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在酒吧背后, 是不同于正门的热闹,这边更多的是幽深小巷。
夜晚的风消散了闷热,多了些清凉。
今晚没有月亮, 黑云密布, 在整片天空重重压了一层。
沈烟走来,手臂随意搭在金属护栏上, 手里拿着烟盒,指尖沿着烟盒上滑动使其不断转动。
她嘴里还懒懒叼着烟,眼眸暗淡没什么情绪看着周遭一切。
这地方,晚上还是别来, 实在是有些吓人。
安静,昏暗, 人少。
万一有人死在这儿, 都不会被发现。
她刚才只拿了烟, 没拿打火机,现在烟在嘴里很是无味。
想着就这么叼着也行,反正现在也不想进去。
须臾, 一只指骨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同时举在自己身前的还有那束蓝色火焰。
沈烟懒懒看向火焰,嘴角微微勾起。
对方身上的木质香虽然淡, 但都出自同一人。
用不着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谢晏,沈烟没拒绝,略微偏头点烟。
黑夜中点燃星火,轻轻吐烟后,烟雾弥漫。
谢晏转过身手臂向后搭在护栏上, 后腰靠着栏杆, 偏头看向沈烟。
她背着光, 侧颜干净漂亮,像个不染凡尘的公主。
可位公主却长于玫瑰园,全身带刺。
视线往下,看着她指尖夹着的烟,淡声问:“不戒?”
“你不也没戒。”沈烟轻呛,手指点烟。
谢晏懒懒一笑:“早戒了,在吃糖。”
“薄荷?”
“嗯。”他笑笑点头:“吃不惯其他的。”
说着,从兜里掏出薄荷糖,撕开包装纸,往嘴里一丢。
口腔里的温度使其慢慢融化,清凉的味道席卷整个味蕾。
沈烟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这么骄傲恣意的一个人,是怎么染上那玩意儿,又是靠什么撑下来戒掉的。
谢晏啊,你真是够了。
她淡红着眼眸转过头,左手下意识攥紧,不断呼吸平复心境。
谢晏嘴里嚼着糖,想起她早上来过球场,心里还是忍不住问:“今天来看球了?”
沈烟狂吸了口咽,缓缓吐出烟雾:“路过。”
谢晏轻哼了声,她这两个字也太过疏离了。
同在阳台上的两人,没一句话,一个眼神。
等到星火沉底熄灭时,他们也没说一个字。
安静的吓人。
烟抽完了,沈烟觉得留在这儿也没意思,撂下一句走了,就从谢晏身边经过。
谢晏掀了掀眼皮,盯着她腰身眼眸暗了瞬,手臂往前一伸直接扣住沈烟手腕,往自己怀中一拉。
被他这么猛地一带,沈烟脚下不稳,两手抓着谢晏手臂,顺着他脚步转了两圈。
最终,她被谢晏带到阳台侧面,后腰被他护着抵在护栏上。
停下时,能清楚听到他撞到墙面时的闷哼声。
“你是不是有病。”沈烟呼吸不顺,狠狠直视他眼睛。
从这个角度向后看,沈烟上半身全在外面,要是一个不小心,他们两就得一起死。
“是。”谢晏苦笑,带着病态的笑容:“已经病入膏肓了。”
只要想起她一个人在医院的那段日子,他就难受的紧,这颗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刀。
死不了,活不成。
她沈烟可真是位刽子手,杀人于无形。
沈烟偏头不理,伸手去推他肩膀。
推不动,走不了,被他死死圈住。
沈烟抬眸瞪他,逼急了淡红了眼眶:“不滚?”
谢晏弯唇一笑,笑她的不自量力。
不管怎样,她今天的疏离冷漠狠狠刺激着他,比起言语间的恨意,这种冷态更让人崩溃。
食指一挑,沈烟被迫抬头,转而用指腹钳住她下巴,语气急燥又不甘:“今天怎么不玩了?”
沈烟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头一回生出害怕心思。
她逼着自己冷静,手指紧了紧又松开,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
抬眸一笑:“玩什么?”
谢晏手上力气不松半分,不断靠近怀中的沈烟:“不是要勾引,不是要玩儿我。”他语调极快,眼眸里迸发出火光:“怎么今天不来了?”
“嗯?”他抓着沈烟手腕,大手一带和她十指相扣抵在自己心口上。
仿佛这样,才能真正感受到有活气的沈烟。
沈烟眼睫轻颤,瞧出谢晏的不安和害怕。
他竟然害怕了。
突地,她咧开嘴笑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底却带着泪光。
有朝一日,能让谢晏慌乱和不安。
自己倒是有点本事。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早一点,早一点让自己看到他是舍不得的,是害怕的。
沈烟脸上笑容不减,抬头往他身前凑。
盯着他喉结,有一瞬没一瞬的瞧着,眼眸转动,原就带泪的眼睛,这会儿在细弱光亮下,更显得婉转动人。
谢晏身子僵了僵,盯着她动容的眼睛,是不说出的火气跟燥意。
怀里的人,挣脱掉手腕,纤细的手指从他锁骨开始勾画,隔着衣服细细往上。
锁骨,侧颈,耳尖,耳廓,再到喉结处打圈缠绕。
谢晏闭眼强忍不适,喉咙像火烧一般干涸痒意不止。
沈烟踮起脚去探他的眼睛,果真像个没入世的小孩儿。
手臂他肩膀上一搭,两手在他脖子后面相互锁住,往下一带。
谢晏被迫低下头,和她对视。
四目相对,沈烟眼里是看不清的娇媚,而他被这种虚无的不安感搅得头脑发昏。
只见沈烟缓缓笑起,脖颈后面的手又松开,转而捏着他已经红透了的耳垂,稍微淡吹了口气后。
头一偏,嘴唇凑近他喉结,眼眸却紧盯他薄唇。
语调玩味又暧昧,一字一句道:“我要是真勾引你,你扛得住吗?”
谢晏懵了瞬,虚眯了下眼,手腹收紧,让沈烟的腰身紧紧贴着他。
沈烟顺势靠去,腰间收的太紧,喘不过气。
她不停拍打谢晏手臂,想让他松开。
大口喘息间,腰上力量一松,可手臂又移到她后背向上手掌扣着她脖子。
挑眉调笑中,是他低沉哑意的嗓音:“不试试怎么知道?”
眉眼如月光温和,漆黑见不着底的眼眸却涵盖着戾气。
见她不说话,谢晏低头去探她淡红的唇,低声诱。惑:“嗯?”
两唇之间连一根手指都放不下,偏偏不碰不给,呼吸萦绕,心中那团干柴仿佛下一秒就被点燃。
“不后悔?”沈烟缓缓抬眸,柔声玩味。
谢晏挑眉:“当然。”
话毕,来不及多想。
唇上覆上凉意,他把人抱紧了些手指陷进秀发,呼吸不断交换。
细细研磨唇形,舌尖顺着嘴角滑进,口腔中的温度不断上升,谢晏冲劲热烈,像疯了一般扣住她后脑吮吸甜意。
转换呼吸间全是薄荷的味道,沈烟睁开眼,眼眸湿润盯着谢晏细微表情。
爱意浓烈,永不消散。
她呼吸一滞,松了口慢慢抬眼,笑容妩媚。
谢晏低沉呼吸,探问:“薄荷?”
唇齿间全是薄荷清凉的味道。
“还有冰激凌。”沈烟把着他肩膀,带着喘息声:“抹茶.....”
谢晏愣了瞬,他漆黑的眸子就没离开过沈烟,闪过一丝不解看着她。
见他不明白,沈烟哼笑了声:“看来谢少是忘了,真可惜。”
谢晏眼眸动容,甚至是慌乱。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沈烟全都知道了。
知道他在国外不堪的一切。
他松开手,极其不自然地往后退。
沈烟虚眯了下眼,盯着他瞧:“你....”
窗户猛地被人拉开,探出个脑袋。
宋颜歪头精准找到沈烟:“欸。”
要说的话被迫吞进肚子里,沈烟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谢晏侧边,对着宋颜抬了抬头。
宋颜笑意满满,紧盯着沈烟红唇瞧。
哇哇哇。
干柴烈火。
谁知道被人给盯着沈烟丝毫不慌,还对着自己笑。
不过这样的笑容,她倒是不想再看一回。
瘆得慌。
她嗓音高调,满眼的意犹未尽:“别抱着啃了,进来玩游戏,孟眠眠快输光了。”
话一说完,宋颜很是懂事的离开。
沈烟浅叹了口气,侧目看了眼情绪低沉的谢晏,想了想还是没说话,抬脚离开。
可刚走两步,手腕被人给拽住。
“不够?”沈烟轻笑,讽刺意味加重:“可我不陪.睡。”
沉寂片刻。
谢晏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还能回去吗?”
“你呢?”沈烟反问,垂眸看着他手臂内侧的纹身,细细嗓音打击着谢晏:“忘得掉吗?”
沈烟转过身,抬起他胳膊手掌敷了上去,轻声问:“很疼吧?”
谢晏低头没说话,任由沈烟的手指摩擦着纹身。
“那场大火对你来说很疼,可对我来说是解脱。”
谢晏身子僵硬,动弹不得。
沈烟掀了掀眼皮,抿唇笑起,说完便松开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包间里,欢笑声吵闹声不断。
你死我话的既视感。
门一开,孟眠眠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朝沈烟扑过去:“你可算来了,他们欺负我。”
傅祈年一听这话,瞬间炸了:“谁欺负谁啊,你看。”伸出胳膊就给沈烟瞧:“都是她打的。”
沈烟看去,手臂内侧红了一片。
也真够狠的。
孟眠眠喝了酒脾气大,打掉他的手,搂紧沈烟侧腰:“愿赌服输,你不知道啊?”
傅祈年气得头发都立起来了,指着她:“孟眠眠,你玩儿赖。”
孟眠眠不理,一把推开他:“走开走开,我们来玩儿。”
沈烟被孟眠眠带到沙发上去坐,傅祈年回头望着刚进来的谢晏,无力摇头。
好男不跟女斗。
沈烟坐在沙发头,左手旁是夏枝,单人椅上是谢晏,其余人围着长桌坐了一圈。
空酒瓶被孟眠眠往桌上一放,招呼着:“来来来,咱们来玩真心话。”
宋颜抢先:“我先说,转到谁谁答题,答不上或不想答就喝酒,无上限。”
她们俩个可真是女中豪杰,难怪蒋南川想花高价聘她们来酒吧工作。
就这架势,还不把人给喝趴下。
酒瓶转动。
几秒后,停在斜对面的男人面前。
问:“初吻给了谁?”
他说:“前女友。”
........
第二轮。
问:“和你身边的异性。交杯酒。”
小情侣相视一笑很是大方,喝完还接了个吻。
.......
问题越来越多,气氛被烘托到极点。
慢慢地从一人一题变成一人三题。
沈烟手上拿着杯酒没喝,带着笑容瞧热闹。
突地,下一秒。
瓶口指向谢晏。
众人微愣,热闹的气氛往下降了几分。
谢晏扫视他们一圈,挑了挑眉,单吐一个字:“问。”
抽题的人不敢,踌躇在原地不敢动。
蒋南川倒是不怕,把人挤开:“我来问。”
他喝了酒,早就天不怕地不怕。
“谈过几任女朋友。”
“一任。”
“初吻地点。”
“她家。”
一问一答,谢晏没半点避讳。
沈烟面无表情听着。
“最后一次接吻,注意...”蒋南川坏笑问:“是舌。吻”
谢晏勾唇一笑:“刚刚。”
沈烟手一顿,笑容有些僵硬,但也只有一秒便转换。
众人皆愣,目光不受控制地往谢晏和沈烟身上看去。
嘴角破了皮,还带着血渍。
确实很激烈。
傅祈年瞧着尴尬,连忙劝道:“好了好了,下一个下一个。”
可下一个,却落在沈烟头上。
命运使然,不得不信。
沈烟不同于谢晏,笑容留在脸上:“问。”
“理想型?”
“没有,凭感觉。”
“上一次接吻在哪儿?”
问题一问出来,蒋南川都想咬断自己舌头。
妈的,这是什么问题。
谁知沈烟大方一笑:“阳台。”
好家伙,众人又是一惊。
他俩是真的。
谢晏勾了勾唇心情很好,抬头喝酒,空了的酒杯摆在桌上。
“最难忘的事?”
蒋南川默默翻了个白眼,什么智障问题。
沈烟想了想,淡声道:“大二那年去爬山许愿。”
宋颜和孟眠眠同时开口问:“许的什么愿望?”
沈烟是什么时候去爬山,她们完全没听过。
“罚酒。”沈烟平静看过去。
两人认输,闷声灌酒。
沈烟往沙发背上一靠,眼眸明亮,缓缓道:“我要他一生顺遂,爱而不得。”
谢晏手指一紧,喉咙像是含了口血。
有人不懂,茫然问着:“这,这是祝福?”
沈烟笑得欢愉,转而看向情绪不稳的谢晏:“是诅咒。”
作者有话说:
女主很疯,只是还没彻底出现,男主嘴贱是真的,追妻火葬场也是真的。
谢谢大家支持喔!
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