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光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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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枝感觉后腰被抵在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上, 再抬眼,迟尧的脸近在咫尺。

她被困在了他的两臂和洗手台之间。

洗手间的门把手被哐当哐当拉了几下,紧接着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 门外还有陈朔的声音:“你这一条腿不是挺能蹦跶的么?”

“尤枝?尤枝!”周宥辰没搭他的话, 一边砸门一边喊:“姓迟的,你把门打开,你他妈把人关里面干嘛呢!”

陈朔靠在墙边悠悠地说:“别敲了,把门弄坏了还得赔给人家。”

一听这话,周宥辰砸的更起劲了。

“就这破门,我就是把这酒店砸了都赔得起!”

“行行行, 你厉害,你牛逼。”

怎么敲里面都没回应, 周宥辰又气又急, 想踹门又使不出力, 看了一眼陈朔:“你来踹。”

“我不踹。”

“踹坏了我赔。”

“那我也不踹。”

“……”

尤枝听着外面的动静, 终于回了神,动了动唇:“他……”

“闭嘴。”

张口就是句威胁。

迟尧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脸上,距离太近, 鼻尖都快要相触。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脸皮传来的滚烫温度,和后腰抵住的盥洗台形成强烈的对比, 冰火两重天。

“你要干什么?”尤枝别过脸, 明知故问。

迟尧盯着她,很直白地坦言, “亲你。”

他要做什么从不隐藏,欲望和毁灭, 好的坏的, 从来都是写在脸上, 而且立刻就要实现。

“你疯了,他们就在外面。”尤枝被砸门声震的心惊,抬起手去推他。

没有用。

面前的胸膛硬的像堵墙,纹丝不动。

“那就让他们等着。”

眼前的黑影倏然斜了下来,遮住了光影,她逃无可逃。

这个吻是带有惩罚性的,裹挟着他一晚上的情绪,来势汹汹,越亲越狠,霸道地侵占她每一个角落。

外面的人随时都可能破门而入,这样的环境下,简直身心刺激。

尤枝第一次感受到腿软,抵在他胸前的手指渐渐收紧,攥着他的衣领往自己面前拉。

她在不自觉地迎合他。

长久后被放开,尤枝看着迟尧嘴巴上沾的口红咯咯笑了两声,伸出手替他拭去唇上鲜艳的颜色,“还是没有进步”。

她的舌尖被他咬的发麻。

迟尧捏住她的手腕,问:

“他要待多久?”

“一星期……”

迟尧紧了下眉,直直地看着她:“让他早点滚。”

他现在越来越见不得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

还要待一星期,这才第一天,他就有点受不了了。

“尤枝,我忍不了多久。”

-

门外,周宥辰叫来了酒店工作人员,拿钥匙开门。

听见锁孔转动的声音,迟尧走到门边一把拉开,看到的是工作人员有些错愕的脸。

他一句话没说,直接走出了房间。

多一个眼神都没有。

“拜拜。”陈朔冲周宥辰摆了摆手,也跟着走了。

周宥辰赶紧拨开酒店工作人员往洗手间里蹦,看到尤枝背靠着盥洗台,面色无异,衣着完整,才长长松了口气。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你在里面怎么也不应声啊。”

嘴都被堵上了怎么应声。

尤枝舔了舔唇,从洗手间走出来:“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倒是你,能不能别没搞清楚状况就横冲直撞,这儿可没人由着你胡来。”

“我不是怕你被人欺负么。”周宥辰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跟上她:“你认识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嘴里不干不净就算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没一个像好人,尤其那个迟尧,你没看到他在酒吧里看我的那个眼神,他手里要有把刀估计能当场杀了我……”

“他们都是我同学,你别乱说。”

尤枝拿起外套往门口走,关门前看了一眼他的脚踝:“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给你送点药过来。”

-

隔日,尤枝睡醒后就去了酒店,站在808门口敲了两下门。

开门的是陈朔。

“你怎么在这?”尤枝恍惚了一下。

陈朔看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药膏,“巧了,我也是来送药的。”

说完从门边侧开身子让她进去。

房间里弥散着浓郁的药膏味,周宥辰正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冰袋和两瓶跌打损伤喷雾。

尤枝挑起眉看向陈朔,“你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陈朔说:“阿尧让我送来的,再怎么说这是你朋友,他也觉得自己昨晚那脚重了点。”

迟尧修理完人还提供善后服务,真是头一回见。

尤枝弯弯唇没直接戳破,这恐怕是派个人“监视”来了,至于这药,估计都是陈朔自己买的。

迟尧才没有那么“好心”。

周宥辰没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劲,一边戳着手机,一边懒懒地说:“你就跟他说,看在尤枝的面子上,我不会追究这事。”

尤枝瞥了陈朔一眼,他背过身去看窗外,不知道是不是在憋笑。

过了一会儿,陈朔才转过身:“迟尧说要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我们自己解决就好。”尤枝眼皮跳了跳,连忙截住他的话。

陈朔知道她会拒绝似的,没接她的话,只是看向周宥辰,等待他给回应。

周宥辰眼皮都没抬,“不用这么麻烦,我想和尤枝单独吃。”

尤枝缓缓呼出一口气。

“你怕他?”陈朔迷起眼。

“谁怕他了?”周宥辰不服,把手机从眼前拿来:“我是不喜欢他,不想见。”

陈朔嗤笑了声:“那还是怕。”

周宥辰不乐意被他这么说,“不就吃个饭,我有什么好怕的?吃就吃,他能毒死我?”

陈朔耸肩:“那走吧。”

“……”

也不知道这个公子哥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两句话就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尤枝稀里糊涂地就跟着周宥辰和陈朔一起上了出租车,去赴迟尧的约。

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她坐在副驾驶,手架在车窗沿上揉了揉眉心。

虽然不知道迟尧请吃饭的目的是什么,但她能预感到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家餐厅前,光看装修就知道消费就不会低。

尤枝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陈朔:“尧哥真是破费了。”

陈朔扬扬眉梢,没说话。

服务员引着他们进了一间包厢,房间不是很大,但装修风格很别致。

迟尧已经坐在里面,指间烟雾缭绕,听见动静才抬起眼皮淡淡地朝门口瞥了一眼。

桌子是四人座,周宥辰很自然地坐在了迟尧的对面,然后拉了拉旁边的椅子,看向尤枝,“过来坐。”

在尤枝迟疑的那几秒,陈朔抢先一步坐了下来。

周宥辰鄙夷地看着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尤枝就已经走到迟尧身边坐下了。

一切好像都顺其自然,顺理成章,他也不好再发表什么意见。

迟尧捻灭手里的烟,把菜单推给尤枝:“点吧。”

尤枝把菜单推到了中间:“你们点吧,我什么都行。”

她根本就没心思吃饭。

“我来吧。”周宥辰毫不客气地把菜单拉到了自己面前,冲尤枝挑了挑眉:“反正你爱吃什么我都知道。”

迟尧似乎发出了一声很不屑的低嗤,只有坐在旁边的尤枝听得见。

点完餐,周宥辰往椅背上一靠:“昨天的事可能有点误会,我没放在心上,既然你们是尤枝的同学,以后还得麻烦你们多照顾着她点。”

陈朔睨了他一眼,“瞎几把操心。”

“你好好说话能死?”

“对着你我真就说不出什么好话。”

“……”

尤枝听着他们互呛,指腹摩挲着杯壁沉默不语。

迟尧也安静地像块雕塑,不知道在想什么。

菜品陆续上来,周宥辰率先往尤枝盘里夹了块肉:“多吃点,这次见你瘦了不少。”

迟尧没动筷子,只是坐姿随意的靠着椅背,眼神淡漠地看着对面的人。

周宥辰感受得到来自他目光的压迫。

他不看他,只看着尤枝继续说自己的:

“你喜欢吃的那家甜品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近关门了,来之前我还想给你打包一点过来呢,专门跑了两趟都没开门。”

“对了,你还记得咱们之前经常去的那家酒吧么,最近也在重新装修,据说年前就能重新开业,等你回京北咱们再一起去。”

“阿泉他们一放假就都跑去海边度假去了,我想你不在也没意思,等你高考完,带你一起去……”

“……”

迟尧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宥辰的话就越来越多,说个没完,尤枝几次想插话都插不上。

空气逐渐凝滞,连带着陈朔的神经都开始紧绷了起来。

他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打断周宥辰:“你看你那个样,就是个舔狗。”

周宥辰不在乎,一副“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的表情。

一直没吭声的迟尧突然冷淡开口:“她就喜欢被人跪舔。”

嗓音低沉,语气尽是讽刺。

他们有那么多他从未参与过的以前,还有那么多计划要一起做的事情,她用“朋友”两个字就可以简单概括。

他说了那么多,她一句话都不解释,他就忍不住想拿话刺她。

尤枝把筷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

她转头看向迟尧冰冷的眉眼,仿佛昨晚堵着她亲的人不是他。

他们之间大多都是由迟尧主导,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她都顺着他来。

可现在她受够了。

她也有脾气。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迟尧抬眼:“你不喜欢?”

“你有完没完?”尤枝脸也彻底冷了下来:“你要真觉得我是这种人,那就别招惹我。”

迟尧说:“是你招惹我。”

尤枝捏紧了掌心。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出个你我,但她现在没心情去管。

“那好啊,以后谁也别招谁,你就当没我这个人好了,省的给自己添堵。”

迟尧不说话了。

他的下颚线绷的笔直,指节握得发白,眼睛黑的多看一眼都像掉进冰窖。他的情绪正在一点一点地塌陷。

他的沉默和克制,吞噬的只能是自己。

陈朔不忍看他这样,对尤枝说:“你能不能别刺激他。”

“我不在这刺激他,我走。”

尤枝说完站起身就走,椅子刮过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音。

周宥辰跛着脚追了出去。

一直到马路边,尤枝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周宥辰:“你有意思么?”

她知道他刚刚有多少故意的成分在。

“我算是看明白了。”周宥辰沉了口气,说:“他喜欢你。”

尤枝嗓子一阵发涩。

“那现在你满意了?”

“还行。”周宥辰耸耸肩,“看他气成那样,昨晚那一脚我也算是找补回来了,舒服多了。”

尤枝深吸了口气,“明天,明天你就给我回去。”

他再在这搅和几天,不光迟尧要犯病,她也要疯了。

……

周宥辰这回没再坚持。

第二天,尤枝就送他去了火车站。

进站口,周宥辰扯着衣角擦墨镜,轻叹了口气,“可惜了。”

尤枝问:“可惜什么?”

周宥辰苦笑了一下,“我彻底没机会了。”

尤枝看着他,没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走了。”

周宥辰戴上墨镜,也不再多说什么,拖着行李箱冲她挥挥手,消失在人群里。

-

送走了周宥辰,尤枝什么都没管,什么都不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睡了两天。

第三天,她去SUNSET恢复了兼职。

一星期过去了,尤枝在酒吧见过陈朔,也见过李尔东,还有经常出现在迟尧身边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男生。

她的气都已经消了,就是没见迟尧出现过。

尤枝想了好几天,觉得他可能是真的生气了,她不是揪着什么事就不放的人,最终没忍住给那个黑色头像发了条消息:这几天去哪了?

没回。

他像人间蒸发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