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见了◎
因为北狄的动静, 高行修这阵子一直忙于公务,苏婵的乖顺也让他稍微放下了心,院子里的戒备松了一些,她可以自由出入院子, 但是与高显扬的地界还是泾渭分明, 绝对不碰。
高行修视他如蛇蝎, 也让苏婵离他越远越好。
兵部。高行修又和几位将军商议到了深夜, 周围几人喋喋不休的话还在耳边响着, 他端坐最前面,望着窗外的夜色。
“高将军,你意下如何?”
北狄是他的主场, 几位将军各自说了自己的看法,都在等着他的最后示下,他们正一致地看着他。
高行修回过神来。
他面色不变, 平声道, “容我再考虑考虑。”
众位将军点点头, 没有说什么。可是他们心里都知道,没有几天考虑的时间了。
会议散去,周越山离席最快, 郭将军调侃他,“老周,最近属你跑的最快,干什么呢?”
“都说你新娶的夫人性子彪悍如虎,看来诚不欺我,可是家中管教甚严, 不许你在外太晚?”说完之后, 一阵哄堂大笑。除了高行修。
周越山是个火爆脾气, 听了难得没有恼,反而有些沾沾自喜的炫耀,“我家夫人有喜了,最近害喜的厉害,我得赶紧回去伺候着。”
众人一阵哗然。
有人吹起了口哨,“这才刚成亲不到两个月,就这么快怀上了?你小子……行啊!”
“等过一阵子,各位再来喝我的满月酒啊!”
“哈哈哈好!不醉不归!你就等着被灌吧!”
高行修抬起眼,也看了一眼周越山。
周越山的成亲之日,他是去参加了的,他娶的夫人是尚书家的庶女,瞧着是个女中豪杰的模样,一眼看上去和苏婵截然不同,如果说苏婵是水,那么她就是一团火,他对她的脾气长相倒是忘了个干净,但是他却记住了她的一双眼睛。
他注意到了她看向周越山的眼神里,全都是明晃晃的爱意。
那天周越山喝了很多的酒,他看出来他是真心的高兴,他一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夫人嫁给他实属委屈,她不嫌弃他是个粗鲁武夫,他便已经感恩戴德了,他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
此刻看着周越山红光满面的样子,他的语气和笑容表露了他发自内心的高兴,高行修心里突然说不出的滋味。
他又不可抑制地,想到了苏婵。
苏婵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们也不会过得像周越山和他的夫人那样,他心里很清楚。
他以前是不会在意这些无谓的事情的,可是他此刻却一直在看着周越山,听着他嘴里那些甜蜜又烦恼的琐碎事,鬼使神差下,他第一次没有选择拂袖离去。
他在想若是苏婵怀上了他的孩子,会不会情况就会变得好一些。
至少她和他有了羁绊。她是个传统的女子,如果她的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有了高家的血脉,久而久之,她一定会将心全部收在他的身上。
她不会再跑,不会再离开,她会相夫教子,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对于北狄,如今武将们分为了两派,拖延派和速战派。他本人也是偏向于战的。
从前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一定是想也不想地选择速战,可是换成了现在,他的心里开始有了波澜,和迟疑。
他知道他心里已经滋生出了名为牵绊的东西。
夜色渐深,高行修骑马回到了高府,一路上都面沉如水。
等他踏进屋的时候,苏婵正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月色。
她背对着他,自然看不见他。高行修站在门前,静静盯着她纤瘦又沉默的背影。
这一阵子以来,她一直安安静静待在府里,每日做的只不过是穿针引线,从不主动要求出门。
前几日,露珠拿走了身契,她将她放出了府,又给了她丰厚的嫁妆。
露珠出府的那一日,两人拉着手说了好多话,又哭又笑的。她当日看上去是高兴的,但是露珠走了之后,她变得更加沉默了起来,每天一幅安于现状与世无争的样子,仿佛真的失去了逃跑的念想。
高行修走过去,静静抱住她。
熟悉的气息传来,苏婵知道是谁,她没有回头。
“怎么还不睡?”他淡淡问。
最近自己一直忙于公务,有的时候深夜回来,她大多数的时候都睡着了。此刻看着她恬静又寂寥的样子,他心中泛起愧。
他该好好陪陪她的。
“将军。”苏婵轻轻道,“今夜的月色真美。”
高行修不语,仰头和她一起望向窗外。
一轮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夜幕之中,散发着冷冷的光辉。
“以前的时候,我看到的一直是西里的月亮,我以为每个地方的月亮都是相同的,但是到了京城之后,我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怎么?”高行修问。
说完后,他突然想到一点,他和苏婵,很少有这样平静的交谈。
想到此,他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他默了默,又问了一句,“有什么不一样?”
“西里的月亮是柔的,映在水里,挂在天上,仿佛触手可及;但京城的月亮,看上去总是那么的远。”
苏婵缓缓伸出手,手指轻轻触动着,仿佛要触摸那夜幕中的月。
她修长的手指在月色下轻点着,仿佛在跳着一支优美的舞蹈,泛着一阵淡淡的光辉。
高行修听她的轻言慢语,慢慢道,“塞外的月亮比这个更大,更亮,也更冷。”
“塞外……”苏婵喃喃道,似是在进行徒劳的想象。
“狼烟万里,荒无人烟,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去……”高行修缓缓地描述,他在那里待了五年之久,那是一段深刻又潦草的回忆。
打仗并不是儿戏,也不是轻松的例行公事,他心里清楚这次并不是一场轻松的仗,或许一去又是几年的时间。
以前在京城,他对家人、对高府都没有感情,他可以毫不留恋地离开去远征,可是如今京城里有了她,有了让他放心不下的人。
他对分离,对死亡都看的很轻,然而现在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无法忽视的重量,他现在想尽可能的活着,活着回来。
他关上窗牖,阻隔了外面有些凉的风,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里屋,轻声道,“来。”
“将军,您想喝酒吗?”苏婵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高行修看着她,语气并不是询问,还是平静道,“你想喝酒。”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今天的夜色真是不错呢……他看了一会,吩咐人拿来了酒,自己坐在桌前,先给她斟了一杯,将酒杯推给了她。
苏婵坐在对面,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还从未喝过很多的酒,每次都是浅尝辄止,今夜却突然很想酩酊大醉一场。听说酒能消愁,也不知道第二天醒来之后,她会不会好受一些……
高行修并不与她碰杯,只是淡淡垂着眸,喝着自己手中的酒,样子更像是在自饮自酌。
两人各怀心事,均是沉默着。
他慢条斯理的小酌与她接二连三的饮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他并没有阻止她。
在苏婵喝了第四杯的时候,他终于抬手,阻止了她倒酒的动作。
“够了。”他淡淡道。
苏婵怔了怔,有些迷蒙不解地抬眸看他,她的脸颊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你醉了。”他看着她恍惚的眼。
他将酒杯从她手中抽走,俯下身,将她拦腰抱起,一路带到了床榻。
他将她扶坐在床头,自己也随即坐了下来,深深看她。
他知道苏大离世后,她一直过的很辛苦。她需要一个契机,来好好释放心里的郁结。而他……他今夜倒是也想喝一点酒,为了忘掉那即将面临的选择。
他注定要和她分别几年的时间,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他实在对她放心不下。
她太柔弱了,放任她一个人留在高府,他是绝对不会放心的,可是让她跟着自己去那苦寒之地吃苦受寒,他也于心不忍。
他轻轻拂了拂她滚烫的脸颊,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声音温柔,“睡吧,醒来之后,明天就会好了。”
苏婵抓住了他的衣袖。
“别走……”她抓着他的衣袖,声音带着醉酒后的暗哑,“陪陪我吧……”
高行修怔了一怔。
下一刻,他微微笑了笑,“好。”
他蹬下长靴,躺在了她的身边,长臂环抱着她,“我在这里。睡吧。”
苏婵侧过头,怔怔看着他。
或许是因为喝多了的缘故,她的目光时而恍惚,时而专注又仔细,仿佛要将他的眉眼全部看清似的。
她确实是醉了,高行修摸了摸她的眉眼,淡淡催促,“快睡。”
苏婵仍是看着他不说话。
然后,她微微仰头,亲上了他。
这个吻是轻柔的,因为沾染了浓重的酒气,便多了几分肆意和失控的味道。高行修唔了一声,忍不住启开唇,去迎合她这屈指可数的主动。
酒意上头,很容易就将火苗点燃,高行修吻的力气越来越大,翻身压住了她。
然后他突然停下了。
他双臂撑在她的两边,头颅垂下,在黑暗中静静盯着她的脸。
“苏婵。”他的声音在帐内肆虐的酒气中显得格外的冷静,“我是谁?”
苏婵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在想他为何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她黝黑的眼睛因为醉酒而变得湿漉漉,“你是将军。”
“我叫什么?”
“高……行修。”
“我是你的什么人?”
她醉的头有点昏,但还是耐心地回答了他的一个个问题,“……夫君。”
她又重复一遍,“你是我的夫君。”
高行修便不再问了。
他定定盯着她,神色在一片黑暗里晦暗不明,苏婵只能感觉到一双幽深的眼睛始终亮在帐里,在注视着她。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时,他已经俯下身含住了她,她的声音被吞了回去。
苏婵睫毛一颤,眼前被一片黑色的阴影慢慢罩住,她感觉自己仿佛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她闭了上眼,手指颤了颤。
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推开他。
他今日难得像一个君子,并不在意结果,而是着迷于过程。慢慢地,高行修的动作缓了下来。
他吻着她的脸,“……为什么哭?”
“疼……”苏婵哭着,轻轻道,“我疼……”
高行修吻着她的泪,动作变得又轻又缓,他舐着她苦涩的泪,心里也不好受,有什么东西在揪着他的心脏。
他又想起了周越山和他的夫人。
“阿婵……”他拂着她的发,声音低沉,“你能不能对我笑……”
可是她还是一直在哭,仿佛怎么也止不住似的……她迎合着他,痴缠着他,她的主动令他意乱情迷,可是她的眼泪和眼眸又是那么的悲伤。
高行修沉溺在她温柔的沼泽中,喘息着流下热汗……夜晚变得格外的长,只有窗外皎洁的月陪伴着,伴随着一室暗香,他们终于相拥着沉沉睡去,谁也不愿意最先醒来,去面对第二日那崭新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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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行修醒来的时候还是五更天,他照例悄悄起了床,他看了看旁边熟睡的苏婵,看了一会,低头吻了吻她。
等他洗漱好了准备回来更衣时,苏婵已经穿戴整齐,在等着他。
她微笑地看着他。
高行修有些吃惊,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怎么不多躺回。”
“妾身为您更衣。”
苏婵动作温柔,一点一点地拂开他官服上的褶皱,为他细致地更衣。他比她高不少,她必须得弯腰才行,高行修伸着长臂,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两人用了早膳,高行修起身,“我得走了。”
他骑上骏马,苏婵在府外目送着他,她今日坚持送他出府。
高行修骑上了马,临走之前,他转过身,又看了她一眼。
她站在府门口,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显得是那样的清丽婉约,她在静静看着他。
对上他转回来的目光,她面色不变,只是唇角一扬,对他缓缓笑了笑。
那笑容如此纯粹。
高行修看着她那动人的笑容,心中一晃,他也勾唇,对她笑了笑。
“等我回来。”他留下这句话后,便打马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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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齐随着高行修一路骑马走在长街,他时不时去看高行修的脸色。
他的侧脸不算坏,甚至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杜齐看着他微微翘起的唇角,也不禁笑了笑。他的目光很快被街上的小贩所吸引,他们开始摆摊,迎接着崭新又忙碌的一天。
杜齐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从来没觉得这种琐碎的事情竟然会让他看的这么津津有味。
突然,前面的马猛地勒住缰绳,引起一阵嘶鸣。这突然的声音让杜齐回过神来。
“不对……”
高行修停下马,突然喃喃了一句。
然后他猛地将马掉头,“回府!”
杜齐不知道高行修莫名其妙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闷头跟在了他的后面。高行修一路策马疾驰着,速度快的他差点就跟不上,等他到了府门的时候,高行修已经下了马,疾步进了府门。
他停好了马,一路跟随着高行修的脚步,等他追上高行修的时候,他正站在苏婵的院落外,停住不动。
院落里没有苏婵的身影。
苏婵已经不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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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琳琅的原因,李怀玉这阵子一直都闭门不出。
他称病躲在家里,李母整天唉声叹气的怨怼也没有改变他的一丝主意,他打定了心思不去见陆琳琅,更不想当什么驸马。
他称病这几日一直还算风平浪静,但是这永远不是个办法,他总有出去面对的一天。
他心中犹豫,在思索着一个合适的处理办法,所以当一群人马冲进府里来的时候,他以为是陆琳琅终于忍不住了,要把他逮回去。
他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高行修。
来者显然是来势汹汹,等到李怀玉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李母和李怀素早就站在外面了,李母惊惧不定地看着高行修,李怀素则是神色不明。
李怀玉还未开口,便被来人一把揪住了衣领。
高行修几乎是将他提了起来,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道,“苏婵呢——”
李母尖叫,“你放了我儿——”
李怀素则是一动不动,她只是直愣愣地看着高行修。
李怀玉听到苏婵两个字后,怔了一怔。
他帮她逃出京城之后,有一阵子时间,他一直不敢去打听她的情况,他很怕她会被再次抓回来,但是一直到了现在,他还是没听到苏婵的半点消息。他心里又是放心又是担心,若不是他此刻禁足在家,他真的很想去寻她一寻。
他不知道的是,高行修将苏婵带回来之后便封锁了消息,除了个别的人知道实情之外,李怀玉根本就不知道苏婵早就被抓了回来。
“苏婵哪去了?”高行修又问一遍。
李怀玉听得不明所以,但看着高行修此刻阴鸷的脸色,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高行修,你什么意思——”
高行修也不与他废话。
“搜——”
李怀玉愣了愣,继而怒声道,“高行修,你敢搜我——”
高行修的人动作飞快,还不等李怀玉出言阻止,已经开始飞快地将整个府邸搜了起来。
李母急的胡乱大叫着,险些又要犯了病,从看到高行修之后,她便吓了个半死,那个噩梦一样的黑夜又开始在冲击着她,她现在处于崩溃的边缘。
李怀素愣愣站在原地,也不管李母的死活,只是直直盯着高行修。
她头脑倒是飞快转着,已经快速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苏婵没有逃走,她没有死。
当初得知她逃离高府的时候,她高兴的差点笑出声。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苏婵作出了这样一个决定,但绝对是顺她的心的。因为苏大的死,她还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生怕安荣王的死再把她给牵扯出来,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想必是根本没有查出来,她这才放下了心。
也是,她当初去找安荣王,都是极其私密的,如今能够提供证据的安荣王和他的手下全都死了,没有人再知道他们之间的勾当,她完全不必害怕,不必再将精力放在这件事上。
她现在想的,就是怎么把苏婵搞死。
苏大死了,苏婵留着始终是个隐患。以高行修的性格,她以为苏婵逃了,他肯定不会放过她,没想到苏婵都这样打他的脸了,男人还能够留着她,还大费周章地再一次去找她……这已经不是执念的问题了,李怀素不想承认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她日后若想真的嫁进高府,苏婵绝对不能留……必须想个办法除掉她,一劳永逸。李怀素冷冷地想。
很快高行修带来的人出来了。他们没有在这里找到苏婵。
高行修也不浪费时间,马上就要离开。
临走之时李怀玉急急抓住了他,焦灼问道,“高行修,你告诉我,阿婵怎么了——”
“阿婵怎么了——”
“与你无关。”高行修冷冷丢下这句话便走了,随行的人马很快便随之齐刷刷消失在了府邸。
李怀素看着李怀玉急的团团转的样子,想了想,走到他身前,道,“哥哥,你若是这么担心,不如就出府去看看吧。”
她善解人意,又加了一句,“我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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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行修离开了李怀玉的府邸,很快又策马去了卢府。
他记得苏婵前一次出府的时候,她是遇到了卢明镇的,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话。
他当时没有在意,也没有细问。以他对苏婵的了解,她是不会和卢明镇沾上什么关系的,自然也不会求他帮什么忙。他当初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如今想来,他越想越不对。
他去了卢府,卢明镇正坐在厅上悠闲地喝茶。
“高将军来了。坐。”他看了一眼高行修,难得的心平气和。
高行修也不跟他兜圈子,站定在他面前,问道,“苏婵呢?”
卢明镇坐在太师椅上,淡淡看着他。
他冷笑一声,突然拔高了声音,“放肆!”
“高将军,你不过是正二品,而本官位列三公,品级在你之上。将军的仁义礼数呢,见了本官都不行礼的吗?”
高行修沉沉看着他。
片刻后,他躬下身,朝卢明镇缓缓行了一礼。
行完礼后,他直起身,再次盯着他。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卢明镇不禁暗自佩服,就算是到了此刻,他的表现依然算的上一句镇定自若。
他又问道,“苏婵呢?”
“你当初用卑鄙手段迫她,还好意思问她去了哪里?”卢明镇站了起来,有些怨恨地看着他,“你做下种种恶行,就该清楚该迎来什么样的结果。”
高行修抿唇不语,脸色难看了起来。
“实话告诉你,她当初是求我帮她,我也确实使了手段让她出了府,但是她现在并不在我这里,高将军还是不必白费力气了。”
“她不愿意认我,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想要帮她达成夙愿,并不求什么回报,她回不回来这里,都是她的自由,我也没盼着她真的会来卢府。”
卢明镇看着他,缓缓道,“她真正想去的地方,你应该知道的……”
高行修脸色一变,他盯着卢明镇的眼睛。
他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来,他没有说谎。
高行修很快出了卢府。
卢明镇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脸色冷峻的吓人。
福叔给他递上一盏茶,看着他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道,“老爷为何对他说这么多,万一要是真的找到了苏姑娘,出了什么纰漏,岂不是白费功夫。”
“你不了解他。”卢明镇摇了摇头,缓缓道,“高行修这样的人,若不是亲眼让他看见,让他死心,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要让苏婵亲眼“死”在他的面前。让他永远断了念想。
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筹谋,他一点也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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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府的人已经在京城布下了天罗地网,可是苏婵的消息依旧是杳无音讯。
杜齐看着高行修沉到滴水的一张脸,注意到他握着缰绳的大手都是暴起的青筋白骨。
高行修抿着唇,什么话也没说,他死死攥着缰绳,此刻的心绪已经处在翻涌的边缘,这种漫无头绪的焦灼和不安令他发疯。
她最想去的地方,你应该知道的……
卢明镇饱含深意的话始终回**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
他突然停了马,脸色一变。
他想起了一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下章死遁感谢在2023-06-12 23:59:56~2023-06-14 23:5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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