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刀客传奇

96 擒虎庄父子辩斗 悦来栈四杰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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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秦阳风要瞒着家人出趟远门,秦小牛即刻把这消息密报给了老爷知晓。秦尚听闻这话,即刻前来阻拦。那哥嫂两个得知消息,也搀扶而来劝阻。

秦阳风铁定了心,哪里肯听家人劝告?只顾走去庄门。秦尚紧紧拽着胳膊,不肯放他离去。庄上大小数十口人,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来乌泱泱围看。

秦尚喝问:“莽牛,给我说清楚了,你手持利器,身穿锁甲,究竟是要去干什么?”秦阳风挣扎:“爹不要这样拉着我,大家都在看着,这像什么样子?”

秦尚说:“不拉着你,谁知道你去做什么怪事?你要是跑去外面杀人放火,那不就惹祸了吗?”秦阳风说:“我真没去做坏事。”

秦尚逼问:“既然不做坏事,那你怎么要说一个月后才能回来?”秦阳风扬着手说:“我去外地谈生意。”

秦尚哂笑:“就你这副怒汉德行,拿刀穿甲,说是去谈生意,有鬼才会信你。”

秦阳风焦急起来:“我真是去外面有事,爹就不要再拉着我了。”秦尚呵斥:“你先给爹说清楚了,不然不许离开。”

秦阳风说:“我去杀贼还不行吗?”秦尚疑惑:“难道你要去找蝮蛇决斗?”

秦阳风也没细想,就趁着这句话说:“没错。他把我哥害成这样,就得拿他回来抵命。”

秦少风听了,心情猛然欢喜,连忙点着拐杖上前,握住弟弟的手上下摇晃,激动地说:“阳风,我的好兄弟,亲弟弟。你要为哥哥报仇雪耻,真是太感谢你了。”

蔡雨青不知内情,以为叔叔要为自个丈夫去报仇,也拍手笑说:“好叔叔,真是仗义相助,兄弟情深。嫂嫂为你加油打气,祝你马到成功。”秦少风欢喜:“阳风,等你完成任务,哥哥一定为你设宴款待。咱们兄弟一醉方休。”

秦尚听得恼怒,把手指骂:“你们两个蠢货,一天到晚在那调嘴唆使,恨不能把祸事惹上门来。难道就不怕你弟弟有去无回?”

秦少风夫妇被骂得低下头来,不敢争辩。秦阳风拿刀去跨马背,秦尚又急忙把他拽下鞍座,不许他走。

秦阳风不耐烦说:“爹爹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练武之人,痛快一点。”

秦尚不敢把淳于复真实身份相告,若让他知道以后,更要跑去拼命,到时麻烦会闹得更大。便耐心劝解:“阳风,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不可莽撞。要是那蝮蛇早有埋伏,你岂不是去白白送命?”

秦阳风扬手:“我又不怕他。我都已经与人约定好了,不去岂不是让人耻笑?”秦尚指责:“你这头蠢牛,想事情就不会先动动脑子?外人的话,你也敢轻易相信,万一是骗你入坑怎么办?”

秦阳风挥手:“不会,这件事情百利而无一害,现在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一个月后,你们就能看到我凯旋归来。”秦尚哂笑:“你别在那自我陶醉了,事情哪有这么称心如意?你要是不说清楚,今日休想出逃。”

秦阳风焦急:“爹爹真是麻烦,像个女人一样聒噪,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秦少风满心以为兄弟是要去为自己报仇做主,便来劝说:“爹,还是让阳风去吧!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蔡雨青也说:“是啊!爹爹不必担心。阳风可是一位杀虎英雄,本城数他武功第一,赫赫威名,一身都是好本领。”

秦尚见他夫妇只顾煽风点火,怂恿弟弟去与人拼命斗狠,气得怒叫:“你们两个好儿子、乖媳妇,都是蠢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种白痴,非要把你弟弟害死不可?”

蔡雨青挥着手说:“我哪有这种想法,只是想为叔叔送行而已嘛!”秦尚呵斥:“还敢犟嘴?你们两个家伙,不把弟弟坑死,就浑身不舒服吗?”

蔡雨青被父亲骂得摇头晃脑,满面不悦。秦尚正在怒斥这对夫妇,突然听到身后马蹄声响,急忙回头去看。原来秦阳风趁着父亲怒斥哥嫂之时,悄悄上马溜走了,瞬间跑得没影。秦尚叫不回来,急得面上一片焦虑不安。

秦少风夫妇看见兄弟报仇去了,乐得满脸笑容,吃蜜也似欢喜。秦尚回头怒视他两,嘴里恨了一声,喝散众人后,气呼呼走回大堂。想着儿子此去危险重重,心中难免担惊受怕。

那月光楼下,淳于复与雷彪牵着马匹,提着斩马刀,早已等候多时。只见秦阳风快马提刀赶来相会。

淳于复笑说:“秦兄终于来啦!还以为你高睡不醒了。”秦阳风笑问:“淳于兄,我没迟到吧!”

淳于复点头:“不多不少,时辰正好。先请你吃个早饭,再行赶路不迟。”秦阳风挥手:“我已经吃过了,你们慢慢地吃。”

淳于复哥哥呵呵一笑,就跨上鞍背,三人催马奔出东城门去了。

却说那吴世云受了孙掌柜嘱咐,把佐佐木书信送往红霞道场。

他从海石镇出发,一路慢悠悠南下福建。千里路程,走了二十多日。进入福州城后,打听到了红霞道场位置,便来武馆门口报说此事。

把门武士见说失踪已久的馆主有了书信回来,无比惊喜,即刻把送信人迎入大堂。众武士齐来问讯此事,个个欢喜激动。

吴世云把书信递交,坐在客桌边上饮茶少歇。千岛神树急把信封拆看,对照笔迹无误。众武士得知师兄还活在人世间,目前安然无恙,脸面兴奋不已。

千岛神树笑问:“吴师傅,你真是从海石镇来的?”吴世云点头:“在下只是一个送信人,托人嘱咐办事。岂敢上门戏弄?”

千岛神树欢喜地说:“好好,书信我们已经收到,这确实是我师兄亲笔所书,这一路辛苦你了。”

小池林秀按照书信嘱托,便去帐房取来二十两碎银,权当是份酬谢回报。

吴世云收下银子后,笑说:“信主已有交代,叫我拿件信物回去做个表证,也免得双方多生疑虑。道场这边可有哪些轻便信物,让我带走回去?”

小池林秀即刻走去佐佐木那个房间翻找,把他以前那块学徒腰牌找了出来,当作一件信物回传。

吴世云收下腰牌后,笑说:“有了物件带回去,那我就好向信主交差了。”

千岛神树兴奋叫喊:“师弟们,馆主还活着,就在海边等着我们过去见面。”

众武士举手欢呼,个个脸上挂着笑泪。

吴世云起身笑说:“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了。”小池林秀急忙挽留:“吴师傅慢走,你一路辛苦乏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夜宴。请你在武馆歇息一夜,明天再走也无妨。”

吴世云挥手:“不了,有劳各位款待,在下感激不尽。我还有其他的书信要送,就不麻烦了。”

众武士见他有事要办,也不好强留。送他出门后,关上门来商议信中内容。

千岛神树说:“弟兄们,佐佐木师兄有件大事,需要咱们同心协力去做。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众武士齐声应和:“愿听馆主号令,在所不辞。”

众人即刻细商此事,派人去打通官府门道,开写一张路凭官引,计划一切后续之事。要赶在九月初,去往海石镇上,与馆主汇合一处。

此时淳于复、秦阳风等三人,走马去往海石镇。不出二日,来到镇上街道。看着百姓家里一派炊烟缭绕,飘来一阵阵饭菜香气。

秦阳风指问:“淳于兄,那客栈还有多远?”淳于复说:“前面就是。”

秦阳风吐气:“到了便好,肚子早就饿出水了。”淳于复笑说:“好酒好肉管着你吃。”

三人走马去往悦来客栈,孙掌柜领着数个小二出门迎接,笑呵呵问:“各位好汉回来啦!”淳于复说:“掌柜,我们腹中饥渴,快去备上酒菜来吃。”

孙掌柜应声去做,小二们替三位好汉牵了马匹,带去后槽里看水喂料。那三人走上楼堂,与佐佐木相见后,坐在桌边闲谈。

佐佐木打量秦阳风几眼,见他威武雄壮,气度非凡,便垂问:“不知这位英雄尊姓大名?”淳于复指荐:“这位是杭州擒虎庄豪侠秦阳风,绰号杀虎英雄。他武艺胜我十倍,有万夫不当之勇。”

佐佐木鞠躬相敬:“久闻英雄大名。”秦阳风回礼后,把手指笑:“他在夸我。”

淳于复轻笑:“我可没有胡乱吹捧。等哪一天你来找我拼命,我是绝对不敢大意轻敌。”秦阳风指笑:“我都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咱们是来找海盗拼命的,自家兄弟,岂能自相残杀?”众人一阵欢笑。

小莲端来茶水与果盘,倒要退走。秦阳风眼尖,把那小姑娘唤来面前,仔细盯看面貌后,惊讶指问:“你叫小莲,是我擒虎庄里的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小莲羞笑一声,作个揖说:“二少爷,我就住在客栈里面,有事您就叫我去做。”秦阳风疑问:“你怎么跑到海边小镇来了?大少奶奶为了找你,急得跑去报官。你还乐不思蜀,竟然私自跑来外地蹓跶。”

小莲尴尬地说:“我离开擒虎庄,也是逼不得已。”秦阳风正言训教:“什么逼不得已?你分明是为了贪玩,竟敢偷偷跑来这里玩闹,就不怕海盗把你给捉走了?”

淳于复把小莲召来身边,把她左手背上那块烫伤疤痕亮与他看,询问:“秦兄,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阳风把手去触摸伤疤,指问:“小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小莲知道这二少爷性格暴躁如雷,动辄气急败坏,因此不敢实说,便摇摇头。

淳于复安抚小莲离开后,笑问:“小莲受伤一事,秦兄当真毫不知情?”秦阳风疑惑:“她是怎么受伤的,这我怎么知道?”

淳于复此刻正需要一员猛将来出力相助,联手剿贼,自然不会说出实情。以免他恼羞成怒,掉头离去,那就白费了一场心机。

雷彪已经知道了此事始末,就叹气说:“都是一母同胞,骨肉兄弟。为何有人斯文败类,有人英雄豪杰。这可真是让人想不明白。”淳于复轻笑:“十个手指,尚且长短不一,更何况是人?秦兄,我这话说得可有道理?”

秦阳风是个莽夫,没有心机,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胡乱点头后,指笑:“小莲这个丫头,古灵精怪,胆大包天。真不知道她跑来这里做甚。”

淳于复倒下几杯茶水,嘴角暗暗发笑。

众好汉吃住楼上,每日闲聊洽谈金沙岛一事,等着红霞道场武士按期到来会面。

不日之后,当天深夜,从那金沙岛溜上一个青年壮汉,名叫余家傲,是周亮暗中策反的一个眼线。他秘密来到海悦客栈,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图纸交与雷彪,说了自个身份。雷彪欢喜点头,给他一锭银子后,余家傲返身快步离去。

雷彪把那张图纸展开来看,却是金沙岛墙堡结构地图。连忙拿上楼来,铺着桌面。到了清晨,众好汉起身来看,相互指划商议进兵路线。

小莲指问:“彪哥,这是什么东西?”雷彪说:“这是金沙岛地图,周亮兄弟深夜派人送过来的。”

小莲点头:“原来地图是这样画的,那我也会。”雷彪指笑:“小丫头,就爱瞎凑热闹。快去买早餐回来给哥哥们吃。”

小莲摊着手说:“彪哥,我身上没钱,都花光了。”雷彪惊讶:“上回给你五两银子,这么快就用完啦!”小莲笑呵呵说:“每天早上都是我买早餐,所以钱用得很快。”

秦阳风是个豪爽之人,就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银子。小莲接过手来掂量,笑着走了。

佐佐木指着地图说:“等我们的人马汇聚之后,两边相互约定。我们深夜上岛,备足引火之物,潜入墙内放火,制造混乱局面。然后我们兵分三路,各领一队埋伏在墙堡外门。只要里面发生火灾,海盗必会忙着救火,我们趁其混乱,三面攻杀,这伙贼人必败无疑。”

淳于复点头:“我还是很担心一件事。”佐佐木问:“担心什么?”淳于复指说:“倘若土肥鬣兵败之后,乘船逃离金沙岛,我们追赶不及,如此岂不是放虎归山?”

佐佐木说:“此事目前难以预料,先顾不上他。只要我们成功击破了海盗巢穴,土肥鬣即便逃走,那也成了一个光杆将军,成不了什么气候,早晚必死无疑。”

秦阳风指说:“我们为何不先清理外围的障碍,把贼船给提前弄走,掐断他们的海上退路。如此一来,不就把他们给困死在了岛上?”

雷彪说:“港湾里有十几艘大小船只,那是土肥鬣的**,远近都有浪人把守。如果我们先去袭船,那土肥鬣必然就会提前得知消息。那我们夜袭墙堡的计划,肯定不会轻易奏效。”

佐佐木说:“墙堡一定要从里面攻破,否则他们关闭墙门,负隅顽抗。我们人少,又不能打攻坚战术。他们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我们却是难以支撑,只能一战拿下。”淳于复点头:“我们需要速战速决,数个时辰内,就要击破巢穴,不能拖延时间。”

众人相互议论一阵,敲定计划。小莲买来早餐,众人围桌吃了,喝着茶水闲聊。

佐佐木见小莲从房间里取出那柄斩马刀来玩耍,便指问:“那是什么兵器,是不是叫作朴刀?”

淳于复解说:“这叫作斩马刀,也可以叫作斩马剑。双手使用劈砍,一刀斩下去,可以人马俱碎。”

小莲听得惊叹,双手提着刀杆比划。耍不了几下,便累得喘气。众好汉看得指笑。

佐佐木拿来看了一遍结构,点着头说:“我以前看过《旧唐史》,书中有一句话:挡嗣业刀者,人马俱碎。莫非就是指这把刀?”淳于复说:“那叫陌刀,制作工艺复杂,造价也很昂贵,非我这廉价之物可比。”

秦阳风说:“只要能杀贼灭寇,那就是好刀,管它造价如何。咱们又不是去做买卖。”众人听得欢笑。

又过数日,未时初分。那吴世云从福州奔马赶回海石镇,迎着烈日暴晒,来到客栈门口下马,累得气喘吁吁。

孙掌柜连忙迎请入堂,倒碗凉茶与他喝,询问:“吴老弟,你一路辛苦。此去消息如何,可曾把信送去红霞道场?”

吴世云笑说:“我去得慢,回来得快。已经完成任务了。”孙掌柜欢笑着问:“那你可曾讨回一个信物?

吴世云点头:“不知信主可在楼上?”孙掌柜就引上楼去。吴世云面见佐佐木后,从怀里取出那张腰牌交付。

佐佐木翻看过后,确认信物无假,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作谢。

吴世云挥手拒绝:“道场里的武士,已经打赏过了,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已经是非常大方啦!”佐佐木轻笑:“你这一路跑得不容易,这是额外的酒钱。”吴世云接过手来,称谢不已。

雷彪指问:“佐佐木兄弟,这块腰牌没问题吧!”佐佐木点头:“这确实是我的信物,跟随我有十几年了,外人无法仿制。”

雷彪转问:“老吴,只有一张腰牌,你没有带回书信或者口讯?”吴世云摇头:“他们没打算写,只顾着激动欢喜,又哭又笑,多半是给忘了。”

佐佐木挥手:“不必回信。我与师弟们都有十几年的感情,荣辱与共,生死相依。他们看过书信后,一定会来这里见面。”孙掌柜笑说:“那我得提前准备一下房间,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众人都笑。毕竟众好汉如何商议剿灭海盗一事,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