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前夫每天来求娶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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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拥入怀◎两人离的太近,曲筝瞪着眼睛抬头,也只看到谢衍扣的严丝合缝的锦服下微微起伏的胸口,视线再往上,是男人滚圆的喉结和弧线流畅的下颚线。

曲筝略略错开目光,视线落在他笔挺的肩,声音微愠,“公爷失礼了。”

“不是失礼。”谢衍嗓音颓靡,声线带着几许凄然,“曲筝筝,我是着急了。”

曲筝错愕,颤巍巍掀开长捷,抬起眸子看他的脸,男人眉头深皱,眼里却闪着明润的波光。

只和那双脉脉眼睛对视了一眼,她心虚的就避开了,刚要低头,下颚被男人弓起的手背轻轻抵住。

他弯了腰,目光锁住她的视线,涩然问,“你要回江南了?”

“嗯。”曲筝颔首,软玉般的皮肤不可避免的摩擦了一下他的手背,而后僵住,小声,“这在这两三天。”

谢衍滚了滚喉结,声音低落,“曲筝筝,你是不是太残忍了,在京只剩两三日,你却还要避不见我?”

曲筝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错愕。

她以为谢衍会愤恨,怨她上缴曲家财产的行为扰乱了他的筹谋,没想到竟只是介意她避着他。

她承认,这几日是有点不敢见他。

即便她可以狠下心来做这件,也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却挡不住她心里愧疚。

她知道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谢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父母伸冤,让顺安帝承认当年的错误,所以他掐了顺安帝的钱袋子,逼皇帝重审当年的案子。

而曲家却把源源不断的银子送到顺安帝的手中,顺安帝腰杆立刻变硬,收回重审的命令。

她也得到梦寐以求的机会——撤回江南。

虽说她先前就筹划好了一切,并非刻意同他作对,但这件事,她是受益者,而他是受害者。

她对他怀有歉意,见了面不知该说什么,是打算就这样默默不辞而别的。

如今被他堵了,见他并没有兴师问罪,积在心里的歉疚一涌而出,不打先自招了,“我避不见你,是觉得对不起你,陛下那边...”轻启的娇唇突然被两指封住,敏感的肌肤战栗了一下,她惶然闭了口。

谢衍这才从她唇上移开手指,沾了她口脂的地方痒痒的,他轻咳了一声,缓声道,“你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觉得歉疚,我并不在乎你在陛下那里做了什么。”

曲筝又是一愣。

“曲筝筝。”他眼若两汪春水看着她,声音变得温软绵长,“我只在乎见剩下的时间太少了。”

曲筝眸光轻晃,避重就轻的道,“可是那件事,毕竟伤害了你。”

谢衍摇头,“这点伤害同我曾经带给你的相比,不值一提,况且也不一定会真正对我造成损失。”

曲筝却不这么认为,小声道,“一码事归一码事。”

谢衍看着她低到几乎要扫着下眼睑的长睫,没有继续劝说,仿佛他越显得大度,她心里越愧疚。

“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弥补。”他突然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怎么弥补?”曲筝下意识问道,问完心里又怪怪的,有一种被诱入圈套的感觉。

谢衍看到她乍然而起的警惕表情,忍不住闷笑一声,颇有一种得逞的样子。

曲筝还来不及皱眉,就听他道,“今日陪我一天。”

女人的直觉果然很准,曲筝两世为人,还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浮浪的言语,脸红到耳根。

谢衍目光一凝,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垂眸觑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不过是让你今日陪我在京城四处走走,你想到哪里去了,嗯?”

曲筝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只是耳根更红了,轻嗔着转过头,不想理他。

怕吓跑了她,谢衍薄唇紧抿,忍住笑意,放低姿态哄她,“好了,是我说话不严谨,我向你道歉,那么,现在可以答应跟我走了么?”

恰在此时,影壁后面的马路上传来绣杏的声音,“姑娘,马车过来了,你在哪里?”

谢衍眼睛定定看着曲筝,期待她的答案。

曲筝薄薄的面皮红了又白,挣扎几许,推开他挡住自己的胸膛,低头走出了影壁。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谢衍泄气,背抵着墙,她终究还是厌他的,而那个要求看起来就像痴人说梦了。

他颓然闭上眼,任凉飕飕的风从胸腔刮过。

“公爷这是反悔了么?”

一道沁耳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衍睁开眼,看到那姑娘去而又回。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一开口喉头却沙沙的,“我以为你走了。”

“我平白无故消失一天,总得和府里的人交代一声呀,”曲筝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眼睛却闪过一丝狡黠。

谢衍反剪双手,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这姑娘睚眦必报,纯心报复他呢。

*

谢衍嘴说让曲筝陪他,照顾的却是她的喜恶,俩人刚在马车内坐下,就问,“马上要离开京城了,你有没有什么是特别想吃的想玩的?”

曲筝歪头想了想,虽然两世加起来她在京城待的时间不算短,对这里却依然很陌生,好像没有什么是特别留恋的。

除了前世文情偶尔给她带的一种饮子。

她试着问谢衍知不知道,“我记得京中有一种甜茶,掺了熟牛乳和蔗浆,另配了鲜果丁、椰子酪、糯米丸等辅料,很是鲜甜好喝,就是不知道哪里有售。”

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小,觉得自己就是多余问谢衍,他可是出了名的饮食简单,光听这一堆就头皮发麻,怎会留意哪里有售。

谢衍安静的等她说完,撩开车帘对跟车的文童道,“去平定坊。”

曲筝心里纳闷,他这是知道地方还是懒理她的要求?

马车很快在平定坊最深处的街市停下,曲筝钻出车厢,看到谢衍站在车厢旁,伸着手等着扶她。

她顿了顿,一手撩裙,另一只手微微搭在他的腕部,轻盈的下了马车。

既没辜负他的好意,又避开了肌肤的碰触。

再一抬眼,就看到余记茶铺的牌匾,她仿佛是不敢相信谢衍找对了地方,转过脸疑目看他。

谢衍颇骄矜的点点头,进去找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才道出真相,“余妈妈的丈夫当年在公主府喂马,后来听说长公主去边关打仗,为了让她□□的坐骑不掉膘,主动要求跟着王师一起去边关,后来...”谢衍说到这里停下,眉心微动仿佛说不下去,半晌才道,“后来的事你也听说了,丈夫去世后,余妈妈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开了这间茶水铺子,公主府的人都是这里的熟客。”

曲筝哦了一声,文情也是在公主府长大的,前世陆秋云回京之前,他和她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他才会偶尔发善心给她买一份?

那厢,余妈妈听说谢衍来了,亲自出来迎接。

她年俞四十,长年的操劳让她比后宅的那些贵妇人看起来老一些,但她两眼熠熠生光,比同龄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这就是女子自食其力带来的底气。

她身上自带令人亲近的气场,笑眯眯问曲筝想喝什么的时候,曲筝几乎没怎么扭捏就点了牛乳甜茶加生椰酪和血糯米丸。

余妈妈惊奇的看了她一眼,“这位小娘子看着面生,没想到竟知道我家牛乳甜茶的最佳搭配。”

曲筝但笑不语,眼睛弯出了两瓣月牙。

问完曲筝,余妈妈转脸看向谢衍,语气亲切道,“公爷呢,还是清茶一杯?”

谢衍这才回神,淡淡将目光从曲筝脸上移开,随意道,“可以,另外再给我配几片陈皮。”

余妈妈道了一声“好”,而后去后厨准备。

曲筝趁着这会子的功夫四处环顾,才发现这间店作为茶水铺子不算小,周围稀稀拉拉坐了将近一半的人,难怪能供养三个孩子。

谢衍跟着曲筝的视线对着屋子环视一圈,目光又落在她的脸上,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曲筝抬眼看了他一下,轻笑道,“原来冷酷无情的谢大人也并非传说中的铁石心肠,暗地里将以前的旧人都归聚在身旁。”

她是生意人,知道一个女子开铺子没那么容易,这里面谢衍自然出了不少力。

谢衍颔首,“是啊,他们都回来了,可是——”他认认真真看着她的眼睛,“你却要离开了。”

曲筝怔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话。

幸好这时余妈妈端来了茶饮,谢衍起身去接托盘,曲筝则缓缓舒了一口气。

谢衍把托盘放到桌面上,余妈妈热心的将一个琥珀琉璃碗端到曲筝面前,将盖碗茶和陈皮端给谢衍。

曲筝馋这一口好久了,余妈妈刚离开,她就小心翼翼的拿起汤勺,准备先送嘴里一口,却听对面谢衍道,“先等等。”

说话间,就捏了一块陈皮放到她的琉璃碗中。

曲筝看着那块深橘色的陈皮在饮子里起起伏伏,突然好像明白了一件事,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上一世文情带给我的甜饮子,都是你从这里买的?”

上一世她就奇怪商家为何要在甜饮里放一味中药,让原本的好味道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虽然没有太大的影响,却也纯属画蛇添足。

如今看来,倒很像是谢衍会做的事。

谢衍用看白眼狼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莫不是现在才知道吧?”

椰酪和糯米性寒,放片热性的陈皮恰好相克,上一世也就偶尔纵着她喝一杯。

曲筝鼻头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文情也是个闷葫芦,要么扔下东西就走,要么索□□给门房,并没有刻意说是谢衍买的,而谢衍平日冷的像冰,她自然想不到他会在这些小事上用心。

其实上一世她后宅死寂的生活中也不乏一些小惊喜,可口的小食、新出的话本、不约而至的戏班等等。

难道说这些都是谢衍悄无声息安排的?

曲筝垂了眼,用汤勺轻轻搅拌那片陈皮,却不敢开口问。

她怕印证后,那颗像蚕茧般安于一隅疗愈的心脏,会挣脱一缕缕束缚,再度跳动起来。

她只想平静的过完这一世,不想再把自己放到那种不安中。

看她不停搅动手里的汤勺,谢衍沉眸看了她一眼,温声,“不是惦记很久了么,快喝吧。”

曲筝轻轻的“嗯”了一声,这才盛了一勺,慢慢送入口中,牛乳和清茶的香气在口舌间碰撞,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无负担的甘甜。

谢衍却在这时又问,“好喝么?”

曲筝神思不属的回了句,“好喝。”嘴里这样说,脸上却是无滋无味的表情。

谢衍却也没有深究,端起茶碗浅饮一口。

两人都默默喝茶,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冷寂下来之后,旁边的对话就显得特别聒噪、大声,只听一个男子悄声对同伴道,“你听说过万红丹么?”

见那人摇头,他接着道,“这万红丹啊,是用一万个阳刚男子的鲜血熬炼而成,有续阳延寿的能力,道士说,它的功效和用真龙之血炼制仙丹的效果一样。”

另一个人撇嘴,“这世上哪里有真龙之血?”

“嗳,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咱们京城就有。”

“真的么?是谁啊?”

这些话本是自己灌到曲筝耳朵里的,听到这里不免好奇,京中谁有真龙之血,不禁悄悄竖起耳朵。

谁知,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瓷器碰撞声,一向教养很好的谢衍,放碗盖的动作粗鲁豪放。

说话的两人如惊弓之鸟,悄悄往这边瞥了一眼,噤了声。

曲筝只能在心里惋惜没听到关键的地方。

一杯清茶,一碗甜汤吃完就消耗了上半日的时光,到了饭点,余妈妈令人做了几道时令春盘给二人当午食。

半途胡叔过来和谢衍去里间商议事情。

余妈妈见曲筝落单,过来陪她坐着。

余妈妈看着桌上的菜碟,略带羞涩道,“我这后厨都是粗人,食材也家常,委屈曲大小姐了。”

曲筝淡笑说,“余妈妈客气了,这些小菜都很可口,只是您怎么认出我的?”

余妈妈朝谢衍所在的房间瞥了一眼,抿嘴轻笑,“他啊,很少这样控住不住自己,自进屋后,眼睛就没从你身上离开过,这世上能让他如此挂心的,也只有他前些时候日日求娶的曲家大小姐了。”

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余妈妈想不知道都难。

曲筝尬尬一笑,低下头,继续默默用膳。

谢衍不知何胡叔谈了什么事,从内间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凛如霜雪,只是在看到曲筝后,那些寒意顿时消失。

用完膳,曲筝又尝试了几种铺子里的其他茶饮,吃饱喝足这才同余妈妈道别。

出来之后,两人又漫无目的在城里逛了逛,皆因他们目标太大匆匆结束。

曲筝见太阳已经挂在山头,尝试着问道,“那个,一日任务算完成了么?”

谢衍没有回答她,一双黑瞳像静静燃烧的黑炭在她脸上游走,描摹她的五官,仿佛想寸寸刻进心里。

曲筝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几乎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忽听他故作松快道,“那就现在结束吧,你好回去收拾行装。”

曲筝鼓了鼓腮,“曲家的画舫明日靠岸,我在考虑要不要延迟一天,后日等谢绾出了考场再走,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总觉得对不起她。”

谢衍却并不赞同她的想法,“不必刻意等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伤痛反而更小。”

曲筝总觉得谢衍双标,早上把她堵在影壁上时,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懒得揭他的短,曲筝顺水推舟道,“那就还是按原计划,明日离开。”

谢衍明显松了一口气,说,“好,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他话说的洒脱,眉头却不由自主的拧成了一疙瘩。

就,莫名有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曲筝不再说什么,谢衍则又掀开车帘,对外面的文童道,“回南稍胡同。”

马车拐了个头,麟麟行驶在青石板路上,夕阳将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

到了胡同口下车的时候,太阳收走最后一丝余辉,隐到山里。

谢衍和曲筝一前一后走向曲家大门,在灰蒙的暮色下,步履都显得有点沉重。

走到汉白石基前,曲筝转身想同谢衍道别,还没开口,男人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紧紧的,像要碾入骨血。

“曲筝筝。”他小声呢喃她的名字,良久才从嗓子里溢出一句,“我舍不得。”

曲筝身子在他怀里僵住,这一天他都不曾让她别走,甚至还劝她早一日离开。

他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她以为他在心里放下了,没想到压抑了一天的情绪这会才释放。

谢衍眼尾泛红,慢慢漾开层层的酸楚,他低头,把泪盈于睫的眼睛埋在她肩上浓稠的长发里,当不舍开始无尽的放大后,泪液坠落、洇开。

曲筝肩头忽然感到一丝凉意。

她手伸到他的后背,犹豫几许,最后轻轻落下,拍了拍。

与此同时,她看到男人的鬓角两边突然生了两缕银发,比后脑的更加明显。

他眉梢眼角也写满心事,曲筝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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