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攻略

七十八 首鼠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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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侠的话很让郭奕诧异,赶紧带了赵敏赶去吕府,进门就被若兰拉往西厢房。

若兰边走边说:“我在康王府是侍候邢王妃的,她对我特别好,也是皇室就质人员。金人所开列的上至太上皇,下至亲王、驸马乃至宾妃、皇子等人,务必全部送到指定的地点,名单中有七百多人,皆已就质,只有邢王妃被我顶替,私藏在家中。我怜她一心待我如同姐妹。主要是她已经怀有了身孕,到了那如狼似虎的贼窝,肯定难以活命了。”

若兰说到此处不禁落下泪来。

郭奕急道:“若兰莫哭,你想怎样?哥哥都答应你,你忘了,我对你的许诺了。”

“就是因为没忘,才敢向你求肯。”

“你说,几件都没有问题,只要我力所能及。”

“我想你帮我们拿到通行的文牒,我好陪王妃赶往相州去寻康王。”

郭奕道:“难道你也要跟去?”

“是,我呆在京城里,老也不安生。”

一旁的吕侠道:“我也去,我有些武艺,正好可以一路保护她们周全。”

郭奕皱眉道:“你父亲在这里为官,你却要到相州去,万一被人知晓了身份,焉有你的容身之地。”

赵敏也道:“对呀,你父亲他们都是国家大臣,不能临难死节,却接受外族侵略者的册封,挟金人之势僭位改号,被康王捉住,肯定要被明正典刑,用以垂戒后世。”

吕侠气得也垂下泪来。“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是朋友,你帮我脱身,我记得你一世的好。”

郭奕一时踌躇,不敢相信吕侠也有这份独闯江湖的勇气。

赵敏道:“我怕你会后悔,到时候回来可不成了,我听说你爹爹可是大楚好大的官。你还是留下来享福吧。出门在外日日难,弄不好恐丢了性命。”

吕侠被赵敏一激,反而硬气起来。“我说走就走,就看小奕他肯不肯帮忙了。”

众人说话间,若兰拉了郭奕进到厢房,果见**坐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穿着丫鬟的衣服,不施粉黛,倒也颇有姿色。

若兰向女人介绍道:“小主,这就是我说的小奕,他为人最是心肠热,定会帮咱们的。”

那女人一听,立刻下床跪到地上。

郭奕赶紧将她扶起来。“姐姐,你不用这样,身子要紧,我答应你们就是,只是这一路凶险,你们又都是女儿家,叫我如何放得下心。”

此时吕侠已经抹去泪水。“一切有我,我们明日就起程。”

郭奕只得一口答应。

是夜,郭奕与赵敏二人便留在了吕府过夜。

天光未亮,郭奕突然被人捅醒,睁眼一看,模糊中竟是赵敏坐在他的床头。

郭奕赶紧爬起来,问道:“敏儿,怎么这么早?”

赵敏笑着向他伸出手晃了晃,原来手中竟是一封信件。

“这是什么?”

“是我从吕侠身边搜到的。”赵敏说着将信打开。竟是吕好问写给康王的密信。

“斡离布欲遣精骑五千去取康王,大王之兵,度能击则邀击之,不然即宜远避。大王若不立,恐有不当立而立者。粘罕欲留兵与张邦昌,被我辩驳:‘南北异宜,恐北兵不习风土,必不相安。’斡离布欲留一贝勒统之,被我推说:‘贝勒乃贵人,万一触发至病,则负罪亦深,大楚担当不起。”

赵敏念了几段给郭奕听。然后将信重新装好。“这个吕好问,果然是首鼠两端!”

郭奕心下不禁暗想,“原来吕侠是在骗我。”这么想着不禁郁郁寡欢起来。

一旁的赵敏见目的达到,又道:“有其父必有其女,你的若兰妹妹,没准儿也不是为了那个什么王妃,而是她自己想要逃离这虎狼之地罢了,谁又说得准呢。”

郭奕一听,更加抑郁了。“你还是赶快把信放回去吧。不管她们对我如何,既然求到我的头上,今日我便送她们出城。”

赵敏扮了个鬼脸。“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她们呢。”

“每个人都有前程,那也不是谁能左右的。我有你在身边,已经不敢奢求其它了——”郭奕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

赵敏心情大好,转身蹦蹦跳跳出去了。

转瞬天光大亮,郭奕回到郭府,牵了马匹出门,详细告诉了爷爷自己的去向。

郭士安竟然没有说什么。“孙儿,你自己高兴就好。”

郭奕赶到吕家门口,与若兰、吕侠等人会合,取西门往完颜宗望的大营去求通行的文牒,自是一切顺利。

郭奕哪里放心她们北去,一直送了两天,过黄河到浚州。

眼见就要与二女分别,又想到赵敏说过的话,心头不免抑郁不欢。

不想这时赵敏忽然对郭奕道:“奕哥哥,其实我也想跟她们去,京城我也呆得郁闷了。”

郭奕心下一痛,强自忍住。“敏儿,我爷爷说你是可塑之才,还要传你点穴的功夫呢。”

“我才不要和伪楚的官员学什么武功。我家传的武功厉害得很。飞天魔女,你也见到了,比你爷爷强得太多,我都不稀罕跟她学。”

郭奕没想到赵敏对爷爷的厌恶如此之深,之前的情谊都成了过眼云烟,心中不禁大痛,眼泪就要掉落下来。

赵敏忽然变了语气,温和道:“要是你能跟我们一起走那有多好,可我知道,你报仇心切,离不开爷爷,更舍不得那个富贵。”

郭奕看着赵敏,发觉她和往日神情大不相同,浑不似往日那般贴切。“敏儿,你怎么这么说话?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说到这里,忽见赵敏眼圈一红,眼中竟自充盈起泪水。

郭奕大慌,不知她因何如此,刚欲伸手上前去安抚于她。忽听背后一声断喝:“小子!”

郭奕惊得回头,见身后一中年男子骑马提剑,身材魁伟样貌英俊,威风凛凛,好有气势。只听那人又道:“我跟了你们一路了。”

郭奕听言,忽然惊醒,眼前之人正是赵敏的父亲赵立。虽有两面之缘,但是都未看清,不过在九宫岛上,却听他说过不少话语。

“叔叔,你怎么要跟着我们,过去半年,敏儿她甚是牵挂于你——”

“少啰嗦,我且问你,任伪职监察御史的郭士安可是你的爷爷?”

郭奕知道难以逃避,只能实情以告:“爷爷说他也不想当的,很快就会去职。”

“说得轻松,我看他是很难辞去吧。宗望是你的舅舅不是。”

“是。他和我娘是一母所生。”

赵立紧咬钢牙,蹙眉看着郭奕,目光渐渐变得锐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