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拐个小竹马

第四十六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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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团子日常

昭元七年, 天下已是一派清平之景。

这日傍晚,碧瓦朱檐下各家府邸都笼罩在夕日欲颓的宁静祥和中。

为有一家府上一阵喧哗,随后一屋子家丁鱼贯而出, 人群到了街巷四散开来, 像是在寻什么人。

买桂花糕的周家小哥收了摊,顺手递了块今日剩下的糕给隔壁铁匠铺的老张, 望着这群绕着街巷打转的家丁,疑惑道:“这是做什么?天都要黑了,哪家府上的下人还赶着往外面跑?”

“还能有哪家这般大的派头?”老张嚼着嘴里米香四溢的桂花糕,“刑部尚书府找家中小姐呢。”

是了, 如今朝中深得天子重用的朝臣当属施家与季家, 这两家早在七年前就已结亲,刑部尚书府的小姐那自然就是如今季尚书的独女。

“那不得整座皇城翻过来找。”周家小哥听闻缘由倒是一点也不惊怪了,季家不见了小姐,便是阵仗再大些也不为过。

“哎呀你管这些做什么,赶紧收摊回去罢,今儿这糕做的不错,明儿再给我留一块啊……”

直到整座皇城被夜色笼罩,季梵才从宫里误打误撞找到了这位小祖宗。

一路寻到宫门附近的家丁大喜过望, 立即舒了口气迎上来道:“公子,您可算找到小姐了,夫人在府上都急疯了。”

季梵听闻季安言找不到了时还在宫中议事,这番匆忙唤了左侍郎过来替他, 才得以脱身出宫寻人,没曾想刚出宫门就撞见孤身一人的季安言。

季梵如释重负, 笑着无奈摇头, 心想定是贪玩一人乱跑了。

今日进宫未备马车, 季梵牵着季安言徒步而行,转头又对那位家丁道:“你脚程快,快些回府通报一声夫人,说人已经找到了,让她莫要担心。”

“诶,是。”

季安言一路绷着张小脸不说话,约莫快到府上了,她这才开口,“爹爹,阿娘不会生我的气吧。”

季梵牵着她的小手,轻笑道:“你如今知道你阿娘会生气了?你一声不吭地跑到宫里去,怎么没想着回来先跟你娘说一声。”

话音刚落,抬眼便见施微已经出来迎他们了,纵使家丁回来通报了,她也依旧满脸忧色不减。

女儿不过才七岁,虽说自小聪慧懂事,也不过是个还未全然开蒙的孩童。

今日到了下学的时辰,她去集思堂接人,左等右等不见人,一时慌了神。

看着女儿稍有凌乱的发髻,施微走过去蹲下把她搂在怀里,眼神落在脸上瞧了又瞧,“言言,你去哪儿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施微抬眼看向季梵。

“言言是我在宫中寻到的。”

“阿娘对不起。”季安言拉着施微的手轻晃,低头小声道,“是我贪玩忘了跟阿娘说了,今日下了学,我跟着李晋珩进宫玩了。”

李晋珩是李暄与沈皇后之子,刚出生就被封为太子,这几年李暄把他送到集思堂读书。

“慎言。”施微看了她一眼,摸着她冻着红彤彤的脸蛋,纠正她道,“不能直乎太子殿下的名讳。”

季安言有些不服气地别过小脸,轻哼道:“我和他吵了一架,打了他一拳,就自己跑出来了。”

季梵和施微皆是微微一愣。

东宫。

李晋珩坐在窗前,白嫩的脸蛋上清晰可见左眼一片青紫,现下正晃着两条腿任由御医惶恐地给他上着药。

“嘶——疼。”季安言下手不轻,李晋珩耐不住疼痛,轻声叫唤了一句。

那小御医慌忙跪地磕头,“殿下恕罪。”

李晋珩无奈地看了眼地上的人,这些人动不动就跪他,仿佛犯了什么祸事一般,跪了就能不疼了吗?

“赶紧起来,没你什么事,继续上药。”

小御医听了,霎时如蒙大赦,匆忙爬起来继续为小太子上药。

上完药后,李晋珩忧心地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贴身伺候的元宝正唤着宫人传完膳,走到他跟前道:“殿下,该用膳了,用完膳还得做课业呢。”

“元宝。”李晋珩喊住他,“我脸上这块青紫何时能消啊。”

“殿下不必忧心,太医院的药都是极好的。”

“那明日能消吗?”李晋珩又问。

他可不想明日顶着脸上一块青紫去集思堂,季安言肯定会逮着他笑话!

元宝被这小祖宗一时问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道:“这……殿下,虽说药好,但若想要明日立即消掉,属实是……”

李晋珩恨不得头埋进枕被里,绝对不能让她看到!

“那你去跟父皇说,我明日身体不适,不去集思堂了。”

元宝扑通一声跪下,抖着身子弱弱道:“奴婢不敢。”

他盯着这人,心中一声叹息,算了,还是得他自己去。

干清宫内沈皇后正在给李暄磨墨,夜色已深,内侍送过一件寒衣,沈皇后接过来为他披上,李暄入神的思绪被拉回,笔下一顿,对她道:“天色晚了,你回宫罢。”

沈皇后乃永国公嫡女,当初李暄登基后宫中后位空缺,朝中日日上折子要他立后,礼部几位尚书侍郎头都磕破了。

国不可无后,他便选中了永国公的女儿沈嫣,沈嫣倒是知书达理,贤淑温婉。

立了沈氏为后至此后宫中再无其他嫔妃,人人都道帝后恩爱两不疑。

沈嫣笑道:“左右回宫也是无事,臣妾再陪陪陛下。”

没多时,小宦官进来传唤,“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李暄神色一丝诧异,“让太子进来。”

“参加父皇、母后。”李晋珩不落礼数,恭敬行了个礼。

通亮的烛光下,沈嫣一抬头便瞧见了李晋珩眼旁那一块青紫,她连忙走过去牵起他,眉头紧蹙道:“珩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晋珩支支吾吾只能扯了个慌,“儿臣……儿臣走路不仔细,摔了一跤。”

李暄早已看破孩童拙劣的谎言,故意问:“在何处摔的?”

“儿臣,不……不记得了。”李晋珩目光一转怕被拆穿,迅速转移话题,“父皇,儿臣明日身体不适,怕是……怕是不能撑着病体去集思堂了。”

沈嫣被他这番话逗的嘴角上扬,轻抚着他的头,温声道:“先生都教了你什么,珩儿如今这般厉害,竟会未卜先知了。”

李晋珩脸上立刻泛起了一阵心虚,低头不再说话了。

怎么!怎么连扯个慌都漏洞百出,从东宫来的路上分明和元宝试了一遍又一遍。

“好啊。”李暄微微道。

李晋珩顿时欣喜地抬起头看向他,立刻道:“多谢父……”

“那你明日便留在宫中,父皇亲自教你。”

怎么跟想好的不一样啊。

李晋珩又如何不知,他的父皇,可比集思堂的先生们严厉多了。

眼看着走投无路,他埋着小脸只能见眼巴巴道:“儿臣突然想到先生教的,若是心中有圣贤书,便是数九寒天,酷暑难耐,也不能使之动摇。儿臣……儿臣惭愧,如此小病,儿臣能克服。”

李暄与沈嫣相视一笑,看着天色已晚便嘱咐他回东宫了。

第二日先生还没来,李晋珩左瞧右瞧没见到季安言的人影。

奇怪,她今日怎么没来?

双眼又游离到她的桌案,只见桌上堆着几本书,搁着几只毛笔和一方砚台,依旧没见她的身影。

李晋珩心底涌起一丝失落,刚把头转过来就见那人捧着一小罐药对他道:“给你。”

李晋珩不知她何意,明明昨日还不由分说挥了他一拳,今日又递上药是做什么,他试探地问了句,“你……你做什么?”

季安言见他磨磨唧唧,把药往他桌案上一搁,话语中夹杂着稍许不自然,“对不起,我不该动手的。”

这是怎么了?不但没取笑他,还和他道歉?

孩童间的友情,今日闹掰明日又和好。

李晋珩得了她的道歉,跟他心里想的不一样,他可没准备好说辞,只能拿起那个小药瓶,大度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季安言转身离去时又道:“不过你若是下次再惹我不高兴,我肯定还打你。”

“你!”手中药瓶突然变得有些烫手。

▍作者有话说:

我有罪!鸽大家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