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深巷,青砖黛瓦掩映着一间画馆,时隐时现于世间。
宁静时光中,画馆内传出声振屋瓦的叫喊:“小梨子!又撕掉本座精妙绝伦的画作,速速下来受死!”
发出叫嚷的俊美青年一步跨出门槛,湖蓝袍衫下摆漾起水纹,仿如精美刺绣,拂过槛外清风。站到日影下,抬头见从屋檐垂下来两条小短腿,摇摇摆摆怡然自得。
檐牙高啄,四五岁年纪的幼童垂坐其上,小脸玲珑可爱,梳着总角,细碎胎发在日照下莹莹生光。纤小白嫩的手指上停着一只呆鸟儿,噤若寒蝉,羽毛都不敢抖动一下。
“抟风,你画的鸟丑陋不堪,理当毁掉。”稚嫩的嗓音,说着正经八百的话语,幼童以俯视的目光怜悯地瞧着檐下之人。
“仗着嬛嬛大人的宠爱,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附近的鸟都被你玩死了,熊孩子破坏生态,还口出狂言,看打!”抟风纵身上檐,托起幼童的小屁股,“啪啪”数下,清脆响亮。
听见响动,陆探微急忙奔出来:“抟风贤弟,快别打了,小孩子不经打,馆主若是知晓……”
抟风更气,手下不留情:“金蛋里蹦出的小混账,不知是谁生的,倘若是嬛嬛大人的私生子,本座岂不是要喜当爹?”
小梨子眼中噙泪,使劲不让眼泪流下:“我没有把鸟玩死,也不会叫你爹。”
抟风手起掌落:“谁稀罕当你爹?”
陆探微又急又好笑,不知如何劝解这一大一小。这时,云间传来一声鹤唳,三人一起仰头,一只白鹤穿云而来,盘桓巷陌之上,鹤羽间垂下一片青萝裙角,竟是名女子乘鹤而至。白鹤收拢羽翼,徐徐降落,女子跃身而下,怀抱一个细长锦袋,走向画馆。
“我家公子要装裱一幅画。”女子眸瞳乌亮,身姿倩妙,脸庞如细瓷,年岁正好。
陆探微不敢细打量,彬彬有礼将其迎入画馆。
墙檐“哧溜”滑下来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爬上白鹤,兴致勃勃玩赏起来。一个抚摸羽翼,一个掰开鹤嘴,而白鹤竟任由他们折腾,一点脾气也无。忽听“喀”的轻微声响,白鹤振翅,掠过屋檐,一路纵上云霄。
抟风和小梨子毫无防备,嗷嗷惊呼,被白鹤载上青云,越飞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