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墙堡内,土肥鬣见火源一直都从墙外射入进来,自己徒劳在里面救火。愤怒之下,举刀高呼一声,率领数十浪人奔出西墙门来迎敌。
众贼平日凶横惯了,多次打得沿海卫所官军节节败退,毫无畏惧之心,便争先出去交战。刚出墙门,即被标枪、羽箭投射一阵,瞬间伤亡了十余人。
土肥鬣当先跳出身来,挥刀拨落枪箭,大喝一声:“哪个撮鸟,敢来与我决战?”秦阳风待要挥刀上前去斗,淳于复大喝:“土肥鬣,狗贼子,爷爷早就等你多时了。”
土肥鬣大怒,就挥刀来战。淳于复也不怵他,挥舞着斩马刀去迎。两个正邪头领,先行恶战角斗。
秦阳风等人举刀高呼,率领武士们冲杀上前。松本惠、崎山骏、犬生猛等小贼头,也率领六十多个浪人来厮杀。双方武士把刀剑砍成一片,狠狠拼命搏斗,顿时杀得尸横遍地,不断有人倒下。
淳于复只顾与土肥鬣挥刀搏命恶战,彼此力战四五十回合,打得旗鼓相当,不分胜负。那土肥鬣虽是一介海盗贼头,刀法却十分了得。麾下一群浪人,皆是跟他学艺,也都颇有一些手段,个个悍不畏死。
两个头领战了六十回合,土肥鬣见赢不了对手壮汉。手下武士打得伤亡惨重,心中颇为急切。便抽身退出,转去与道场武士交手。
淳于复带要追杀上去,那松本惠与犬生猛,两个小贼头挥刀赶上,前后夹攻。淳于复之前曾与这些浪人头目战过几场,知道他们刀法练得熟练,心头不敢大意。三人把刀来砍,战得不分高下。
秦阳风、雷彪、周亮只顾挥刀去砍浪人。红霞道场武士皆是一流刀法,勇猛善战,奋勇上前去杀贼兵,势不可挡。
土肥鬣刀法精熟,战无三十合,一刀砍翻一名道场武士。混战之中,他看见了雷彪,认出来后,勃然大怒,挥刀指骂:“雷彪,你这个可耻的叛徒,竟敢卖身投敌,跑来与我作对。我宰了你。”雷彪对他吐口唾沫。
土肥鬣恼羞成怒,就挥刀冲杀而来。雷彪也挺刀相迎,两人恶战一团。雷彪武艺低微,哪里斗得过他?彼此战了二十回合,便被土肥鬣一刀抹伤腰肋,一脚踢翻在地。
土肥鬣待要挥刀斩下,周亮急忙挺刀来救。两人战无十合,又被土肥鬣一刀砍翻在地。他瞪眼盯着雷彪,挥刀来杀,要出一口恶气。
雷彪见他杀死周亮,自己性命即将不保,急忙呼叫:“哥哥救我。”淳于复听到呼救之声,待要奔来解围,却被那两个小贼头拼命缠住,把刀狠狠来砍,急切中难以脱身。嘴里大叫:“秦兄,快去救人。”
秦阳风听到这话,奋勇砍翻一个浪人,飞奔而来解救,便与土肥鬣挥刀博战。雷彪爬起身来,挥刀去杀倭寇小贼。
这两个好汉刀来剑往,恶狠狠激战。斗了四十回合,不分胜负。土肥鬣见这汉子武艺高强,战不下他,心头越发焦虑。
淳于复与那两个小贼头战足五十回合。恼怒起来,暴喝一声,把那犬生猛一刀斩下贼头。
那松本惠没了一个帮手,量他一介二流武士,如何拼得过蝮蛇?战不到三十回合,便被淳于复一刀砍伤了手臂。松本惠是个精明的贼,自知不能力敌,便抽出身来,往墙门里逃走,瞬间溜得没影。
淳于复也不去追赶,见秦阳风与土肥鬣打得火热。便双手紧握刀杆子,与道场武士合力去杀浪人,一口气剁翻了三五个贼。
两派正邪武士,就在月光之下,火炉之侧,杀得垒尸成堆,血流满地。
那土肥鬣与秦阳风大战六十回合,不分胜负。他料自己急切难赢,又见麾下武士已被对手杀得七零八落,伤亡了一大半,对方却只倒下五六个人。内心变得焦急起来,卖个破绽后,率领剩余浪人退回墙门里去。
淳于复等人都杀在兴头上,挥刀怒喊几声,脚下踩着盗贼尸体,率领众武士追杀进门。土肥鬣心怯,不敢恋战,就率领残余武士往南墙门奔走。
堡内一片火海通红,火势到处蔓延,都是燃烧之物,热气腾腾,把人呛得喘不过气来。
淳于复也不急于追杀,结合众武士发令:“秦兄、彪弟,你们率领三名武士去接管石牢,把所有百姓都解救出来,带去石崖躲藏。”秦阳风挥手:“我还要杀个痛快。救人的事,就让彪老弟去做。”
淳于复见武士们都已劳累,不少人身上带着刀伤,嘴里气喘吁吁。便暂且少歇一会,把药纱来包扎伤口,攒足体力后再战。
雷彪在堡内路熟,顾不得劳累,即刻率领三名武士奔去石牢里救人。杀入进来后,一路砍翻几个看守人,吓得几个汉贼掉头逃跑。武士把栅栏铁链斩断后,放出牢中五六十个男女百姓,带领他们撤出来,去往石崖躲避。
那土肥鬣带领残余人手奔来南门查看战况,却见渡边村、小石泉等头目,集结了数十人,用尖角木栅堵着墙门,龟缩在内,不敢冲出去迎战。
门外阔地上,千岛神树与小池林秀,率领二十名武士严阵以待,把弓箭与标枪拦住门口。见浪人们不敢出来交战,己方人少,也不好冒然冲杀进去,便耐心等待良机。
土肥鬣招拢集合八九十个浪人,分成两拨。一拨跟随自己迎战,一拨杀出墙门,解决那二十二名武士,前去港口护住船只。
渡边村与小石泉不敢违令,只得率领五十名武士,撤除墙门尖角后,挥刀冲杀出去。刚奔出门,即刻迎来一阵羽箭、标枪,未战便死伤十余人后。两个贼头大怒,举刀率众冲杀。
千岛神树与小池林秀即刻与武士们挥刀来战,又瞬间杀成一片火热。
土肥鬣也不多管,查看一番人数后,询问:“松本惠在哪?”崎山骏回答:“松本惠受了刀伤,逃回石堡以后,或是去了东门那边。佐佐木就守在石门外。”
土肥鬣怒骂:“这个愚蠢的佐佐木,我一向待他不薄,他却敢带着汉人前来谋害我们。真是可恶至极。”崎山骏问:“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土肥鬣恶狠狠说:“跟他们拼了,我今夜要把他们斩尽杀绝。”崎山骏说:“他们个个刀法了得,都是一流武士,我们都力敌不过。”
土肥鬣呵斥:“休要胡说。他们是武士,我们也是武士。有刀在手,为何惧怕?”崎山骏是他**出来的徒弟,嘴里不敢争辩,只能愕然点头。
土肥鬣嘴里恨了一声,率领三十多名浪人武士,走去那东墙门查看战况。
那东太郎、宫本木等贼头,率领七十个浪人,与佐佐木一群武士交战不利后,折损了十几个人,退走回堡,守在东墙门边,用栅栏堵住进出口,不敢出去再战。
土肥鬣挺刀走来门外查看,喝问:“为何不出去交战?”东太郎怯怯指说:“佐佐木就在门外守着,我们都战不过他,冲不出去。”
土肥鬣爬上木梯查看,只见佐佐木率领二十名武士守住墙门,冷眼看着面前十几具被枪箭射死的浪人,虎视眈眈。
土肥鬣看得咬牙切齿,跳下梯子,挥刀指说:“打开寨门,给我出去迎敌。”东太郎劝说:“将军,我们还是不必急于交战,反正他们也冲不进来。”
土肥鬣呵斥:“少说废话,给我打起精神,不要颓废。”东太郎看着身边几个头目,面色犹豫不决。
土肥鬣见他不听命令,随即怒骂一声,挥刀把他砍翻。吓得众贼尽皆畏悚,只能壮着胆气拼命。
土肥鬣令人打开墙门栅栏,率领崎山骏、宫本木奔出石门。佐佐木随即迎面投射一阵羽箭标枪而来。
土肥鬣等人眼明手快,挥刀斩落枪箭,奔杀上前。那群浪人见将军亲自带头冲锋,也都士气大振,嘴里呼喊着声,乌泱泱举刀来交战。
佐佐木虽然人少,却无畏惧,即刻率领武士冲杀上前。两派正邪武士近战一番后,大杀一阵,互有伤亡。土肥鬣折损了二十来个,佐佐木一方折损四人。彼此小心翼翼,都不由得停住了手。
两表兄弟互见了面,各自咬牙切齿,气呼呼对眼怒视。
土肥鬣指骂:“佐佐木,你这个愚蠢的家伙,真是不知道好歹。我有意抬举你,想要与你联手合作,共创辉煌霸业。你不但不听劝告,还敢带人前来夜袭金沙岛,杀了我这么多弟兄,你太让我失望了。”
佐佐木呵斥:“土肥鬣,你这个卑鄙龌龊的人。我好心好意,为你送来家眷团圆,你却恩将仇报,把我囚禁在石牢里。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还敢说什么抬举?”
土肥鬣指说:“请你扪心自问,这一年来,我待你如何?可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佐佐木吐口唾沫:“无耻之徒。你无故把我关押囚禁了一年,还有脸面提说这件事情?你在这里为祸一方,滥杀无辜百姓,把我们扶桑人的脸都给丢尽了。”
土肥鬣笑说:“好表弟,你虽然是武藏先生的门徒,红霞道场的馆主,却未必能够赢我。”佐佐木指说:“今夜我就与你拼个高下。”
土肥鬣点头:“很好,我来代表佐藤元国,你也代表武藏川云,我们在此一决胜负。”佐佐木啐了一口,指骂:“你这恶魔一样的家伙,有什么脸皮去代表元国前辈?他教出你这种门徒,真是奇耻大辱。”
土肥鬣呵斥:“少在嘴里贪占便宜,手底下来见文章。表哥今夜给你好好补上一课,让你后悔莫及。”佐佐木指骂:“你们这群害人的贼寇,我今夜就把你们送进地狱。”
土肥鬣冷笑:“你想要我死,那我就把你先给宰了。你有本事,就按照武士规则来搏斗,不许外人帮手。”佐佐木就回头告诫众人:“我与土肥鬣单打独斗,不论胜负如何,你们都不许来帮忙。”众武士点头应允。
土肥鬣也对手下如此吩咐,嘴里怒喝一声,举刀来与佐佐木对决。两人挥刀互砍,拼命搏杀。两把武士刀如同两条光影,来往穿梭,战得激烈精彩。力战四十回合,不分胜负。两边武士都看呆了眼。各自喝彩打气。
淳于复、秦阳风与众武士少歇一会后,各自振奋精神,提刀杀去南门支援。
千岛神树与小池林秀,率领道场武士与浪人们进行混战,以寡击众,毫无畏惧。千岛神树愈战愈勇,不出四十回合,把贼头小石泉一刀毙命。渡边村见同伴被杀,顿时心慌意乱。欲返身逃走时,却被小池林秀赶上,一刀砍进腰背里去。
浪人们见头领已死,惊得全无战心,乌泱泱退走回了石门。却被淳于复一行武士赶来,里外夹击一阵。不出一刻,便把数十个浪人斩杀在地。残余浪人心头畏惧不已,纷纷四散逃命躲避。
两边头领把武士汇合查看,一共折损了二十人。见西、南二门已无贼寇踪影,便留下六个武士,分别去把守两座石门。
秦阳风越杀越有精神,嘴里大喊:“咱们杀向东门,宰了土肥鬣这个老杂毛,为弟兄们报仇。”淳于复连忙摆手劝说:“不要着急,先歇一会,攒点元气回来。”
众武士也都杀得乏力,纷纷坐歇着气,相互帮忙把药包扎。
淳于复问:“秦兄,这一战杀得是否过瘾?”秦阳风点头:“太过瘾了。你来瞧瞧,我的锁甲都被贼人砍破了好几处口子。”淳于复说:“你幸好还有衣甲护着,我的血可不止流了一碗。”
秦阳风环顾前后,见他手脚胸背,都受了武士刀划伤。虽已敷药包扎,几番激战下来,却又把伤口给挣破了,血流不止。
秦阳风看得心疼,就把刀割破自个衣角,撕成碎条,给他包扎手脚战伤。淳于复看得发笑,眼下也顾不得疼痛,一心想要剿灭这群倭寇恶贼。
小池林秀叹气:“这群浪人可真凶悍,咱们已经阵亡了二十个弟兄,他们都是好样的。”千岛神树叹息不已,自顾包扎伤口。
淳于复指问:“秦兄,你一个人可以对付几个?”秦阳风说:“我也见识过了他们的手段。一个个来,再多我也不怕。打群架的话,也就胡乱对付二十个。再多只怕就不行了。”
淳于复点头:“咱们都差不多。”秦阳风看着头顶星月,指问:“兄弟,都五更天了,咱们干嘛还不进攻?”
淳于复说:“弟兄们也都杀累了,个个身上带伤,需要及时止血流失。你要是这么亢奋,那就一个人杀过去好了。”秦阳风指笑:“你这可是在怂恿我去送命。我怎么能干得过这么多海盗?”
淳于复摆手:“咱们先歇一会,然后再一鼓作气,把这群人渣斩尽杀绝。”秦阳风欢喜点头。
此刻那东门墙外,呐喊声仍不停歇。佐佐木已与土肥鬣大战了两场,共计两百回合,彼此把武士刀都砍缺口了,仍然不分胜负。二人杀得乏力,便都退走回去,各换一把武士刀。
土肥鬣累呼呼指问:“佐佐木,你敢不敢与我再战?”佐佐木气喘喘回骂:“我怕你个匹夫。”
土肥鬣说:“这第三战,我一定要你好看。”佐佐木冷笑:“怕你就不算好汉。”
二人回阵少歇片刻,手握一把新刀,又进行第三番轮战。两表兄一阵照面激砍,大战六十回合。佐佐木手臂酸麻起来,逐渐力竭气虚,有些抵挡不住。
土肥鬣兴奋起来,只顾挥刀去砍。八十回合后,看看正要把这个表弟拿下。墙门边那群看热闹的海盗,突然一阵惊慌失色,乌泱泱挤涌出门,倒把自己人冲倒了不少。
土肥鬣回头一看,却见淳于复、小池林秀等武士,挥刀追杀上前,人人奋勇争先,骁勇善战。七八十个浪人抵挡不住,全部被赶了出来。
土肥鬣也已力竭,无法抵挡。大战一场后,见势不妙,也顾不上手下,率领一队心腹武士往港口方向奔跑。急急如漏网之鱼,跳上一艘小渔船,连夜划桨逃走进了漫漫黑海之中。毕竟那土肥鬣能否从金沙岛逃走,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