶的传家宝，如果丢了他怕他身体不好而且已经是盲了眼的奶奶会受不了，便以防万一地在今天--4月6日，盗贼预告到来的日子--约来了庄辰。
“明明靠你自己的推理才能也足够用了。”庄辰对林星步说，“不过，如果这真是个窃贼的犯罪预告的话，我倒是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唉……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现在我家里乱得是一塌糊涂，你也知道，我的推理方法有很强的主观性，但又必须客观理性地去分析。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要让我不带个人情感地去把我的家事理清楚，我怕是做不到。”
“听你这么说，你现在就怀疑是你家里的人对宝石图谋不轨了？”
林星步没有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没有正面回答。他如今与庄辰相处，虽然依然是老摆着他那张臭脸，但自从“屠人事件”之后，他对共患难过的庄辰流露出的内心情感也已经很丰富了。
“等等到了我家你就知道了。”
到了林家老宅，林星步正打算领庄辰进门，迎面便见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人正倚在门框上抽烟。
他冲庄林二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
二人忙还礼。带着疑惑走进了林家。
“不是说这类还没发生、还没造成损失的案子警察是不接的吗？”庄辰低声对林星步耳语道。
林星步也是摸不着头脑。
“星步！”玄关旁走出了个年轻人，他熟络地揽过林星步的肩，“好久不见又长高了不少呀。”
“堂哥……”
林星步的堂哥林宏顺着林星步目光看到了穿警服的年轻男人，那男人用还夹着烟的手向林宏挥了挥。
“嗨，他呀，他叫段毅。我前段时间不是结婚了吗，他是我最近认识的哥们，是我
老婆的姐姐的老公。”
这种有些复杂的关系应该是叫做“连襟”吧。庄辰想。
“不是有贼惦记着咱家的宝石吗，他刚好是个警察，我就把他叫来了。他已经在门口坐了一天了，我看呀，这贼是没胆子来偷咯。哥我聪明吧！”林宏得意地自夸着。
“对了，他是……”堂哥看向庄辰。
“他是我的同学，来乡下看星星的，今晚会是个好天气。”林星步说着放下了背上的装备，拉开拉链给林宏看，那是以天文学社的名义从学校天文台借来的一套便携天文望远镜。
当然了，来观星只是庄辰借住林家的借口。
林宏拿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长辈口吻，道：“星步呀，你也长这么大了，家里的事你也要多上心……”
言下之意是，传家的宝贝都要被偷了，你居然还有心思邀同学来乡下看星星。
林星步顾左右而言他，几句话应付了过去。林宏也没多在意，很快就找大门边的段毅聊天去了。
入夜了，今晚林家聚集了不少人。
庄辰也从林星步那儿搞清楚了林家的情况：林星步的爷爷奶奶育有儿子，分别是林星步的父亲长子林敏文和林宏的父亲次子林敏武。
林星步的爷爷早逝，今夜晚餐的餐桌上，除去奶奶和刚刚庄辰见过了的林宏和他的连襟段毅，再就是林家的这对兄弟了。
林家一家子的男人是都在这聚齐了，可见大家都对这事重视。特别是林敏武和林宏父子俩，据星步说，他二叔林敏武以前和奶奶吵架，已经快十年没回老家了。林星步的父亲和二叔一家还有些联系，所以堂哥才会认得林星步。
不过林星步的父亲林敏文和他的弟弟林敏武关系并不好。从饭桌上的氛围庄辰就能感受到二人间凝结的空气。
林星步父亲不停给奶奶夹菜，他二叔也夹。奶奶面无表情地吃完了一小碗饭，默默下桌准备回房。奶奶眼盲需要人搀扶，星步父亲起身，他二叔一句话不说也抢着来搀。这仿佛小孩子怄气一般的冷战，让庄辰哭笑不得。他算是明白林星步为什么对他家里的情况无可奈何了。
饭后，庄辰在林星步的陪同下来到客房。便听到男人撕心裂肺哭泣的声音。
庄辰好奇地探头查看。只见林家这兄弟俩正围着奶奶。林敏武边哭边说着方言，但庄辰也大致能听懂。
哭诉的内容大概是忏悔近几
年都没有回家看奶奶，之后是抱怨奶奶偏心，当年经济困难只能支持一个人上学，在他们兄弟二人中选了长子继续读书，而他却只能辍学在家。后来林敏文当了公务员而林敏武却一个大字也不认，一直只能在乡下务农。二叔讽刺星步父亲是为了讨好奶奶好在奶奶死后得到那传家宝，明明一直很富裕却在最近才给奶奶房间装上了空调；明知道奶奶眼睛看不见，还要假惺惺地教奶奶分辨新装的空调绿灯亮是启动，红灯亮是关闭。
星步父亲怒不可遏，直斥二叔倒打一耙，快十年没回家了偏偏在这时才回家装可怜，分明就是冲着宝石来的……
“见笑了。”林星步为让庄辰看到自家长辈的兄弟阋墙而尴尬，他叹了口气，“自从发现奶奶的那宝石价值不菲后，家里就是这个模样。其实二叔说得也对，父亲在得知宝石的价值后，确实对奶奶殷勤了不少。虽然原来也好不到哪去，但现在尤其令人难堪……”
“你也是不容易……”庄辰同情地想到，也许林星步那怪脾气的形成与他的家庭环境不无关系。如果他从他的家庭中都看不到信任他又怎么去信任外人呢？
还好林星步还有王瑶。庄辰为他庆幸。
一直到临近八点吵闹声才终于消停了下来，奶奶早早回房了，而林敏文、林敏武、林宏和段毅四个大男人就在一个房间里围坐守着那宝石。
庄辰则在林星步房中等待着。一众大人们自然不会让庄辰这个外人插手看管宝物。
林星步坐在房间门槛上，监视着大人们聚集的那个房间的门口。
玄关传来八点整的报时钟声。庄辰不自觉地用手机对了下时间。
沉默。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一切安然无恙。
林星步带着庄辰来到四人聚集的房中查看情况，只见林敏文在大家的注视下靠近了那宝石，那起了它。
林敏武猛地如野兽般跃起，恶狠狠地攥住了他哥哥拿着宝石的那只手。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你这贼！我早就知道是你！”林敏武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让他更显粗暴。
林敏文一脸厌恶地甩开了他弟弟的手。
“你说什么傻话，我只是检查一下。这是那块宝石没错。”
“那也给我看看。”林敏武一脸狐疑。林敏文虽然明显不情愿，但还是把宝石递给了二叔，林宏与段毅也好奇地凑上了前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