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姜雪甄自被囚在翊坤宫, 侍奉她的宫女算不得多尽心,夜间也没个守夜的,只顾着一日三餐, 平日姜雪甄起居洗漱还得叫她们才会进屋伺候, 都没把她当主子了。
是以姜雪甄在屋里不见了, 她们也没立刻察觉,直到日上三竿了,还不见屋里叫人, 恐她有事, 一个宫女才有闲心进来瞧人,这才发现姜雪甄不见了。
那几名宫女悄悄找遍了翊坤宫, 都没找见姜雪甄, 姜雪甄连下床都艰难,怎么会消失的这般彻底。
那几个宫女也是怕了,速速去报给李景崇, 李景崇这几日过得逍遥舒坦, 原本就等着李铎回京, 他分毫不担心李铎跟他夺权, 内阁辅臣全都向着他,姜雪甄也在他手里,还怀着李铎的孽种, 只要李铎敢回京。
他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可姜雪甄人不见了。
李景崇气愤之余, 未免让外人知晓, 还是让她们闭嘴,再叫了一些自己用着趁手的奴才, 让他们偷偷把各宫都搜一遍, 还是没找到姜雪甄。
心慌意乱中, 李景崇叫来几名内阁辅臣,与他们坦白了姜雪甄在宫里失踪的事,惹得几名辅臣焦头烂额,他们深知姜雪甄之于李铎有多重要,李铎手握七万禁军,铁骑一旦踏入京都,未必会将他们这些辅臣看在眼里,从过去那一年来看,李铎独断专横,心机深沉,根本不在乎他们这些辅臣的死活,唯用姜雪甄才有把握让李铎伏诛。
当下几名辅臣商议许久,想出了个法子,姜雪甄逃跑的事不能公之于众,宫中人多嘴杂,避免消息泄露,李景崇先找个人冒充姜雪甄关在翊坤宫中,至少能稳住臣心,若找不回姜雪甄,也可让这人冒充姜雪甄,只要能叫李铎受骗,其余都不重要。
李景崇觉着这法子可行,想来想去想到了姜柔菀身上,诚然姜柔菀不及姜雪甄貌美身弱,可她们是姊妹俩,样貌上也是有些相像的,若是换了身衣裳,再戴上面纱,大概也能骗到人吧。
姜柔菀因着去翊坤宫大闹,惹得李景崇不快,原本都以为李景崇不再宠幸她了,终日以泪洗面,却不想李景崇把她叫去乾清宫,二人**了一场,她自以为李景崇对她还有情,这些时日的委屈都在李景崇怀里爆发,李景崇好言好语的哄了一阵,才准她去找姜雪甄出气,并且应允她回头就封她妃位。
姜柔菀又是趾高气扬的进了翊坤宫,可入房才发现姜雪甄不在屋里,她再想出去,房门已经被锁了,外面宫女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这时才惊觉被李景崇骗了,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姜柔菀被关在翊坤宫里,最初还能嚎叫几嗓子,后来被饿了几顿,人也老实了,宫女安慰她,只是暂时让她在这里做样子,等抓到姜雪甄,必会让她离开,姜柔菀被这话给安抚住了,任宫女给她换上姜雪甄的衣服,将她扮做姜雪甄的模样。
虽心有怨恨,但一想到过后李景崇会封她为妃,便也忍辱负重了。
可她在翊坤宫里还没待上几天,便在一天夜里,被人给掳走。
掳走她的人蒙着脸,她也看不清人脸,叫都来不及,就被捂着嘴给带出翊坤宫。
一路给送出去,外面自有赵兵接应,赵兵见过姜雪甄,一看见姜柔菀的脸便知晓被骗了,李景崇这是故意用她做饵,真正的姜雪甄早已不知被藏在何处。
赵兵赶忙命人去给天子送信,至于吓傻的姜柔菀又被束住手脚关进了一间密室,那些亲兵仍旧各回其位,没有泄露一点风声。
翊坤宫内,姜柔菀又不见了,那几名宫女再去报给李景崇,李景崇这次恼火非常,姜柔菀这个蠢女人竟然也敢跑,她们一个两个都能从翊坤宫里跑出去,可见这翊坤宫看守有多松散,他把火气发到那几个宫女头上,个个拖出去给打死了,又换了批宫女,再挑个老实巴交,身形跟姜雪甄有几分相似的送进翊坤宫里,只当能稳住朝堂内外。
他依旧不改风流秉性,终日醉酒寻乐,朝政由内阁把控。
这厢李铎接到了赵兵传信,怒火攻心,可也无济于事,只想着尽快回京。
当夜,他一人坐在火堆旁饮酒。
张泉过来,劝他,“陛下还是别喝了,明早还要赶路。”
李铎闷了口酒,没做声。
张泉抿紧唇,道,“皇贵妃吉人自有天相。”
李铎摇摇头,“李景崇把她藏的这般隐秘,朕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朕没法安心。”
“微臣一直有句话想问陛下,”张泉忽然道。
李铎抬头看他,“你想问什么?”
张泉道,“若陛下回京,那位用皇贵妃逼您放弃皇位,您会不会为了皇贵妃妥协?”
李铎怔了一下,须臾嗤笑出声,“你当朕是什么蠢货?朕若妥协,岂不是将命送到李景崇手里任他折杀,朕的妥协也不可能把她救回来,他想用她来威胁朕,朕不会饶过他!”
那就是还会救她,救她就会有风险。
张泉沉声道,“陛下龙体尊贵,微臣担心陛下不顾自身安危也想救皇贵妃,陛下若信得过微臣……”
天子一抬手,认真看着他,“朕什么都信你,唯独在她的事上,朕一点也不会信你,你想她死。”
张泉瞬间无话。
天子灌了口酒,手摁在他肩头,森冷着眸一字一句道,“过去的事朕能既往不咎,不代表以后你再想对她动手,朕还会饶了你,朕希望你明白,她是朕的女人,以后也是朕孩子的母亲,她跟朕早已同为一体,你做好你臣子的本分,休要再对她生杀意,朕不指望你对她像对朕这般忠心,但朕绝不允许任何伤害她。”
张泉愣住,半晌问道,“若那位要伤害皇贵妃,陛下是不是也会不顾一切去救她?”
天子道,“永安被白莲教的人挟持,你不也去救人,还为此受了伤,你应当最理解朕,为何在这种事上多次与朕相悖,朕与她已成夫妻,天下人都没苛责朕,你莫非还想拆散我们?朕以前怀疑过你,现今朕想问你一句,你几次三番阻挠朕与她相好,是为朕,还是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