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刀客传奇

97 月牙潭英雄笑闹 海石镇武士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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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在悦来客栈楼堂上,秦阳风看着门外一片青云烈日,嘴里吃着一片鲜红西瓜,摇着大蒲扇说:“都八九月份了,海边还是这么酷热,就像六月半天气。”

雷彪指说:“这还不算酷热。我以前躲在海南崖州造船,那里才叫酷热难耐,恨不能早晚钻进水里。一年四季,都像沙漠一样火热。”

秦阳风看着海面说:“等太阳偏西一些,我去海里泡个凉澡,消退一下热气。”

淳于复发笑:“去海里泡,用不了多久,浑身就会被盐腌得皱皮。有个地方,名叫月牙潭。那儿可是泡澡的瑶池仙境,水温冬暖夏凉,十分舒服。无论什么热气躁气,往那水潭里一泡,立刻换来一身精神气爽。”

佐佐木大笑:“真对不起,那个水潭,已经被我给弄脏了。潭底淹死一个水鬼,晦气得很,复兄难道不怕?”

淳于复说:“咱们都是见过血的汉子,个个胆大包天。我连人都不怕,还怕什么水鬼?就算真有水鬼作祟,我也要把它拉上来砍了。”众人听得欢笑。

秦阳风疑问:“被弄脏了?佐佐木,你不会在那里拉屎撒尿、污染环境了吧!”佐佐木正吃着西瓜,猛然听到这话,瞬间全吐出来,乐得合不拢嘴。

淳于复便将那日与佐佐木联手、在水陆里刺杀两个贼头一事说了出来。众人听得喝彩不已。秦阳风心痒好奇,恨不能立即过去泡澡。

翌日清晨,淳于复、秦阳风、雷彪三人,收拾一些物件,骑马驮着果食,跑去那绿石岭水潭洗浴身子,养好精神体力。

佐佐木在那水潭底下捅杀了一个贼头,故而心中排斥,便推辞不去。小莲是个青涩女孩,不便去凑扎大男人堆,也留在了客栈里歇息。

转眼到了九月,千岛神树、小池林秀与两个李张向导,骑马在前开路。背后有十几辆马车跟随,里面坐满了道场武士。连着一条长龙,慢悠悠赶来海石镇内。

镇上百姓不知详情,以为是那扶桑海盗又上岸来袭镇祸害。车马还在三里地外,镇上百姓收到风声后,即刻呼朋唤友,扶老携幼,推车挑担而去。防贼一样逃个没影,瞬间成了一座空镇。

这群武士一路看着百姓们惊慌逃窜,心头骤然紧张起来,以为村镇发生了什么祸事。

千岛神树等人缓缓驾驶车马入镇,街道上空静无人,竟找不到一个人来问路。便都停下车马,观看周围环境。发觉房屋暗处,有无数双惊恐眼睛在盯看车马。

千岛神树指问:“李向导,这是怎么回事?村民都跑到哪里去了?”李向导说:“都被你们给吓跑了。”

千岛神树愕然:“这话从何说起?我们一路走来,秋毫无犯,村民怎么会如此害怕?”李向导解说:“因为沿海村镇,经常会有倭寇跑来袭击,烧杀抢掠,为所欲为。你们都是扶桑人,所以村民误以为是海盗来了,当然就被吓跑了。”

小池林秀辩解:“我们与那群海盗,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张向导说:“你知我知,可是沿海村民却不知情。一听说是扶桑人来了,第一时间就把你们当作倭寇看待。可想你们扶桑人都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都要喊打。”

小池林秀愕然无声,想要争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千岛神树挥手:“两位向导,你们都是官府派来监督与引路的,话可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吧!我们从没干过什么坏事。”

李向导挥手笑说:“我知道你们都是正派武士,我也不是故意针对你们。我只是把实情如实相告。你们扶桑武士,名声都被这群海盗给糟蹋了。现在一提起扶桑人,村民就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你们早日去死。”

千岛神树闷叹一声:“我们无辜遭受牵连,真是无话可说了。”张向导摆手笑说:“不必紧张。其实哪个国家都有好人与坏人,这不可一概而论。那群海盗之中,有扶桑人。也有高丽、大明、暹罗等等,都是一群人渣败类。比水浒传那群妖魔还要凶狠。”

小池林秀点头:“张向导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海盗也不仅仅是扶桑人,还有很多国家的人。”张向导扑哧一笑:“不过罪魁祸首,还是你们扶桑海盗居多。所以你们想要洗刷贼寇的嫌疑,就得拿出诚意,为自己正名,赢得百姓尊重,这还差不多。”

小池林秀不知道他说这话是褒还是贬,索性不作争执。

两个向导说了一会闲话后,跳下马来,往左右屋宅喊话:“海石镇的百姓都听好了,不要害怕,也不要慌乱。我们都是福州官衙派来的监督干吏,有官凭文书为证。这群扶桑武士,都是名门正派,官府早已认可他们,派来这里剿杀海盗的。你们都放心过来查看。出了意外,有我们来承担责任。”

小池林秀也下马说:“百姓们不要害怕,我们都是清白的人,毫无恶意,请你们不要这样畏惧。”

众百姓听说这话,稍稍放落悬心。便陆续从屋中地窖里走出,围拢身边来查看情况。

有个康老头上前指问:“他们都是扶桑人吗?”两个向导点头:“没错,他们是扶桑正派武士,不是邪恶海盗。”

康老头说:“扶桑人不都是一个样吗?我是亲眼见过的,海盗与他们长得一摸一样。那身材、服饰、兵器、还有声音,都错不了。”

两个向导劝说:“老人家不必这么贬低所有人,这样说话也没意思。我们有福州官府公文来做保证,有事官府来承担,这样还不放心?”

两人便从招文袋里拿出一应官凭、文书、信件、令牌来看,以示所言不虚。众人看过后,这才打消了所有疑虑。

千岛神树劝说:“老人家,百姓们,你们不要误会。并不是所有扶桑人都是海盗一类。我们是名门武士,都是好人。”

康老头看罢福州官府开具的一纸印章文书后,缓缓点头:“原来如此,看来你们真是好人。不比那群海盗坏种,经常上岸来烧杀祸害,把许多人都掳走了。”

小池林秀叹气:“都是这群海盗悍匪,把我们扶桑武士的名声都败坏光了,让老百姓到处唾骂。对于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给出一个交代。”康老头气愤地说:“我有一个儿子,就是被海盗给杀害了,我恨不能把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千岛神树劝说:“老人家不要激动,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这里是海石镇,那个悦来客栈坐落在哪个位置?”康老头点头:“悦来客栈,就在前面左转二十丈内。我们带你们去那。”

两个武士头领鞠躬致谢,叫下所有武士,列成队形,牵着缰绳往前走。百姓们前后围看而去。

一众人等来到客栈门口,孙掌柜带着小二们出来迎接,欢笑着说:“各位武士,我已等候多时。客栈里已经安排妥当,快请进来入住。”

两个头领又鞠躬致谢:“多谢掌柜热情招待,真是感激不尽。”孙掌柜挥手笑说:“你们是来镇上帮忙杀贼除害的,我这么做很有必要。”

千岛神树指问:“请问掌柜,我们馆主可在楼上?”孙掌柜点头:“佐佐木就在楼上迎候。你们有什么话,那就上楼去说。”

小池林秀见百姓们都在扎堆围观,纷纷指点私语。就上前说:“掌柜,您看这事,我们太难解释了。”

孙掌柜对着众人挥手:“他们都有官府凭信,又有干吏文案监察,这你们还不放心?他们都是名门武士,恪守本份。你们不必围聚在这,不要大惊小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康老头指问:“孙老弟,你也是被海盗欺虐过的,你能保证他们不在镇上闹事?”孙掌柜笑说:“康叔,要是他们没来,我还不敢保证。他们今天来了,我就可以拍胸脯保证,那群海盗,活不了多久了。”

康老头说:“真是这样就好。”孙掌柜说:“情况就是这样。您老德高望重,就叫他们都散了吧!不要都来这里围观,这多让人尴尬不是?”

康老头就对着众人挥手:“大家散了,有官府文书保证过的,那肯定不会出错。”

众人听闻,这才陆续散走。那两个向导干吏,去里正家中交代一番事宜后,奔马去了宁波府衙公干。

两个头领致谢:“感谢掌柜,都是我们冒然到来,没有提前预算,这才引起一场误会。我们愿意赔罪。”

孙掌柜拱手:“没事没事,他们也是毫不知情,这才把你们当成了海盗一伙。佐佐木已经把客栈给包办了,你们随意就好。”

千岛神树询问:“掌柜,我们一路远来,腹中十分饥渴,能否为我们提供一些午饭来吃?所有的花销,我们一定全部支付。”孙掌柜挥手:“不消吩咐,你们先坐着喝茶解渴。那酒肉饭菜,都在厨房里准备,很快就会上桌来。”

千岛神树笑问:“掌柜,我们可以上楼去找师兄见面吗?”孙掌柜扬着手说:“我说过了,你们随意,不必太过拘礼。我只管负责包办酒菜食宿,盼着你们能够剿杀这群海盗,为民除害。其他的事,我一概不会过问。”

两个头领欢喜称谢,返身嘱咐过了众武士,让他们在楼下听从掌柜与小二安排歇息。一起快步上楼。

佐佐木站在楼堂里等候,小莲站在身边看着。三个师兄弟刚一见面,正是久别重逢,倍感亲切。瞬间抱哭成了一团。

三人哭诉一阵后,挽手坐在桌边,细聊分别后的事情。自从佐佐木失踪以后,道场到处派人查探寻找,连老家竹林村都搜问了几遍,却无半点音讯。大明、扶桑两地,找了许多地方,都不见人影。众武士心中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以为是在海上遇难了,正要放弃寻找,却突然收到了一封来信,这才点燃了所有的希望。

佐佐木也将这一年来,被那贼表哥土肥鬣秘密囚禁在金沙岛石牢一事详细说出。二人听得大怒,皆欲报仇除害,扫灭这群邪恶武士。

小池林秀从怀里取出那封信件,指问:“师兄临走之前,为何要在房间里留下这封无头无尾的信?若你如实说出去向,我们也不至于去做那些无用功,肯定第一时间去金沙岛救你回来。”

佐佐木一脸疑惑,把信打开来看,惊得瞠目结舌。细细回想一番后,摇着头说:“这并不是我留给你们的原信。我去金沙岛之前,在信上写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会是这种无聊的话辞?”

小池林秀惊愕地说:“这封信件,确实是我们从你那房间里找出来的。我们也曾比对过了字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问题,所以我们才不知道师兄到底去了哪里。”

佐佐木又仔细看了一遍信文,字迹确如自己亲笔所书,只是内容却被人给偷换了一遍。这才导致双方信息不通畅,以至于彼此失联。

小池林秀点头:“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偷换了书信,想要栽害师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知道你在何处,搞得彼此杳无音讯,真是可恶至极。”

千岛神树苦笑:“难道是贺梨雪那个贱人干的好事?”佐佐木摇头:“应该不是。贺梨雪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就算土肥鬣指使她去做,她也没有能力完成。况且我们是一起离开的,她不具备作案的时间。”

小池林秀说:“师兄为人和睦,国内外都没什么仇人。有能力且有动机这么去做的,要么就是土肥鬣,要么就是佐藤江户。”

千岛神树疑问:“佐藤江户为何要这么做?损人又不利己。囚禁师兄,好像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小池林秀说:“之前,佐藤江户就想要收购我们红霞道场,为他去打拼事业。结果被师兄给婉言拒绝了,这难免不会让他心生恨意,挟私报复。”

佐佐木挥手:“这种事情,我们私底下说说就行,不要透露出去。目前我们毫无证据,如果公然指责佐藤将军府,却又拿不出凭证,结果只能惹来麻烦,反对我们不利。”

千岛神树疑问:“师兄曾说,是那蝮蛇救你走出黑牢来的,可他不是已经被元国前辈给当场击杀了吗?”

佐佐木看着小莲轻笑,点头回答:“他昏睡了一年之后,又奇迹般地活过来了。我们推心置腹,患难与共,联手杀敌。其实他也是一位豪侠勇士,并非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不堪。我已经与他化敌为友了。恩师也曾给我托梦,赞同我这么去做。”

那二人点头:“如果这是恩师与师兄的决断,那肯定是错不了。

佐佐木扬着手说:“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活着,他也活着,都不容易。如有机会,我捉住那土肥鬣一问便知。如果真是他与将军府相互勾结,阴谋暗算于我,目的是想吞并红霞道场。那我们日后可都要提防起来,别忘恩师心血付诸东流。”二人默默点头。

师兄弟三人吃罢午饭,又畅聊两个时辰,转眼便到了申时。

孙掌柜在镇上雇来三五个厨手帮忙,负责给这群正义武士提供饭菜。

此时淳于复、秦阳风、雷彪已从绿石岭水潭泡澡回来。一路说说笑笑,策马走去后院。提刀入堂来看,只见房间里都住满了人,大堂地面铺着十几张凉席,墙边武士刀摆放整齐,躺睡许多扶桑武士。看着三人进门来,都不说话。

淳于复知道他们都是红霞道场武士,奉了馆主命令前来援手杀贼。就与二人走上楼去。佐佐木与那两个师弟喝茶说话。小莲伏睡在了桌边。

佐佐木看见淳于复三人回来,起身迎步。礼毕,把手指荐:“这两位都是我的师弟,从福州道场赶来这里援助。这是千岛神树,这是小池林秀。刀法皆不在我之下。”

那两人躬身作礼,三人也都拱手回敬。淳于复先让小莲回去房间,六个头领坐下身来,细细商议进兵一事。

佐佐木指说:“他们从福州带来六十一名武士,本地官府也资助了三十根标枪、三十张硬弓、三百支火绳箭、三百支羽箭、三百两银子,还有许多治伤良药。只是目前还没有去筹备渡海船只,也没有去雇佣水手。毕竟我们都是扶桑人,不方便去办理。彪老弟精通海事,请他主张就行。”

雷彪点头:“这个好办,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现在就拿银子去筹集船只,以备咱们使唤。”佐佐木说:“还要雇佣一批壮汉水手。”雷彪轻笑:“附近村镇百姓,受这群恶盗欺虐已久。就是不开工钱,他们也会争先恐后而来。”

佐佐木走去捧来一个银盒递交,雷彪接走下楼去了。

佐佐木询问:“复兄是否还有其他的江湖弟兄未到?”淳于复低头叹笑:“在下惭愧,昔日的弟兄,个个都已远在天涯,一时间难以聚齐,因此没能把他们召唤来此。”

佐佐木说:“这不要紧,我们有这么多一流武士,齐心协力,目标一致。金沙岛海盗虽多,但大部分都是二三流货色,没有几个高手。只要我们运筹得当,就不难歼灭他们。”

淳于复询问:“不知馆主想在什么时候发起行动?”佐佐木说:“我看迟早不宜迟。等彪老弟找来渡海船只,雇佣水手之后,我们准备就绪,进行夜半登岛作战,与周亮兄弟里应外合。穷一夜之力,把这群海盗彻底剿灭,绝不留下后患。”

众好汉你我看顾,瞬间热血沸腾,狠狠点头应允。心中无不激发万丈豪情,要把这群暴贼斩尽杀绝,为沿海村镇除掉大害。毕竟众好汉如何进行夜半登岛作战,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