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冬天。
各地在开了举报豪族的头以后，场面瞬间爆发，变得炽烈，有点失控的迹象。
这些年由于战乱，偏偏为了筹集打仗的物资和粮食，还成倍地加重了税赋。
导致底层百姓的生活，过得异常艰难。
情绪爆发了以后，百姓反过来，变成了一副凶狠要吃人的样子。
但凡家里有点钱，衣食无忧的家族，都会被人往死里整。
说起来，也发生了不少冤案。
各地主持大局的将领，都开始有些担心，纷纷回来向刘枫请示。
这新政，还要不要继续搞下去？
刘枫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其实早就心里有数。
冤案说起来不对。
可是，公平是建立在秩序之上的。
而现在发生的事，论其本质，是重建秩序。在重建秩序的过程中，公平无处立足。
这是哲学层面的没办法！
并不是靠讲道理，可以解决的。
“要搞就搞彻底！只有尽快地结束，保证新秩序良好运转，才能将损伤降到最低！”
这是刘枫的指示。
各路大将，又纷纷快马跑了回去。
继续杀！
大雪覆盖的幽州，处处都在绽放艳红的红冰。
此刻，刘枫也想到了自己的家族。
当初怨恨公孙瓒，将自己一家灭门。
而现在，他也灭了不少其它家族。
很难说，自己的结局，会不会像公孙瓒一样？
但至少，一定会有很多漏网的年轻人，像当初的自己一样，立誓要报仇！
难道不是命运的循环？
刘枫不在乎被人报仇，也不想赶尽杀绝，时势而已。
只是感觉有点讽刺。
屠龙者终成恶龙吗？
反正，自己可以确定，他现在正在做的事，虽然恶，但不是恶事。
他希望能够通过这样一种激烈的手段，让世界更快地走上更加先进，更加美好的时代。
还是……一言难尽！
另一面。
眭固大概也知道，他的位置非常不稳固。
别人一个个的，要么就是名将，要么功勋卓著。再不然就是主公早期的手下，深受主公信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只有他，是靠谈条件，得来的位子。
一个搞不好，第一个被免职的，就会是他！
眭固有心理压力，因此格外的卖力。
也不管大雪封山，一边招人，一边就四处打听煤炭和铁矿石的位置。
让他一番努力，还真找到了一处浅层煤矿。
其实，当地人不叫煤炭，而是叫石炭。认为这玩意，就是石头变成的炭，一种来自地狱的产物。
煤炭这个名字，还是主公刘枫亲自定的。煤，意为神秘的烧火之物。
眭固挖到了煤，立刻屁颠屁颠地去找刘枫邀功。
“主公，我挖到煤炭了！”
“你来看看，这玩意要怎么用？”
“我试了半天，也没试出来，这玩意有啥用处？”
“我问过有经验的老铁匠，都说这东西没用，不能拿来炼铁。这是出自地狱的石头，会诅咒生铁，让铁变脆，易断，还更经不起锻造。”
能够说出这一番话，就证明眭固是真下功夫了。
确实，就像眭固说的一样，煤炭不能直接拿来炼铁。原因在于里面含有大量的硫和磷。
此时代的人，不懂原理。硫和磷产生的强烈气味，都被认为是地狱的味道。
自然而然的，就会联想到诅咒什么的。
但其实，要用煤炭炼铁，也很简单。就是先炼焦，利用干馏，释放出其中的硫和磷。
焦炭燃烧产生的温度还更高，直接就能够炼出接近高碳钢的优质铁。
所以。
炼焦的干馏技术，就是刘枫需要保密的核心技术，肯定不会告诉眭固。
在见到眭固积极的态度之后，这让刘枫感觉很安慰。
他其实对眭固，一开始的期望，并不算高。
“很好！”
“煤炭能多挖的话，就尽量多挖一点出来。恰逢寒冬，分给大家取暖用。”
“回头我教你，怎么烧煤炭，才能不熏死人。”
“这是你为自己积累声望的一个好机会。”
眭固一听，主公居然如此为自己着想？
还想着要帮他积累声望。
声望这个东西，虽然看不到直接收益，但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因为名声不太好，去招募劳力的时候，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
声望提升了，会让他做什么事，都变得更轻松。
“谢主公！”
“还是主公博学多才，什么都知道，能把别人用不了的东西，也利用起来！”
这一番夸赞，倒是出于真心。
眭固出身黑山贼，本身就没有多少文化。
对于文化人，那是实打实的从内心佩服。何况主公还是特别有文化的人，懂得比圣人都多！
刘枫摆摆手，让眭固离开。
随即就派人，把典韦找了来。
铁匠营本身就是典韦在管，这些技术方面的东西，刘枫都已经传授给了铁匠营。
将来的分工就是，眭固挖煤，铁匠营炼焦。眭固挖铁矿，冶铁，铁匠营挑选最好的铁，来锻造武器铠甲。
剩下的次等铁，则拿去打造农具、菜刀什么的。
“典韦，你这边的事情，搞得怎么样了？”
典韦负责的右北平郡。
这几天，也跟别人一样，在忙活着协助审理举报权贵的事。
主要就是取证，以及杀人。
最初的屠戮，还颇有点替天行道的意气风发。
可接连几天之后，人就慢慢地开始压抑下来。
虽然也得到了刘枫的安抚，明白自己做的事情，非常有必要。
但心里那股别扭劲，一时半会儿还是扭转不过来。
“主公，我感觉老百姓都疯了，现在这股势头，压都压不下去。”
“真担心这么搞下去，老百姓会不会全都变疯？”
刘枫拍了拍典韦的肩。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你再贴出一道告示，铁匠营要扩大规模，挑选积极分子，择优录用。”
“一旦录用，在城里分房子，月饷优厚。”
这个消息，冲淡了典韦心中的压抑。
让他有些兴奋。
“主公，这是要开始大量打造武器铠甲了吗？”
刘枫点点头。
说道。
“这也是一种激励，能够帮你更好地消化，民间的那种疯狂。”
“以后你会发现，你手下的军队，战斗力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典韦一知半解地挠了挠头。
他不可能想得明白，但他相信主公的话。
主公说会这样，那就一定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