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刚一修整好阵地,国军一波接一波的反扑就开始了。国军将近有两个团的部队杀声震天的席卷而来,看来是李庄东边的增援部队。2连和增援上来的3连、5连把全部兵力都投入了战斗,纵队的炮火已经在支援东边的战线,这边的防御阵地基本上只能靠为数不多的迫击炮和机枪来压制敌人。
天上突然开始飘雪,雪片像大扣子一般的厚实。漫天白雪中,绿油油像苍蝇一样的国军部队,在坦克和装甲车的掩护下,一字排开平推过来,一边推进一边开火,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战斗非常激烈,几个拉锯战回合下来,防御的几个连队就只剩下一半人能动了。5连连长和3连的指导员已经牺牲,老旦的胳膊也被弹片划了个口子。国军的坦克太厉害了,2连战士用缴获的大号手榴弹去炸,把趴在上面的几个坦克兵都炸死了,可那个笨铁家伙不过掉了几个无足轻重的零件,仍然卷着泥雪冲过来,然后脑袋猛地一扭,扔手榴弹的一个班躲避不及,立刻被它的炮弹击得粉碎。
老旦一边紧张地指挥着战斗,一边看着表,陈作斌的部队十分钟前就该到的,可现在还不见踪影。王云浩腿上负了伤,老旦二话不说就让士兵把他扛了下去,心想你要是光荣了我可咋跟党组织交代哩?弄不好还不得回战俘营去。***陈作斌,平常嚷嚷得那么响,打起仗来你的部队在哪里,佯攻到什么鸟地方去了?不按时赶到阵地,老子告个叼状,上面没准儿毙了你!
杨北万带的班就机灵得很。战士趴在阵地前面的死尸堆里装死,坦克刚一过去,他们架起机枪对着后面的士兵就是一顿狂扫,把后面的步兵打得四散奔逃。他们再跑回来爬上坦克,一边敲一边大喊:开窗开窗,长官有命令!坦克兵稀里糊涂的刚开了天窗,三四个手榴弹就夹带着大雪片子落了下来,坦克兵忙不迭的往外扔,哪里还来得及,爆炸的火焰竟把一个坦克兵从坦克肚子里喷到了半空。杨北万狞笑声音盖过了爆炸声,又带人奔向其它猎物。有一辆坦克冲得过猛,竟然掉进了国军自己挖的防步兵壕里,正肚皮朝天的动弹不得。几个战士潜上去研究了半天,也没有找可以塞手榴弹的地方,干脆拎来一桶汽油,浇在上面点燃了。很快坦克里就传来哭爹喊娘的声音,随即一声闷响,里面的炮弹爆炸了。
国军的冲锋队伍看上去很萎靡,个个蓬头垢面,眼睛血红,喉咙嘶哑。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攻下了几条战壕,把机枪驾在了那里。国军还是训练有素,火力点分配均匀,枪法也有准头,几个冲上去的战士被国军机枪手一个点射就搂倒了。阵地陷入了僵持,双方就这样近距离地互射,谁也不敢再贸然冲锋。
突然,一阵冲锋号从西边传来,西面莫名其妙地插进来一支解放军部队,径直扑向国军刚刚建立起来的阵地,他们一边冲锋一边扫射,根本不顾伤亡,国军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冲散了。老旦忙让大家跟着冲上去,把剩下的国军赶了回去。一个又矮又壮浑身是血的人朝老旦走来,咧着嘴呵呵地笑,老旦分辨了好久才发现此人正是陈作斌。
1连的副连长说:3营1连和4连,在佯攻的时候遭遇了敌人的反冲锋,不敢退回去太多,在那边和敌人耗了不少时间,直到阵地被后面的部队堵住才过来。老旦一脸的不高兴,只对着陈作斌说了一句:
“阵地交给你了,守不住跟俺打个招呼!俺带一个班上来救你!”
“拉鸡.巴倒吧!我晚上来一会儿你就顶不住了?我老陈要是守不住这里,请你喝三天的酒!”
“哼!你诈唬个啥?你要是顶住了,俺请你吃三天的肉,当然你别死在阵地上!”
“中!一言为定?”
“四马……不追!”
“那你赶紧回去买肉吧!”
“哼,俺还是回去练练酒量吧!走了!”
陈作斌的连队最终守住了阵地,代价是一半以上的战斗减员,他自己倒是没事,一颗机枪子弹鬼使神差地打进他的烟锅嘴,死死地嵌在上面,那东西救了他的命。总攻时间开始后,华野解放军各部集中全军各种火炮,同时向敌阵地猛烈轰击,随后,三个攻击集团从各方向开始对杜聿明集团发起了冲击。由于3纵各先头部队的预期战斗任务完成的都很出色,在纵队的总攻发起时,大部队没遇到什么障碍,几个方向的纵队主力开始排山倒海地冲向第五军的阵地。战斗打了三天三夜,到1月6日,胜负见了分晓,名震天下的第五军终于被打散,成了一群无头苍蝇,开始各自为战。但他们并不想就此放弃,几万人在平原上四处突围,疯狂冲杀,但是总被一层层的解放军堵了回去。到了9日晚上,华野各路大军在夜暮中对国军各部继续猛攻,战场打成了一锅粥,子弹和炮弹乱飞,解放军这边也冲乱了,战斗命令已经无法下达到各部队,只能捉谁打谁。第五军首长邱清泉已经对部队完全失去控制,开始独自突围。天亮时,他在张庙堂被一阵乱枪打死,也分不清是国军还是解放军打的。这个消息立刻传遍了纵队各部,战士们闻之大声欢呼起来。老旦默默地抽着烟,想起第五军曾经无比辉煌的抗战功绩和不亚于“虎贲”的名气,不禁一阵痛惜。很快又有消息传来,杜聿铭被俘虏了。
战役结束了!?
当捷报传来的时候,老旦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个大战场上的国军部队已经被消灭了!两个月的时间,国军五十多万人竟然灰飞烟灭,蒋老头子赖以自豪的五支主力部队已经全部被解放军干掉!这太快了!老旦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记得几个月前那个瞎眼长官和自己说:解防军在兵力数量和武器装备上均处劣势,这场战役是拿鸡蛋碰石头,可最后这鸡蛋居然砸碎了石头!老旦征战十年,没有见过这么大手笔的以少胜多、以劣胜强的战役。解放军统帅部的长官们太厉害了,各个纵队的指挥员们也太厉害了,战士们的战斗热情是现在的国民党部队所无法比拟的。可是,即便这样,战役的进程也太快了,老旦真有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仗是打完了,为此老旦还是很高兴的,他向团里汇报了烈士的名单和战斗简报,就一直在忙活着兵员补充的事情,很多刚被俘虏的国军士兵准备加入解放军,不少连队都不大想要,老旦和王云浩却照单全收,从不推辞。王云浩对这些降兵采取的政治思想工作颇有成效,再加上老旦的个人魅力,居然让2连传出去了名声:再熊的俘虏兵到了这里,哭天抹泪一番之后,衣服反穿,打仗一样不要命。
老旦忙活了个把礼拜,这天总算是睡了个懒觉,胳膊上的伤已经封了口,可以随便翻身了。此刻正在**睡成个猪样,呼噜声震得帐篷都在颤抖。他在睡梦中把棉被卷成了一个人形状,正抱着它蹭来蹭去地,还没有和女人亲到嘴,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推了起来,睁眼一看竟是陈作斌,顿时火从中来。
“哪个让你进来的?杨北万你干球啥吃的,老子刚他妈睡了几个钟头,你干球啥哩?”
“他……他非要进来,我挡不住啊……”
杨北万的头上还缠着绷带,委屈地说道:
“老旦,你咋见了我就像见了瘟神似的?莫不是我搅了你的窑子梦?老子大清早我就来寻你,是因为我饿了七八天了,你不给我送肉去,我带着酒来找你了!赶紧起来,睡个啥么,你这样不中,革命军人一天睡2个钟头足够了……”
“谁鸡.巴稀罕见你?你饿死关俺啥球事?要不是总攻提前开始了,你的阵地能守住?给你买肉?俺自己这些日子还没吃上那,天天只有馍和稀饭,连个油星儿都没有闻到,刚才俺在梦里刚啃上一条猪肘子,就被你个球搅和了。俺的伤员多,一点肉都给他们吃了,你看咋办?”
“是啃上娘们了吧?没肉吃?呵呵,看出来了,你这一脸菜色真球难看,这个好办,抬进来!”
两个士兵抬着一个筐钻了进来,竟是满满半筐熟牛肉,酱色粘粘地挂在上面,带筋儿的肉发出亮油油的光,筐里还放着两小坛子烧酒,肉还温温热着,香气立刻溢满了帐篷。老旦一看见这两样美味,胃里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炸弹似的酸水四溢,手脚发软,口水几乎要流出来。他猛地抬头,疑惑地看着陈作斌说:
“干球啥?前些日子你还瞧不起俺们?今儿个干吗上贡?”
“你说啥呢这是?老旦,我老陈打仗没怕过谁,可也没佩服过几个,你的连队能打下李庄最难啃的那块阵地,还守了那么长时间,凭着一点,我老陈佩服你;我的连队打得有点收不住了,佯攻佯出火气来了,和对面的敌人搅和在了一起,差一点忘了去接应你的时间。你替我多守了二十分钟阵地,牺牲了同志,坚持等到我们接应上来,让我不至于受上级的处罚,冲这一点,我欠你的情。今天是来向你请罪的,这些酒肉是我们连的一点心意,都是从4营长那里抢来的。我老陈是个直人,今天就是要跟你喝个一醉方休,交个生死朋友,中不?”
老旦本来对这个陈作斌就没有什么大的意见,就是堵一口气罢了,见他这样说,面前又有这无比诱惑的美味,也就呵呵一笑下了床,拿起一块肉就啃了一口,两人于是相视大笑。
“小杨子,去叫指导员来,说有贵客到了。”
“指导员他一早就去团里办事去了,不在。”
“哎呀中了!就咱俩个往一块喝吧!你们指导员要是在,怕是不让咱们放开量吃喝呢!”
有日子没有这样喝酒吃肉了,几个战士闻着味道探头进来,老旦骂归骂,还是不得不分出半筐给同志们去吃。转眼之间,老旦和陈作斌已经把二斤烧酒,四斤牛肉干进了肚,喝得醉眼迷离,敞胸露怀。天气那么干冷,二人却脱得只剩下了小袄,身上冒着热气,仍在一杯一杯地干着。
“老陈啊……俺老旦打仗也不少了,可是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你说为啥咱解放军打仗就这么厉害那?这家伙……80多万人,眨眼就被咱们包了饺子,抓了几十万俘虏,这股子劲头是从哪里来的呢?”
“老旦……嗯……你当初参加国民党是咋想得?”
“咳!不就是去打鬼子么?那个时候俺也不知道还有共产党啊!”
“没跑?”
“跑过,被抓回来了,机枪架在村口,哪里跑得掉?后来一想跑也没球用,俺跑了家也跑不了,和尚跑了庙还在,就参军了。”
“打鬼子你玩命不?”
“那当然了,跟鬼子还客气个啥,前几仗有些稀松,后面就硬气了,死在俺手上的鬼子,咋说也有半个营哩!哼哼,这八年俺几条命都差点打进去了。”
“你说你这是为个啥?”
“为个啥?那小鬼子不打出去,咱们咋能回家哩?老婆孩子都在鬼子地界儿,心里没个底呦。”
“你家要是在后方,比如说重庆西面,你还去打鬼子么?”
“这个……这个俺没想过。”
“那你说这国民党打内战又是为个啥?”
“这个么……一个天上不能有两个太阳哩!鬼子跑了,半个国家空落落的,大家都来抢,不打才怪。”
“你家穷不?”
“穷,但是俺家在鬼子来之前还行,能将就吃饱,赶上好年头还有点余粮。”
“我家不行,没饭吃,鬼子来之前就没有,鬼子走了之后还没有。一家六口人只有半亩地,还总有灾情,我老汉是饿死的,国民政府下来赈灾,给的都他娘的是烂谷子,吃下去就拉稀,他蒋介石国民党打内战,打赢了我们家还是没饭吃,可是共产党来了我们村,就有饭吃了,二亩地一分,桩子一敲,再穷的人力气一出,那以后管保会有饭吃。那个时候我娘让着我参加了队伍,说你不帮八路把鬼子打出去就别回来见她。鬼子打出去了,她又说你不帮着共产党把蒋介石打烂就别回家,家里有吃有和有人伺候,不用我惦记,你说我打仗能不玩命?这战场上几十万解放军,家里原来揭不开锅的恐怕有一多半还要多吧?你说他们打仗能不玩命?可国民党那边呢?战士们靠什么玩命?打赢了不还是没饭吃?不就是这么回事么?你国民党再厉害,坦克飞机都有,我和你拼命,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往上一冲,啥鸡.巴飞机坦克,有啥都不中!”
“老陈那,咱们毛主席是个啥人物啊?是啥来头?咋的一下子就把解放军拉扯这么多人了?”
老旦斗着胆子低声问道,陈作斌把酒一仰脖干了,一脸神秘的说:
“那是神人那!估计五六百年才出一个,老天爷保佑,他也是个穷人出身,一心想着为咱们穷人打天下。毛主席拉着红军被国民党追了几十年,老蒋硬是一根毛都伤不到他。他是湖南人,说话你听不懂,比你还要高两个头,年轻的时候一表人才,眉清目秀,用兵打仗神出鬼没。听刘政委讲毛主席还能写大诗,还写得很不一般……对了,长征,你知道么?”
老旦把头摇得像拔浪鼓。
“毛主席和共产党是吃苦吃出来的,当年三十万工农红军被老蒋追的走投无路,毛主席就带着大家走长征,爬雪山,过草地,走了两万五千里啊,出发的时候有三十万人,走到陕北死的只剩下三万人,可他们就是能走过来。现在咱们军队里的这些干将们,很多都是长征剩下的那些精英,对咱毛主席忠心不二,指哪打哪!有不少还是中央军校的那。”
“那么,打鬼子的时候,咱们的队伍在哪儿哩?”
“在哪哩?八路军,新四军,你不知道么?咱们人不多,才几个师,当时武器也不中,可打鬼子也毫不含糊啊!?硬拼当然更不中了,咱们既没粮食也没枪炮,老蒋只给了衣服和几根破枪,也不让扩编,只能打游击,尤其是鬼子占领的农村,那八年没让鬼子睡过几个安稳觉。鬼子在后方大概有上百万的军队被咱们共产党带领的部队拖住,咱们那个时候除了几只有国民政府建制的直属部队,剩下的全是稀奇古怪的地方武装,独立团,独立营,县大队,区小队,地方民兵团,武装民团,哎呀叫啥的都有,都听八路的指挥。鬼子一度被我们折腾烦了,搞了几次扫荡,我们这八年死了多少人你知道不?决不比你们国军那边少!最后一战的时候,大平原上的鬼子炮楼一夜之间全上了天,那都是咱们的部队和民兵干的,挖地道一挖十几公里,平原早就挖成了蜘蛛网,民兵的运兵道就在鬼子眼皮底下,大车都能过,鬼子就是看不见。可他们一出来,那消息树就倒了,方圆三十里立刻就知道鬼子出来了,甭管走哪条路,他们肯定会踩上地雷,肯定会挨上冷枪。你们那个时候守城市,这些就不知道了。要是没有咱们共产党的抗日武装在后面拽着,天天给他搞破坏,扒铁路烧枕木,埋地雷放冷炮,那鬼子早把老蒋的重庆打下来了。”
“哦……”
老旦仿佛恍然大悟似的仰起头来,陈作斌的话让他觉得有些困惑,他当年听说过八路军和新四军,知道这是编入国民革命军的两支共产党部队,但是不知道他们在敌后打鬼子,国军这边也不大提起这两支部队的动态。
“还有啊,如果你两边儿当时都知道,打鬼子的时候你参加哪边的部队?”
“说实话,俺估计还是会参加国军,俺们是老百姓,大家都听政府的。”
陈作斌把头左右看了看,趴到老旦耳朵边细声说道:
“我当年知道有八路,还是和老乡到处去找国民党,就是***找不着,他们都跑到西边去了。在路上我们被土匪抓了,被逼着当了一年土匪。谁想到一年之后,我们的土匪头竟然成了八路军的独立营营长了,现在还成了团长,我这才算参加了革命,阴差阳错走了条正道啊。这话就咱哥俩交心说说就中了,老旦,你要把它烂在肚子里。”
“你个球还真有点傻福气哩!那你觉得,咱们毛主席共产党能带着咱们把天下打下来么?蒋介石还有半个中国那?咱们还要不要往南边打?”
老旦瞪着眼睛又问。
“我看中!跟着毛主席和共产党走,没个错,至少对咱们肯定没错,反正咱们是为自个打仗么?!毛主席也决不会稀罕这半个中国,他被老蒋欺负了几十年,还不趁着大好形势出足这口恶气?这些个事你以后就甭想了,咱们部队让你往哪里打,你就往哪里打。以前的事情,你再英雄,再精忠报国,从此也再不要提了!这边不同于那边,千万别犯政治原则性的错误。你现在是解放军的连长,是给天下劳苦大众在打仗,这个性质和以前是不一样的,打下天下来,你我要是还能活着,就是新中国的功臣,党和毛主席肯定会让咱们有好日子过的。”
说罢,陈作斌重重地把杯放在桌子上。
“那是,俺现在没想啥别的,就是怕这仗打个没完没了。要是真的像你说得,俺就再咬咬牙,打到哪里算哪里,天下打太平了,俺们家里就好过了,咱俩要是活着,说不定还可以当个小官儿做做呢?”
“老旦,我老陈在部队里是条不要命的汉子,战场上把你当好同志,在下面咱俩是好兄弟,你说中不?你见识比我多,岁数多大?”
“忘个球了,好像今年该有三十了。”
“那你比我大,我今年二十八,得叫你大哥。”
“就听你的,俺也早就把你当兄弟了,要不然根本就不去帮你守战壕了,还搭上我十几个兵,呵呵,咱哥俩再干了!”
二人喝得都有点多了,肚子吃的溜圆,就相互搀扶着走出房间来踱步。太阳已经爬到头顶上,照得两人身上热乎乎的。
“屌哥,你打得仗多了,受过多少次伤?”
“唉呦,这个可计不清了,俺打了十年仗了,好像每次都得挂点花,你呢?”
“没你那么多年头,但是情况也是一样,***如今身上到处都是坑。”
“你的伤跟俺的意思不一样哩!”
“新中国成立后就都一个样了……”
“你家里在啥地方?还有啥人不?”
“我老家在唐山古冶,也就剩下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了,去年老妈子过世了……”
“你老婆那!”
“老婆?大哥,我长这么大了,连***女人的毛都没有碰过,哪里来的老婆?哎?你就是给我个女人,抱上了炕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事情……这话今天说到这儿了,你可得接住,打完了仗你要给我说一个婆娘啊,啥样的都行,别疯别傻别生不了孩子就中,只要你觉得是个好人,我就娶她,***我这几年可真是憋坏了……”
“等俺回家找到老婆,把这个活交给她办。”
老旦猛地又想起了阿凤,这仗打完了,要不要去找找她,王云浩说帮着自己打听她,咋了也没有个下文了?她也没个信儿过来问问自己,是不是那天没认出自己来呢?要是那样可白瞎了,这么大的战场,几十万人的队伍,去哪里找她?总不能支个高音喇叭大喊:阿凤,你个婆娘在哪里哩?
正想着,一个战士从外边跑了进来,头上竟然又在流血,大声喊道:“连长,打起来了,5连的人和咱们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