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丹巴代将事情同似玉说了一遍, 一旁的几位巴代又做出了些补充,似玉总算弄清楚怎么回事,“所以, 你们是现在要回苗疆了?”
巴代们点头。
阿丹巴代道:“我们想请阿玉巴代您同我们一起回苗疆看看,若是有什么事情, 阿玉巴代的蛊术高超,我们也能多一分底气。”
似玉知道, 之前因为她年纪比巴代们小许多, 大家便按照习俗,称她为“似玉巴代”,这会儿却是郑重地唤她为“阿玉巴代”, 可见,她的蛊术已经得到了巴代们的认可, 甚至在巴代们心中,她的蛊术已经远远超出了巴代们的蛊术, 不然同为巴代,年长的巴代们不会对她这般称呼。
似玉也想知道苗疆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道:“行, 那你们先各自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收拾收拾随后就回,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去黑冲寨找我。”
得了似玉这话,巴代们也不耽误,背上自己的背篓,带上草蛊婆们便往回赶路了。
大概是因为被祈渊施了法, 张岚莺居然还睡得稳稳的,似玉推了她好几下, 张岚莺才醒来。
揉着眼睛道:“似玉,怎么了?你怎么起这么早?昨晚你什么时候睡的?我记得炼完蛊的时候,你还没睡呢,怎么起这么早?”张岚莺一边说话,一边起身穿衣服,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精力比往常充沛许多,张岚莺忍不住活动了一番脖子和手腕来确定这种感觉。
似玉把刚才的事情同张岚莺说了一遍,道:“所以,我们感觉收拾收拾回黑冲寨去吧?”
“啊?刚才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张岚莺有些疑惑,她睡觉不是睡得这么死的啊。
似玉有些心虚,不敢看张岚莺,一边收拾自己的背篓,一边道:“别想这些了,赶紧收拾了走人吧。”
张岚莺却是一步走到似玉跟前道:“你不会是怕太子因爱生恨,所以乘着这事情赶紧躲回黑冲寨吧?”
似玉动作一顿,干脆停下,看向张岚莺道:“对啊,你还不赶紧收拾东西跟我逃命。”
张岚莺朝似玉抱拳,立马开始往背篓里装东西。两人快速洗漱一番就背了背篓出门了。
张岚莺一路都十分忐忑,挽着似玉的胳膊生怕被太子的侍卫拦下,直到走出了边关,也没有将士打扮的人拦住她们,张岚莺这才拍拍胸膛,将心放回了原处。
因为担心苗疆出什么大乱子,两人一路走得飞快、
刚进入苗疆地界,还没来得及找附近的巴代问问情况,竟然碰见了等在山道中的龙志舟老司。
这一次龙志舟身边没有跟任何人,只他一人。
似玉朝龙志舟打招呼道:“志舟老司,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龙志舟却道:“不是巧,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们的。”
“等我们?”似玉看了张岚莺一眼。
张岚莺没有像往常一样同似玉对视,而是在接触到似玉目光的时候,垂下了眼,道:“是我给志舟老司用辰砂符传了我们的行踪。”
“辰砂符?”也对,似玉突然想起来张岚莺带的一大把辰砂符,“哦~原来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啊。”
“没有!”
“是的!”
张岚莺和龙志舟一个否定,一个承认,似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两个来回,只笑着不说话。
龙志舟定了定神道:“还没来得及恭喜似玉巴代,如今苗疆都知道了白浦寨的斗蛊赛,如今大伙都知道苗疆出了厉害的巴代,名叫似玉。”
似玉挑眉,“志舟老司特意等在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吧?你是来接岚莺的吧?放心,我如今蛊术厉害着呢,我先走就是了,你们两个慢慢走。”说着就要越过龙志舟,准备给这两人制造点机会。
龙志舟却拦住了似玉,脸色有些尴尬道:“似玉巴代误会了,我今日在这里是奉了巴代们的命,特意等你的,苗疆出事了,似玉巴代应该知道吧?”
听到这话,似玉收了笑容,正色道:“我只知道出事了,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当时巴代们也只收到传信蛊,知道出事,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苗疆的黄牛和水牛斗起来了,如今死伤十分眼中,再这么下去,就没有耕牛了!”龙志舟一字一句道。
“啊?”似玉和张岚莺惊呼。
“到底怎么回事?”似玉道。
龙志舟沉痛道:“不仅苗疆这样,这会儿连土司城的黄牛和水牛也打起来了,都是精灵惹出来的。”
“精灵?”张岚莺忍不住问道:“土家梯玛不是最擅长捉精灵吗?怎么样还让精灵闹出这样的动静?”
龙志舟叹息一声道:“我们边走边说吧,巴代们还在黑冲寨等着似玉巴代呢。”
似玉和张岚莺边走边听龙志舟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这才知道,原来又是精灵与人类的爱情故事,只是这一次跟之前不同,之前是一人一精灵,情投意合,这一次是一人和两只精灵的爱恨情仇。
放牛娃是个苗家阿妹,家中有两头牛,一头水牛,一头黄牛。在苗家,家中有一头牛就很不错了,农忙时节,没有牛的人家都会找有牛的人家或租或借,就算是借牛,那也都会送些吃穿用度。
这位苗家阿妹,家中两头牛,在寨中人缘自然不差。原本不错的日子,却被这两头牛先后成精给打破了。
老实的水牛精灵爱上了苗家阿妹,可苗家阿妹却爱上了骁勇的黄牛精灵,黄牛精灵能说会道,又会展示自己,自然将苗家阿妹哄得服服帖帖,甚至自愿奉上自己的精气给黄牛,惟愿黄牛修为更进一步。
水牛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日渐憔悴,精神气一天不如一天,苦口婆心劝说阿妹不要再让黄牛精灵吸精气,苗家阿妹早已被黄牛洗脑过,怒斥了水牛,觉得水牛这是在嫉妒黄牛,嫉妒黄牛得了她的精气。
老实巴交的水牛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是嫉妒黄牛,但绝不是嫉妒黄牛得了精气,他嫉妒的是黄牛得了阿妹的青睐。
苗家阿妹见水牛如此,更觉得自己没有说错,自此甚至不愿再同水牛精多说一句话。
水牛精没法说服苗家阿妹,便去找黄牛精说理,想让黄牛精自己好好修炼,不要在去吸苗家阿妹的精气。
黄牛精不但不听,还嘲笑水牛精,甚至还说,“又不是我要吸她的精气,是她得知我需要精气,自已要将精气给我的,我若是不吸,岂不是辜负了她的美意?”说这话的时候黄牛精满脸的嘲讽,“你那么喜欢她,干脆你将你的灵力转为精气补给她就是了。”
黄牛精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自那以后,水牛精还真的开始给苗家阿妹补精气,每当阿妹快不行的时候,水牛精就偷偷将自己的灵力转为精气补给苗家阿妹,即使苗家阿妹依旧不愿再同他多说什么话。
黄牛精知道后,更加肆无忌惮地吸起了苗家阿妹的精气……
前段时间,苗家阿妹附近寨子的人借走了水牛去犁地,黄牛精不知道水牛精当晚不回来,一时吸多了精气,等水牛精回来的时候,阿妹已经不行了,亏空太眼中,精气都补不进去了,水牛精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苗家阿妹撒手人寰……
苗家阿妹死后,水牛精混在人群帮着料理后事,因为阿妹还没成家,葬礼并不隆重,只草草打了薄棺材就下葬了。
料理完后事众人才发现,苗家阿妹家的两头牛都不见了。阿妹父兄们纷纷开始寻牛。
水牛精原本没打算离开,准备余生就一边帮着阿妹家耕地,一边修炼,等过些时候,它再做出老死的假象,此后就守着苗家阿妹的坟冢修炼,他听说过铁骨猪朱晨和文一一的事情,朱晨可以用灵力改了文一一的轮回路,或许他好好修炼也可以,哪怕最后他像朱晨那般灰飞烟灭,他也愿意。
可黄牛精却直接逃了,阿妹的父兄找遍附近的大小山林都没找到黄牛,水牛精知道,黄牛精定是躲去哪里修炼了。原本他也没打算理会,可却在没几天后,听说又有苗家阿妹被精灵缠上,眼看着不行了,家人请老司驱精灵,阿妹却死活不同意……
水牛精觉得这手段跟黄牛精的手段很像,乘夜去查看,还真是黄牛精干的。
水牛精大怒,这黄牛精刚害了他喜欢的阿妹,转头又去害人,想到痛失所爱的感觉,水牛精当场就与黄牛精打了起来。
那一夜,那个苗寨的苗民听到动静都跑出来看,两头牛也毫不遮掩,边斗边争吵,黄牛精之前的事情也被抖落了出来,一时间,那头黄牛人人喊打,当即,那家被吸了精气的阿妹家父兄就去找了老司来想将那黄牛精给禁住。
不料,这黄牛精灵力高强,老司还没来得及制服那黄牛精,黄牛精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竟然让附近的黄牛都发疯一般攻击苗民。
水牛见此,也动用了灵力,让附近的水牛来同黄牛战斗……
一片混战中,倒是没有苗民因此丧命,但因为刚开始被黄牛突然攻击,不少苗民重伤。
眼看着水牛拦住了黄牛,苗民刚放下心来,却不料,黄牛和水牛这一战新仇旧恨,竟是不死不休,随着不断有黄牛、水牛倒下、死去,苗民们开始慌了,这么下去,来年大家还拿什么耕田犁地?
苗疆的混乱传到了土司城,苗家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直接去土司城请了梯玛来捉精灵,梯玛原本还掂量着要不要来苗疆,还没考虑出结果,黄牛、水牛的战场已经打到了土司城。
这一次,梯玛们竟然也只能暂时让黄牛、水牛停战,根本收不住黄牛精灵,只要梯玛不施法,过不了多久,黄牛和水牛便又会开始斗起来……
龙志舟将知道的情况细细说给似玉和张岚莺听,两人听得只抽嘴角。
“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傻的人?心甘情愿将自己的精气给精灵,而且是全部给出去,命都不要了,还谈个什么感情?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吧!”张岚莺几乎是骂骂咧咧道。
似玉点头,苗家的歌会,以及张岚莺给似玉的感觉,都是那种敢爱敢恨,对感情不忠就让情蛊发作,似玉一直以为苗家阿妹对待感情应该是挺理智的,没想到恋爱脑这玩意,真的是哪里都有。
似玉将目光投向龙志舟,道:“那两头精灵是哪个寨子的?水牛精喜欢的那个苗家阿妹叫什么名字?坟冢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