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他怀里◎
黑夜无声, 整个书房一片静谧，唯余两个人的心跳。
周青鸾不知道薛牧言要抱多久，虽然她无法悬空自己的身体, 可也尽量让自己撑起一些，不把全部重量都放在对方身上。
薛牧言却并不打算让她如意, 一手按着她的后背，一手顺着她的蝴蝶骨往下移去。
滑过她的后脊梁，最后落到她腰上的无事牌。
周青鸾僵着身体, 可到底受不住手掌摩擦所带来的痒意，手臂一软, 彻底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唇齿间不由地发出一声细碎的轻哼。
缠绵勾人, 惹人遐想。
如果是平时, 薛牧言早已血脉沸腾, 无法控制。
可今天的他毫无心情，只想安安静静地抱着怀里的女子，嗅着独属于她自己的体香, 这样能让他平心静气，落到实处。
周青鸾跌进男人的怀里后，破罐子破摔彻底放弃了。
反正是男人主动抱她的, 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任由他抱着好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薛牧言没有松开的迹象, 周青鸾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不舒服, 索性挪动了一下身体, 让自己舒服一些, 趁势用小脸蹭了蹭他的匈口。
男人身上凉丝丝的, 带了一丝山里林木的味道。
很好闻, 周青鸾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想要闻得多一些。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男人忽然开口了。
“鸾鸾，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一辈子不嫁，我一辈子不娶，你觉得怎么样？”
周青鸾心神恍惚了一下，很快给了答案：“不好。”
脸侧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为什么？”
周青鸾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薛牧言做这种约定。
他可以一辈子不娶，她却不能一辈子不嫁。
在周家，她是没有自由的，她的婚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就算出家当姑子，父亲也不会允许。
在周家，她就是一枚棋子，为家族换取利益的棋子。
除非寻死。
这个谁也阻止不了。
可她凭什么为了薛牧言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人生的风景那么好，她还没欣赏够。
周青鸾不认为这些话可以说给薛牧言听，也不认为他会理解。
只道：“嫁不出的女人族里是不会允许她进祖坟的，会变成孤魂野鬼。”
周青鸾说的是实话，她不想变成孤魂野鬼。
但如果遇到了能让她愿意牺牲的人，其实孤魂野鬼也可以试试。
周青鸾担心薛牧言听不明白，又道：“我怕黑，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
薛牧言又怎么舍得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大手落在她的发丝上，轻轻地抚摸过。
意味深长地说道：“不会有那天的。”
话题到此，两个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青鸾撑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住在湘暖阁，还是上次那间，难免心虚。
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好像没做梦，睡得还很沉。
所以……
她是在薛牧言怀里睡过去的？
周青鸾整理好衣服准备回去，忽然想起薛燕的事，她对着镜子重新整理了一遍妆容，看见紫莲进来伺候，问道：“薛大人走了吗？”
紫莲将水盆放下，一边帮她整理发髻，一边回道：“还没。”
周青鸾咬了下嘴唇，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每天早晨都是谁服侍他，我能不能过去？”
紫莲如实道：“都是我和布经，二姑娘愿意去，二爷肯定高兴。”
周青鸾请紫莲准备好薛牧言洗漱所需的用品，亲自送了过去。
薛牧言也是刚刚起床，他背着门口系扣子，没注意到门外进来的人，还以为是紫莲，让她把水放那。
周青鸾将手帕打湿，亲自递到薛牧言面前。
她嘴角噙着笑，仿佛早晨的朝阳一般明媚，仰头望着比她高出一头的男人。
薛牧言没接手帕，“让你出去……”
话音未落，注意到女子笑盈盈地望着他，神情怔了一下了，问道：“怎么是你？”
周青鸾眨了下眼睛，反问道：“薛大人不想看见我？”
薛牧言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擦了脸，同时回答她的问题：“没有，以为你回去了。”
周青鸾笑眯眯地望着他，又问：“以后每天早晨，我都过来侍奉大人洗漱，好不好？”
周青鸾笑起来很好看，薛牧言有被她的笑容蛊惑到。
很自然地就要答应。
可周青鸾自从来了王府，从没对他这么热情过。
怕不是有什么问题。
“有事求我？”
周青鸾发现薛牧言的缺点了，太聪明，一点情趣都没有。
“是啊，不知道薛大人能不能答应。”
薛牧言坐到椅子上，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帮我。”
周青鸾还是第一次帮男人梳头，薛牧言的发丝乌黑柔顺，周青鸾先帮他通完，再帮他挽起来。
手法生疏，有两次弄疼了他。
周青鸾心里紧张，生怕他发火，幸好他什么都没说。
直到她做完收尾的工作，他才开口：“回去练练。”
周青鸾心虚地应道：“好。”
薛牧言还记着她有事相求的事，问道：“求我什么事？”
周青鸾担心薛牧言拒绝，可事关薛燕的一辈子的幸福，她肯定不能不管。
咬着牙迟疑道：“是小郡主的事。”
薛牧言皱了皱眉：“薛燕？”
周青鸾转到薛牧言面前，请求道：“她一个弱女子，嫁到那么远的地方，还有活路吗？听说北疆王都六七十岁了，做她爷爷年纪都大……”
“她爷爷是太宗，不要胡说。”薛牧言冷着脸提醒道。
周青鸾自知失言，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改口道：“我错了，是比我爷爷都大。
您是她哥哥，就可怜可怜她，帮她想想办法。”
薛牧言倒是没想到周青鸾会提这件事，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无能为力。”
周青鸾才不信这话：“你能和李文峥打赌，肯定有办法。”
薛牧言好笑道：“那是我知道李文峥肯定赢不了。”
周青鸾还是不信，情急之下也忘了男女大防，抓住薛牧言的手臂央求道：“薛大人，你就答应了吧，好不好？
只要你答应了，以后我天天伺候你洗漱，帮你端茶倒水，吃喝拉撒也成，嗯？”
薛牧言本来特别烦躁，被周青鸾这么一吵，心情倒是好多了。
他无奈地嗤了一声，根本无法拒绝小姑娘的请求。
但也没忘了自己的福利：“两件事，你做到了，我就帮你。”
周青鸾心里一喜，下意识地说道：“你快说，别说两件，十件百件我都答应。”
薛牧言难得认真起来：“第一，是你自己说的每天早晨伺候我洗漱。”
周青鸾连连点头：“嗯，是我说的，肯定做到。”
薛牧言顿了下，又道：“第二件事，我不喜欢人家喊我薛大人。”
周青鸾明白：“以后我喊您二爷。”
薛牧言纠正道：“是二哥哥。”
周青鸾神情一顿，小脸忽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梦里她勾着他的脖子，一遍一遍地喊他二哥哥，而他每次都特别冲动。
按着她纤细柔顺的腰肢。
一下比一下力气大。
周青鸾不说话，薛牧言难得来了逗弄的兴致，挑了下眉，“很难办？”
周青鸾忽然缓过神来，生怕他反悔般地喊了一声：“二哥哥。”
薛牧言很满意她这个称呼，回头点了点她的额头，提醒道：“不管人前人后，都别忘了这个称呼。”
语毕，他出去吃早饭了。
只留周青鸾呆愣愣地戳在卧室里，不知道多久她才回过神来，又羞又臊地跑回立雪阁了。
周青鸾彻夜未归，桃花和梨蕊都知道怎么回事，帮忙遮掩着。
再加湘暖阁的人嘴严，没有人敢乱说话，是以并没有外人知道周青鸾昨晚是在湘暖阁过的夜。
桃花看周青鸾脸色红润，充满了娇羞，低声问道：“二爷答应您了吗？”
周青鸾不好意思地说道：“算是答应了吧。”
只不过以后每天早晨都要过去侍奉他洗漱。
听说薛牧言回来了，薛燕和刘瑶乐急忙过来打探消息。
周青鸾害羞，磕磕巴巴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才把事情说明白，听得两个人都是一头雾水。
好在结果还是好的。
刘瑶乐很快反应了过来：“所以薛大人答应帮忙，只要你每天早晨过去伺候他洗漱？”
薛燕没刘瑶乐反应得快，疑惑道：“二哥缺丫鬟吗？要不要我给他送两个？”
刘瑶乐无语道：“人家缺的是丫鬟吗？人家缺的是青鸾。”
薛燕怔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她紧紧地握住周青鸾的两手道：“那就辛苦青鸾了，以后你有什么事，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帮你。”
周青鸾还有一件事没说，她犹豫了很久才说出口。
“其实薛大人还有一件事让我做。”
薛燕心口一紧：“什么事，是不是很难办？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做。”
周青鸾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带着女子的娇羞，有几分扭捏地说道：“不知道他什么癖好，非让我喊他二哥哥。”
薛燕还以为什么难事，她和刘瑶乐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忽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人家就喜欢你这么喊吧。”
刘瑶乐笑得肚子都疼了，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一本正经的首辅大人，要人喊哥哥的时候什么样。
“他要喜欢，我们都可以替你喊，就怕人家不喜欢听。”
薛燕也笑：“这哥哥妹妹的整天腻在一起，我是不是很快要喊你一声二嫂嫂了？”
两个开玩笑的话把周青鸾说臊了。
她无语地白了两个人一眼：“你们还说，我是为了什么。”
薛燕赶紧求饶：“好妹妹，我错了。不过二哥这么对你，想来是已经决定好了，早晚会娶你回来。”
周青鸾之前听紫莲提过，她本来想着薛牧言去找王爷，很快就能提亲了。
可昨天看见薛牧言冷着脸回来，夜里又说了什么他一辈子不娶，也要她一辈子不嫁的话，怕是老王爷没同意。
老王爷不同意的婚事，周青鸾并不看好。
当然了，薛牧言去找老王爷到底什么事，她没听薛牧言亲口说出来，自然也不好确定。
所以也没和两个人说。
只道：“缘分的事，谁能说得准，还是顺其自然吧。”
薛牧言回来后，因为薛燕的事情过来求薛牧言的不止周青鸾一个。
还有一个就是李文峥。
他恨不得给薛牧言跪下，让他一定帮忙。
薛牧言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小妾遣散了？”
李文峥被问得哑口无言，但他还是觍着脸解释道：“我是打算遣散的，可他们一个个地拿出绳子准备上吊，你说小郡主的命是命，这些姨娘小妾的命虽然贱了些，可也是命对不对？
她们也是大周的子民，对不对？
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寻死对不对？”
薛牧言懒得听他这些胡搅蛮缠的话，“如果没别的事，李公子还是回去照顾自己的小妾吧，免得她们寻死觅活。”
李文峥被他骂得脸上讪讪的，仍在挣扎：“老薛我知道你生气，可我也没办法，要不这样，你帮我想想办法，拦下小郡主和亲的事，我想办法让你抱得美人归怎么样？”
薛牧言不由地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李文峥笑嘻嘻地凑过去，低声道：“就是那托梦的事啊，我知道你去找老王爷了，老王爷肯定没同意吧，你做不出来无媒苟合的事，梦里过过瘾总不为过吧。”
薛牧言确实做不出无媒苟合的事情。
但是托梦……
绝不是他的所为。
“不必了，”薛牧言拒绝道，“奉劝你也少走那些歪门邪道，别惹出事。”
薛牧言行的是君子正道，这些小人行径，他不屑。
其实他也希望周青鸾不要做，好端端的姑娘，不要给人留下把柄。
当然了，这种事他是受益者，已经开始了，没必要阻止。
再者，小姑娘家脸皮薄，万一他指出来，小姑娘羞臊难耐受不住，得不偿失。
不过，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做梦了，小姑娘真的不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