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听着段九医讲到这里时,清心终于是开口了,不过却是一脸的落寞之色。说道:“是的,就是那年我才发现他的不凡。一身剑气,便是一年四季都穿着那南山的常服,也是仪姿超群,英气过人。但是不想却被十师妹抢了先手。”
谁知段九医却是不同意清心这番话。摇头说道:“四姐却是看差了,十妹只能算是离火的一个异性朋友,或许有那心思,但绝对没有真正的以男女之情相待。”
“知道为什么吗?”看着清心疑惑的眼神,段九医笑了笑才说道:“因为那时的离火才刚刚开了情窍,只是想着试试如何与人相处,根本不懂男女之情。若不是我当时听到了师父的说辞我也不敢相信。”
说到这里,巫白九的思绪就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的师父还在世,不过因为东海事件,常年伤痛缠身。自己因为精通医术,经常在师父跟前待奉。
那天夜里,师父让段九医唤了刚刚晋升为游野境的陈离火入洞府。那时的陈离火还是很稚嫩,虽说刻意不想太引人注目,但眉目之间那顾盼自雄的神色还是偶尔能见着。
离火进得师父洞府后,师父并没有支开段九医。见离火近前,直接开口就对着陈离火问道:“修行七年便是游野,如此资质古今难有。离火你是不是有些自得?”
听得师父出言严厉,离火也是很是惊异,有些惶恐。不过还是躬身回礼答道:“师父,这些日子我刚晋升,所以言行中有些得意。并不是成心如此,还望师体谅!”
师父见离火如此说道,嘴角微翘,脸露笑意的说道:“呵呵~离火你不要惶恐,为师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虽说你这些时日有些轻佻,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你还是修行数年就有了这成就。那更应高兴才是。你一向为人谨慎,我也是早就知晓,我不会因此怪罪你。”
看着面前的弟子,南山掌教一脸的欣慰。想着当初收下离火的情节,轻轻的说道:“离火,当初收下你时,为师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你已是过了最佳的修炼年纪。我是念你天资聪慧,这才想了又想,多方打探,实在是舍不下才收了你在门下。”
“你也的确是智慧无双,又能静心苦修。几年来一直领先一同入门的诸位弟子,时至今日已是游野境了。这道行,在哪一个门派都算是中坚力量了。”
“弟子能有今日,全靠师父栽培。师父但有吩咐,弟子定会万死不辞,粉身粹骨也定要办妥当。永不负师父大恩。”离火听得陈掌教这话番话,还以为是师父见自己已是游野境界,有了些道行,便想要差遣自己,于是忙上前表态。
“吩咐?”南山掌教听到离火这话还是淡淡的神情,说道:“南山之上,哪个不是要听我的吩咐。你当然也不另外,不过我现在却是没有什么吩咐你。这次找你来,却是有件事要对你说。”
南山掌教说到这,又上下打量了离火一番,这才问道:“你认为你的智慧如何?”
“智慧?”离火听到师父这话,也没想明白师父想要如何,只得按心中所想答道:“弟子自认为智慧要比一般人高出一线,就是在南山中也应该在中上水平。”
听到离火这样说,南山掌教却是嘴角微翘。脸上有些笑意,奚落离火道:“你倒是不谦虚。也是,以你的智慧,不要说是南山,便是若大的中州也不见得有几个比你更高。现在的你虽说年轻了点,但论文字理解和演算能力,南北两国鲜有人能和你比肩的了。这也是你这些年修行速度如此之快的主要原因。离火,你有自得的本钱!”
“你的聪慧资质,犹如天授。离火,你要好好应用这份天赋。勿要自骄自满!”说到这里,南山掌教收了笑容,一脸的郑重。
见师父如此肃容,离火不敢大意,忙正色答道:“是,弟子谨遵师父吩咐,以后一定戒骄戒躁。争取早日修成大道!”
“修成大道?”南山掌教听得离火这话却是呵呵直笑,说道:“大道难修,自古便是如此。不说别的,光真君便一世难求,巫仙更是万余年才出现两位。真君几乎便是我等极致。如今我身负重伤,命已难保,便何况大道乎!”
说到这里,南山掌教言语沧桑,一脸的感慨。不过却也是转眼即逝,一会便恢得了那淡然的模样。
略略平静了自己的心态,南山掌教才继续说道:“智慧是离火你最大的根本,对于我们这追求大道的修炼之人来说更是利器。然智慧却会是离火你修成大道的罪魁祸首。它会成为你后面修行的阻碍!离火,你知晓这是为什么吗?”
离火听得这话却是一愣,细想一番也不得其解。只得说道:“弟子愚钝,还请师父明示。”
第488章 避雨亭之决(五)
“嗯,她是要嫁人了。……说是定在明年十月间。凯华也是求着我不要去搅了她婚事。不过妈你也别怨葭。前来讨要小七并不是葭的意思。是她弟自己做主在我面前说项哩。葭不会这样做,她知道小七对我和我们陈家的重要性。不会乱来!”
离火说道这里,略一想,又补充了几句,道:“她弟之前有在葭面前提过这事,但葭没同意,葭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事。不过却是反复强调要求我回来守着小七,就是怕她家里知晓小七的存在前来抢了去。葭对我还是不错的,她不会提出这种事来为难我。这都要嫁人了,还放不下我和小七,特意让她弟弟来叫我早些娶亲照顾你和小七。葭是好人哩,妈你别怪她。”离火嘴上是这样说着,但是语气淡然,脸色也是没什么变化,坐在凳子上一副万年不变的正经模样。
陈母听得离火这样说也是神情一愣,略想了一下才记起把离火的头发拢好,放进发冠里,拿过梳妆台上的簪子闩好。
这才说道:“嗯,那就好。这样我心里也好过些。想当初你带着葭回门时我看了那模样、性子便是欢喜。晓得那是个良善人。后面见她还知书明礼,能愿意给我装饭。心里更是又喜欢了几分。晓得她要嫁给别人,还以为她让她弟弟前来要人后,我被气得sha人的心都有了。以为是她变了!现在你这样一说,我又觉着还是她。心里也好过些,更能接受这现实。”
陈母说到这里,就找着发网将离火头发束实。又找条帕巾想着围在离火颈下好给离火剃须。陈母一直不愿离火留须,说是留须便换了个人似的。不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不过却是没阻着铎辞。现在铎辞已经蓄了短须。
围好帕巾后,陈母擎了剃须刀在手,这才又说道:“如此也好。总算是有个准信!虽说不能再回来了,但也晓得让我们知情好早做打算。墨你也别太伤心。其实为娘我心里也很不好受。这么好的儿媳妇说没就没了,谁能好受哩。你是不知道,她头次回来,日间就到我房里来,偷偷摸摸塞给我一个盒子。说是不要让铎辞家的那位看见!我打开盒子一看,原来是个戒指。当时啊,就把我感动的泪就差点掉了下来。”
陈母说到这,还真是流了泪,停了手把眼泪擦了。又接着说道:“想我这一世人,除了结婚时有一套首饰,便再也没有置办过这么个东西。就这些东西,镯子和颈链早年间你父亲生痢疾就卖了给你父亲买药用了。以后也没有补买过!后来你父亲徭役差点丢了命,我又只能把那剩下的戒指给卖了医治他。就这样,我再也没有了首饰。唯一的念想也没了。后来家境好些了又忙着给铎辞娶亲,你父亲也没想到给我再(补)买回来。这些年你们兄弟也没想到这点,我万万没想到葭会在初次回来的时候送我那么个东西。”
陈母说到这也是眼泪直流,不断的擦拭着。说道:“我当时就特别感动,直想流泪。晓得她有我的心,也知道怎么讨得我欢喜。我自己也有女儿,我就没本事把你妹教成这样。葭比你妹更有孝心。也更会做人!当时我就想着。想着我的墨你是不是走了gou屎运,居然遇上这么好的女人。还能把她带回家来,连着我这做母亲也能沾光!心里欢喜的不得了。谁想这都有了小七了,还是没能回来。唉~”
说到此处,陈母也是泣不成声。不断的流泪,只得不停的用袖子擦着。离火还是坐在凳子上,看着离火镜里的陈母流泪,想着管清青往昔对自己的情义,也是百般不舍心中苦楚!不过看着母亲伤心,离火还是把右手伸出帕巾外,搭在陈母放在自己肩上的左手。安慰着陈母,抽嗯着劝说道:“妈,莫哭。也没别心,你既是能理解葭的这番苦心,便不算枉了葭这番情意。戒指这事我知道。当时葭问我你喜什么。我知道想他和你处好关系。所以我也乐于促成这事。想也想就告诉她你可能喜欢首饰。并把你这(没有了首饰的)情况和她说了。她便上了心,也没知会我声一个人就买了回来,还价钱不菲。比我送她那枚那贵些!只是后来觉得头次回门,她给(家里)别的人都买了衣裳,就你没有。怕你不高兴,所以才又问了你身材去买了那身袄服。”
说到这,离火也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妈,如今她既是选择了另嫁,我们再是不舍也是没有用。需要放开胸怀舍下,好好过活着才是正道。她的事就莫要再去想了。也不要再去横加干涉!”
陈母听得离火相劝,也觉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却是没了心情给离火继续剃须。而是把手从离火肩膀抽了出来,拍着离火的手说道:“嗯,这也是在理。你能这么想妈心里也是高兴。你们终是缘份浅薄了些,没能最终长久走在一起。你也要放开心思,莫要太难过才是。对了,她的未婚夫你认识?唤作留忠?”
“嗯,我认识,刘留忠。那是葭他父亲同袍的遗腹子。听说当年他们两人一起落难,约定谁要是没死便帮对方照顾家人。结果葭的父亲活了下来,所以就帮着对方养大了留忠。葭的父亲对他很是喜欢。留忠也是个能干人,现在在葭父亲手下做事,职务还不低。葭父亲也是挺器重对方,要不是顾着是同袍的遗腹子,都想着要赐姓给他姓相了。不过既便是这样,那也是器重有加。一直想把葭许配给他!虽说没有明说过,但一直有这个意思。葭家里和留忠双方也晓得葭父亲就是这个意思。而留忠也一直对葭有情,所以始终未娶。而我们就因为是有他夹在中间,所以葭才一直没敢在她家里提起我们的事。因为她父亲肯定是不会同意葭嫁给我!”
陈母听到离火这话语,也是感慨。不由的说道:“都是些可怜人。这一来苦了你,苦了葭,也苦了那刘留忠。唉~”
第489章 避雨亭之决(六)
反倒是又想起了什么,对着离火问道:“你刚才说葭的弟弟不能上沙场了。那葭是不是因为这样才会嫁给留忠,以便笼络他效力啊。”
想到这点,陈母便疑心大起,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于是手中刀嗖嗖嗖几下就把离火胡须剃了。冲着离火埋汰道:“墨,你这死人啊,你平时聪慧的都快成精了。怎么在这种大事上就上当了哩!葭不是自愿舍下你和小七啊,她是被逼的!她差她弟前来其实就是为了报讯让你去救她。……墨,你现在马上上北国去把葭给抢回来.那是我儿媳妇。谁也不能逼迫她,便是她老子也不行。谁要敢(逼迫葭),我就和他拼了!”
离火坐在凳子上却是没动,见陈母拍着大(tui)扼腕的样子,心里也是一片苦楚,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陈母见离火坐着不动却是发了火,扯住离火胳膊不断的拖动着。嘴里冲着离火骂道:“墨啊,你这死人啊,少时你就根豆芽菜一样都敢为了你弟和别人打架斗狠。现在都修行有了本事反而胆小如鼠不敢去把葭抢回来吗?那是你的女人!……自己的女人都不敢抢回来,你就这般没用了么?你快快起身速去北国把葭接回来才是啊!”
听得母亲抱怨自己,离火更是痛苦。紧咬着牙关,紧闭的双眼有了泪水流出来!
见陈母终于稍为冷静没有再拉扯自己,而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时,离火才开口说道:“妈,没用的。如果有用,我早就把葭抢回来了。这事葭是自愿这样做的。”
陈母见离火这样说,也是将信将疑。口由心出的问道:“真的?你没骗我?葭真是自愿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葭告诉你的?那也不见得是真话啊!”
“妈,这是我猜的哩,葭一直不肯回来,我就好几次上北国去找她。前得一二年还是见到我挺欢喜。自从那年我伤愈回家来之后,她便不愿再见我。好不容见着一次,她又说怕是回不来了,让我再找一个。也没有别的!从此就断了联系,后来我几次求见也没有什么结果。要不是草草见上一面话也不说。要不就干脆躲着不见我。去年春天我拿了小七画像去才又见着一面。当时她说自己有困难,愿意自己去面对。让我别操心,在家照看好小七就好。自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我想葭肯定是自愿如此。我了解葭,没人能逼葭做出她不愿意做的事。我也不能!”
说到这里,离火脸上一片黯然。离火再蠢,时至今日也知道当初那五年之约肯定是管清青的托词。以葭的个性,说不得还真是希望自己长时间见不到对方后,能舍下这份情去再找一个女人。只是当时自己没理解葭这份苦心,以为葭是在试探自己对她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