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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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终于停了。

两个小鬼子瞪着溜圆的小眼睛,望着眼前的支那士兵,看了这个看那个。雨后的天气仍然阴冷,可他们的脸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把他们嘴里的布拿出来。”连长今天的身体状况不错,说话也非常平和。

黑牛从鬼子嘴里拔出塞得满满的破布,可能当时塞得太紧了,有一个竟然带出了一颗血淋淋的牙齿,另外一个带眼镜的大概是觉得黑牛的裤衩太脏了,倒头便吐,却还闭不上嘴。黑牛照着每人的肚子踢了一脚,才让他们合上了嘴。一个鬼子立刻开始放声大叫,声音如同要挨刀的种猪,把正在点烟的老旦吓了一跳,手里的烟差点掉了。他第一次放开胆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两个活的鬼子,不禁有些好奇。以前虽然也在近处看过,不过当时脑子里时刻想着杀人,事毕就忘了他们的长相。眼前这个两东洋人分明都是肚脐眼窝子单眼皮!除了个子矮一点,其他和自己人差不多,一样的脸色儿,一样的黑头发,一样的累出眼袋的血红的眼。

连长按照和老旦商量好的内容开始问话。鬼子发现这个一条腿的支那人居然可以说和他们一样地道的日语,不禁被镇住了,一时只顾喘气不再说话。

老旦听着他们的对话,杨铁筠时而轻声细语,时而大声呵斥。其中脾气大的鬼子也伸直了脖子、瞪着小眼睛和他顶着嘴。另外那个带眼镜的倒是左顾右盼神色慌张,战士们既听不懂也不敢插话,俱都呆然而立。陈玉茗手握大刀站在两人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吵了一会儿,突然大家都不说了,连长和这个鬼子相互怒目而视。片刻,杨铁筠猛地掏出手枪,照着他的头就是利利索索的一枪,凶鬼子登时仰倒,躲避不及的陈玉茗被溅了一身脑浆和骨头渣子。杨连长突施杀手,让大家很是不解。杨铁筠默默的把枪插回腰间,说道:

“他是个陆军士兵,对这次任务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不会说,还说话糟蹋昨天死的弟兄们!”

说罢他看向另外一个鬼子,这个鬼子不像刚才那个那么有骨头了,浑身抖若筛糠,眼镜快被头上的汗水滑了下来,他看到脑瓜碎裂的同伴,吓得闭上了眼,两行眼泪已是无声地挤了出来。

杨铁筠又开始向他问话,开始他也不说话,只是闭着眼摇头。黑牛照着背上踹了他一脚,让他来了个以头跄地狗吃屎,鼻子立刻就流出血来,眼镜也跌到一边。老旦把他刚扶起来,突然看到一个村姑快步冲上前来,她楞着眉毛,牙关紧咬,脏兮兮的头发胡乱散着,端着一盆水就要往鬼子头上泼。陈玉茗早有防备,忙一把拦下了。这女人一整盆滚烫的开水倒在了地上,冒起一大股水蒸气。鬼子见状大声求饶,让在场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兔崽子居然说的是中国话。

“你是中国人?”杨铁筠问。

“……不,我是日本人,我在中国十年了,我是日本在华侨民……”鬼子一口标准的城市话字正腔圆,老旦都很羡慕。

“你在中国干什么?”

“我家原来在上海做药品生意,圣战开始之后,按照规定上海的日本侨民都要参军,在上海有好几万日本人,男人都参了军。”

“那就对不起了,你的手上也沾了中国人的血,上海和南京是你们的杰作吧!?”连长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没有杀过人,我只是个工程通讯兵,我的妻子是中国人,现在还在上海。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喜欢中国,可是我也没有办法……”鬼子一边说一边哭泣着,让人还有点可怜。

“这些我不管,你们进山来干什么?”连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我们是板垣师团第一通讯旅的部队,因为部队驻扎的地方通讯信号不好,我们来山顶安装增频信号天线。”

“来那么多人干什么?带密码发报机干什么?”连长单刀直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鬼子面色大变,看得出他很矛盾,原想隐瞒的军用装备机密被这个瘸子一眼看出,不禁慌了神。

“只是用来测试信号强度用的,我们根本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敌人。你应该知道,皇军对武汉的全面进攻已经开始了,我们很快会打下信阳,所以要增进协同作战的能力,增加电报信号的强度和覆盖面。”

“信阳?你个毛驴放屁!”老旦一听到鬼子提到河南老家的地方,顿时火往上涌,一步就跨上前去。

“我没有骗你们,这已经不是军事秘密,南边很快也会被皇军打下来,武汉你们是守不住的!”

看到面目狰狞的老旦走过来,颇有一脚踢碎自己鼻梁的架势,鬼子吓得一边缩一边快速的说着。连长拦住了老旦,眼珠转了几下,继续问道:

“你们的任务需要几天向部队汇报?用什么方式汇报?这里周围的日军部队部署情况是什么?你都说出来,看在你没有杀中国人,而且你老婆是中国人的份上,我们可以不杀你,但是也不能放了你,你要跟我们回后方去,将来的战争不管谁胜谁负,总之仗打完了你才能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鬼子望着眼前这一众人,低头想了片刻,在肩膀上擦了擦鼻子上的血,缓缓说道:

“从陆路你们是回不去的,山外边到处是皇军部队,有将近十万人。水上也有危险,湖面上有巡逻艇。我们应该今天向旅团汇报,如果没有汇报,也没有回去,旅团肯定会派部队进山来,同时尽快让各部队更换通讯密码。这个密码机很快就没有用了。回你们的后方去,我看不大可能。”

鬼子一听不会杀他,心情变得平静多了,说话也开始有章有法。杨铁筠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鬼子在中国十年,平静富足的生活让他身上东洋人的悍气早已消磨得无影无踪,军队提倡的武士道精神在他脑子里也并不存在,没准儿也是为了不让日本同胞祸害他的家和女人才参了军。把这个鬼子弄回后方去,会对情报部门破译日军的密码有很大用处。

“你叫什么?”连长问道。

“小泉纯黑二!”

“有中国名字吧?”连长阴着脸问道。

小泉纯黑二低下了头,喃喃的说:

“……我的中国名字是孙韶泉……长官饶命……我已经有几年没有用过了。”

“你的女人是哪里人?有娃么?”老旦开始觉得这个二鬼子虽然可恨,但也挺可怜。中日两边打仗,他指定是两头不讨好,也不知道当时他咋想的?会娶个中国女人,而那个不要脸的婆娘就更不可饶恕了,居然也会嫁给他!就算嫁给他,仗打起来后,怎么不在半夜拿剪刀阉了他?

“她是上海人,我们的孩子三岁了……都住在上海,我孩子满月之后我就没有回去了……长官饶命……我想他们……留我一条命……回去能看见他们吧……”小泉的眼眶竟然也湿了。

“押他下去,给他吃饭,叫大家到房子里面开会!”杨铁筠说罢起身,紧绷绷的伤口让他疼的呲牙咧嘴,他强忍着一声不吭,回头看了老旦一眼,苍白着脸上嘴角一翘,笑着说道:

“老旦,看我的!”

第二天晚上,杨连长说出了计策。

“如果我们可以用最快的时间把这部通讯机带回师部,指挥部就可以大大提高对日军调度部队的判断能力。日军届时也许已经更换了通讯密码,或者改变了加密方式,但是它仍然会对情报部的破译工作有重大帮助,更说不定会对整个战役有关键性的影响哪!所以,哪怕付出再大的牺牲和努力,我们也一定要把这台宝贵的机器,连同这个没骨头渣子的二鬼子,一起带回武汉!”

一个战士递上来半瓢水,杨铁筠接过喝了,他纤细的手掌潇洒地抹了抹嘴,抬头时眼中精光四射,环望着紧张的战士们。

“……而且我估计,鬼子最晚明天就会派巡逻队进来……或许更早,而且力量决不会弱。我们呆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不走也不行。”

“可怎么走呢?照鬼子说的周围十几万鬼子,我们插翅也飞不出去呀!”陈玉茗问。

“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只有一个办法,虽然冒险,但是师部和我们都值得一试!”

杨铁筠不无得意地看着这帮大眼瞪小眼的农民大兵们,抖出了他的包袱。

“就像你说的,插翅飞回去!武汉方面的俄国盟军飞机大队,叫什么库里申科大队吧,我记得他们带来了几架水上飞机。”

“水上飞机?飞机还能在水上跑?”黑牛名如其人,眼睛瞪的像看见隔壁草料的黄牛。

“不是在水上跑,它起飞降落都在水上,应该也可以在地上降落,我也记不太清,总之能在水上降落,飞机从武汉到这里打个来回用不了多少时间。鬼子的机场被我们折腾得已经够呛,短时间内还恢复不了,我们的飞机应该可以冒这次险,而且师部也可以派战斗机护航。虽然现在每一架飞机都很宝贵,但是为了这个东西,以及为了这个精通日军通讯方式的小泉纯黑二,损失半个中队的飞机都不为过!”

杨铁筠的手掌

“砰”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木桌上,只用树枝捆绑在一起的桌子登时就散了架。双手正支在桌面的老旦叼着烟屁股正自出神,冷不防的扑倒在地,战士们哄堂大笑。杨铁筠才意识到自己激动得走样了,笑着坐下身来有些过意不去地摸着头。老旦倒没在乎,一边捡着烟屁股一边笑着说:

“连长,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哩!就这一掌赶得上俺那女人抡圆的耳刮子,俺只瞅了别人媳妇给娃喂奶一眼,她的巴掌打得俺脸上多了半斤肉哩!”

“老哥,半斤肉恐怕不止吧?嫂子没把你在你另一边脸再来一下?”

一向少言寡语的陈玉茗居然用老旦的口音应了个笑料,一时大家都笑开了。

不消说,老旦和战士们对连长的计划都很叹服。只是,这些女人们怎么办?

“没办法,带不了,让她们转移吧。”杨铁筠毫不犹豫回答。

大家都不说话了……

是夜,老旦又喜又忧地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窗外月光如水,山里腾腾的雾气在月光照射下幻化出神秘的光彩。说不出名字的夜鸟低低地鸣叫着,有节奏的求偶旋律更是让他心烦意乱。他换了无数个姿势可就是睡不着,一股热乎乎的久违的感觉冲向下体,他抬头望着阿凤睡房那边若有若无的灯火,已是按捺不住的躁动不安。

不知不觉之间,老旦已经在阿凤的窗下了。敞风漏气的房子缝隙里,老旦能清楚的看到阿凤白皙的脸在月光下映射的光芒,女人的眼睛一眨一眨地也没有睡,嘴里叼着根草梗一样的东西上下摆动。老旦突然发现哨兵并没有在小山头上放哨,走到山脚下刚想过去看个究竟,就看见背光的半山腰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如同鬼魅一般微微蠕动。竖耳一听,分明听得半山腰传来

“哼哧哼哧”的男女云雨之声,心下立时明白了九分,心里暗道这两个灰货真会挑地方,黑魖魖的林子里干事儿,莫不怕一来一往对错了道儿?

下得山来,老旦的腿脚如同被无形的绳子牵引着,又回到了阿凤的窗前。他本来就心烦意乱,如今月光人影,天交地合的刺激更让他着了魔一般围着阿凤的房子转来转去。他发现和阿凤一起住的小秀不在房里,莫不就是正在山上快活的那位?色壮忪人胆,老旦把心一横——去你妈了个逼的,大家都是苦命,明个就各奔东西了,还顾着个啥球面子?老旦一步踏上木阶,深吸一口丹田气,狠掐两面虎口关,又按了按已经明火执仗的跨下尘根,猛地推门而入……

鼓足勇气的老旦刚进去就大吃一惊。阿凤居然已经站起身来,紧靠床头身披床单,正朝他怒目而视,估计是刚才就发现了在外彷徨的这个欲火焚身的北方汉。老旦被她王母一般慈严鄙视的目光一刺,恰如针尖扎在了猪尿脬上,登时感到精气源源外泄,两腿儿硬了,一腿儿软了。一阵风突然吹来,把阿凤掩在身上的床单掀起了一角。阿凤丰满洁白的腿儿亦在索索发抖,老旦见状,又一股胆气横生,干脆把眼一闭,闷头扑了过去。

“啪……”

这声响和这感觉咋这熟悉哩?

老旦感到脸上像是挨了一个麻雷子炮,火辣辣的疼痛伴着颤巍巍的耳鸣。睁眼看去,阿凤杏眼溜圆,单拳紧握,愤怒的脸颊羞红一片。她人已经窜到了屋子的另一头,蜷缩着蹲在地上,像一只被堵在墙角要挨刀的野兔子。

这记耳光将老旦突发的悍劲打得无影无踪,嘴里咸咸的已是见血。他羞愧无比,恨不得变成一只鞋板虫从地面的木头缝里钻出去。手足无措间略一踌躇,终于一咬牙夹着脖子落荒而逃。脚下一不留神,草鞋拌在地板缝里,险些摔了个趔跌,他灰溜溜地索性鞋也不要了,光着一只脚就跑回了房。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主人逮住的正在偷腥的馋猫,恨不得贴着地面背起耳朵开遛,更不敢再回头看阿凤一眼。

回到房里,老旦抓耳挠腮地踱来踱去。他暗骂自己贼心贼胆啥球方略都没有,更没个定心的念头,连句人话都还没憋出来就要霸王硬上弓,把个好女子惊得恨不得操起剪刀来对付自己,这可让人家阿凤咋瞧自己哩?他呼噜了一把已经萎靡下去的东西,自叹没有那份收放自如、斩关夺旗的才情,没闯祸就不错了。人家还没咋的,自己却已经慌的要拉稀,真是天生遭女人耳刮子的命!

老旦郁闷地脱去衣服,钻进肮脏冰冷的被窝,里面的潮气阴得他索索发抖,手脚乱颤。想到明天就此和阿凤分别,没准永世再不得见了,心里无奈的一疼。再想到山腰上那一对野合的狗男女,人家可是哼持哼持地过足了瘾,他心里又空落落的泛着酸气。自己离开女人半年了,生理上的欲望如同被绳子牢牢拴起,憋闷得难受却无从发泄。阿凤似是而非的眼神让自己着了魔一样的牵肠挂肚,他一度已经觉得这是王八瞅绿豆的事儿了,咋了弄成个这?唉……人家毕竟是正经娘们儿啊,不是村里个那些给个馒头就能和汉子上炕的破鞋。

想着想着,老旦渐入梦乡。他仿佛感觉到翠儿热乎乎的小手从背后伸来,抚摸着自己满是伤痕的前胸,然后悄悄地缩回去,乖巧地从屁股后面两腿中间掏住了自己的命根,一个快感的激灵让自己险些小便失禁,紧接着他体会到女人浑圆的奶子就紧紧贴在自己的后背上了……一股熟悉的女人香气喷吐在自己的耳边,老旦猛然从恍惚中惊醒。一只火热的手正在紧攥着自己同样火热的尘根。阿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准今生今世就这一晚了,你喜欢我,我也不想惦记那么多了……”

此刻,老旦浑身的血液如同黄河的浪涛一样汩汩作响,心几乎要蹦出干渴的咽喉。他伸手向背后摸去,一个女人滚烫的身子一丝不挂,细汗微微。老旦猛地翻转过来,在夜色中瞪大了双眼。阿凤的身体如同想象中一样洁白一样丰腴,仿佛一块巨大的白玉。他只一个腾跃,就将这个丰满的身体压在身下了。女人那只坚定的细手牵引着自己,让它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她的体内,还不等阿凤疼痛的声音落地,坚如铁石的老旦就用尽浑身力气开始了翻江倒海的耕耘。他的手紧紧的抱住阿凤的后背,用嘴死死的堵住她的呼吸,每一下撞击都似乎要将她势如破竹地一分为二,两个人像绷紧的弹簧交错在一起扭搅着,彼此的汗水融粘在一起,在剧烈的摩擦中发散出奇怪的味道。

阿凤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羞答答的北方汉子会有如此疯狂的动作,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害怕,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就让自己浑身抽筋,白眼上翻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迎合这猛烈的风暴以消减那隐隐传来的疼痛。在阿凤的指甲掐入老旦臀部的时候,她感觉到身上这个男人闷哼一声,随即他勃然爆发的力量就冲入了自己的体内,肆意地在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游走,烧灼着她的欲望和希望,像一只有力的手,将自己瞬间推到高高的云端,然后坠落、坠落、再坠落,直到自己汗如泉涌瘫软成一堆任人搓捏摆布的泥。

老旦爱惜的噙着阿凤的**,从左边换到右边,再从右边换到左边,两只大手霸道地抚过女人的每一处隐秘。女人膨胀的肉体像放在祭坛上的牺牲,每一个毛孔都向身上这个粗糙的男子打开了。她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高高地挺直了自己的身体……久违的**刚刚过去,一经女人迷醉的声音和暗示的指尖撩起,老旦又子弹上膛昂然挺立了。他把阿凤像烙饼一样凌空翻了个个,将女人的臀部死死地压在身下,两手紧攥着她丰满滑腻的**,头拱进女人浓密的黑发去找寻她的耳垂。他从心底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号叫,不由分说地再次一贯到底……

此时,月影西移,鸟雀已无声。在这座无名的山脚之下,无名的村落之中,一对沦落乱世的无名男女的**仍在无休止地进行着。他们是如此的忘我投入,低声呻吟,以至于两人几乎都要在巅峰里昏死过去。树枝搭起的房屋随着他们的碰撞微微地颤抖着,惊飞了正在上面栖息的鸟儿,片片落叶无声地从房顶滑落,随着微风滚落在地上。

天快拂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