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龙、两家好、三结义、四喜财、五魁首、六六六、七仙女、八匹马、九重天、全来了!”
苏远哎呀一声,“就是这个!”
那人端了一杯苏远的酒,乐呵呵道:“来!”
苏远是个实实在在的读书人,手指干净,指甲整洁,每次伸手,只有手腕微微动弹,动作幅度小,而那人就不一样了,掸眼看去就是一粗人,一只脚踏在凳子上,一手拿着酒杯,一边唾沫星子直飞。
两个人都是划拳的好手,没几个回合,苏远就一头倒下去。
张云清从未见过酒量如此之浅的人,头一回见,忍不住瞧了几眼。
那人看着苏远直笑,笑着笑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往苏远脑袋上一拍,“我好想见过你!”
苏远迷迷糊糊道:“我就是想抱抱你,你为什么不认我?我真的不是你……”
张云清先听清苏远说什么,凑到他耳边,谁知道那人一头栽下去,正好倒在苏远身上,那么重的一个人,苏远愣是哼都没哼。
“喂?”
张云清喊了声,没一个人应,左看苏远满嘴胡话,右看那人口水直流,张云清放弃了,往地上一躺,也不醒人事。
这酒的后劲极大,三个人不过喝掉了一坛酒,就全部倒地,不省人事。
张云清昏睡之际,感觉有人扯着自己的头发,费劲的睁开眼睛,转头就看见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扯着自己的头发念念有词。
“你滚蛋!”张云清死命的推了一把,那人不但没松手,还加大了手劲,张云清不禁的头发被扯得直咧嘴,整个人清醒了大半。
“你要杀人啊?”
这两个人酒量不但差,还酒德也差的不行,一个爱动手,一个爱动嘴,真真是折磨人。
张云清尽可能把那个人的手扳开,刚刚进行到一半,张云清只见眼前一张大脸朝自己微微笑。“谁啊?”
张云清半眯着眼睛,看了好久,“哎呀!李长老!好久不见。”
李束修继续笑,啪的一下打掉边上那人的手腕,然后道:“我们昨日才见。”
张云清打了个饱嗝,傻兮兮的笑道:“是吗?”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李束修坐到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张云清。
“你怎么知道?”张云清半天没起来,李束修看不过眼,伸手拉了一把,张云清这才坐上凳子。
“你眼神不算清明,但是也不算浑浊,应该是醒着的。”
张云清笑,“哪里哪里!夸奖了!”
李束修收住笑容,“我不是夸你。”
张云清打了饱嗝,“啥事?”
“你们刚刚喝掉了本帮前前任帮主陪葬的最后一坛酒。”
“好像很值钱。”
“算了,我不追究。”
“谢谢。”张云清抬手,晃晃酒坛子,一滴都不剩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李束修嘴角微簇,“萧老板和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张云清眼神一顿。
“那他为何让我保你三个月。”
张云清正色,“大概我知道了他不得了的秘密,他现在忙,等三个月之后好找我算账。”
“是吗?”
“对!我听说丐帮之人仁义为先,李长老你不如放了我,我就不用丧命了。”
李束修嘿嘿笑,“这可不行,冤有头债有主,我既然答应了萧老板,就不会翻来覆去。”
张云清还在敦敦善诱,“你们又不是朋友,朋友间还理字当头,你不用为他违背自己的良心。”
“姑娘的嘴皮子倒是厉害。”
张云清嘻嘻笑,“李长老虽说你老了,但说实话,眼神还真不错。”
“我老了,是萧老板告诉我的。”
张云清想了想,踹了一脚苏远,“算了,李长老,咱们抹开面子来说,这事你不搅和,我就让苏远一辈子闭嘴。”
李束修两指扣在酒杯上,小半天才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我并不担心苏远会把事情散露出去,丁重本就罪该万死,说出去了,也是他背负骂名,我有由头往帮主位置上坐。”
“那你到底要怎么?咱别拐弯抹角了,我就这一条命,爱惜的很。”
李束修点头,“我知道了,你且休息吧。”
张云清:“……”
寒风裹着灰尘,撞开了张云清的窗户,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来了,阴沉沉的天空连一颗星都没有。
苏远打了个喷嚏,一下子就醒了,看着自己胸口上的脑袋,睁眼闭眼,佯装看不见,劈手就推开。
“你谁啊?”
那人好像被推醒了,甩甩脑袋,“啊!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苏远的目光在那人身上打量了好久,半句话都没说。
那人爬起来,盯着苏远的眼睛,浑身污秽不堪,额头上还有有一块青紫的地方,“你是谁?”
苏远整理好衣服,蓬乱的头发上沾了草屑和泥土,苏远拨了半天都没有拨干净,那人笑嘻嘻的凑近,伸手呼啦啦的就是一顿**。
“你你你……”
那人颇为真诚,“我是老帮主的义子,易封,我好想见过你。”
苏远一愣,“义子?”
“对,我是义父小时候捡回来的。”
苏远没好气,“你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这么推心置腹,恨不得把一辈子经历的事情都告诉别人吗?”
易封呵呵笑,觉得眼前之人着实有趣,“是的。”
苏远翻了个白眼,拍拍老腰,站起来喊了一句,“子卿!”
张云清的屋子门窗紧闭,边上的花盆倒在阶梯上,苏远一急,赶紧冲过去,“子卿!”
苏远的脚还没有踹上大门,那门就被打开,露出一室摇曳的灯火。
张云清伸了个懒腰,“你醒了。”
易封从苏远后面冒出来,拱手就道:“这我公子,在下易封,是老帮主的义子。”
张云清默默的摸摸下巴,瞧了一眼苏远,“易帮主啊?”
“别看我,我不知道。”
易封还要继续说,苏远立即道:“这人有个毛病,对第一次见到的人就喜欢把自己的底掏出来。”
张云清挑眉,“别磨磨唧唧了,你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我和李长老谈好,可以让我们走,但是三个月内,不准私自离开京城。”
苏远的眼睛一亮,“真的?”
“比真金还真!”
“那咱们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易封瞧着两个人说走就走,勾肩搭背往门外去,忽然脑子里什么一闪而过,抬脚追去。
“我好想见过你。”
苏远瞧着易封像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脚下就跟生了风一样,拽着张云清直往前面跑。
“你就不能停下来,听他说说话。”
“你怎么不停下来听他说话!”
“他见过又不是我,再说你他娘的狗爪子正逮着我呢!”
结果两个人临到了自家宅子也没有停下来,易封蹲在门口想了想,自己一定见过那个人。
张云清两个人大张旗鼓的跑回来的时候,铁算盘正在沐浴。
苏远眼尖,蹲在窗户口下面,招呼张云清过去看。
张云清羞答答的站在正中间的位置,伸着脑袋。
只见一道身影在澡盆里晃来晃去,还传来幽幽的歌声。
张云清大失所望,“是铁算盘!他身上也就几两肉,我还以为是路凌寒呢?”
“以为我什么?”路凌寒凑过来,占据了左边的位置。
“你吓我一跳!”张云清直拍胸口。
苏远泄气,“这铁算盘身上哪有几两肉!”
张云清呸了一声,“算不上美人出浴!咱们凑在这里看什么?”
“你趴在最中间,还装什么柳下惠!”苏远不屑了。
张云清第一个抗议,“他那身材,我还用装柳下惠,我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里面的美人起身了,露出白花花的屁股蛋子。
路凌寒淡定道:“好白。”
张云清表示同意。
苏远啧啧。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易封蹲在三个人的后面,提醒道:“你们小声点。”
苏远推了一把张云清,“叫你小声点!”
张云清顺手推了把路凌寒,“小声!”
路凌寒没有人可推了,只好闭嘴。
“外面是谁?”
四个人在外面推推搡搡,铁算盘很快就感觉到了,穿了里衣喊了一声。
苏远立即道:“我和子卿回来了。”
张云清立即搭腔,“是的!”
路凌寒张嘴道:“我也刚刚回来,瞧见苏远,才来一观。”
路凌寒第一次把苏远两个字念得字正腔圆,任谁都能听出来。
铁算盘踹开门,见几个人的姿势还是蹲在窗口的样子,也不害臊,“话说,你们后面那人是谁?”
张云清和苏远对视一眼,易封立即道:“我叫易封,是易老帮主的义子!”
果不其然,易封又开始自报家门。
倒是路凌寒摸着下巴看了好久,“你就是易封?”
“正是!在下便是易封!”
路凌寒立即拱手,“听闻易少侠刀法卓绝!不知是否可以切磋切磋。”
易封来了兴趣,“你也是练刀的人?水平怎么样?”
路凌寒骚骚下巴,这种答案,不是伤自己自尊就是伤别人自尊,但路凌寒一直就是话说话,“我觉得我还是不错的。”
易封点点头,“我们切磋切磋。”
两个人说着就打起来了,易封嘴里还在嘟囔,“下盘不稳,右腕幅度太大!”
路凌寒一刀劈到易封的刀柄,逼得易封直往后退。
易封还在说话,“真的,你下盘再稳一点……”
路凌寒嘴唇抽抽,“你能不能不指点我武功。”
“指点不敢,武学之道,贵在切磋。”
路凌寒放弃交流了,转头问看得眼睛都直了的三个人,“你们从哪带来的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