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算开阔的将军大帐,陆陆续续走进不少统帅人物,不过进来的这些人片刻之后便分成了好几个帮派站定,看样子,这从各地调遣过来的六万人中,还是有些人不对付的,单单就看这些统帅就知道了。
“末将参见大将军。”所有统帅齐声抱拳行礼,虽然其中也有人赖以充数,对于云白谷其实心中还是看不起的,但毕竟的场面话还是要说一说的。
云白谷并没有急着让这些人收拳站定,而是眼神默然的在这些人身上扫过,不多时有些人脸上便出现了不耐,不过更多的还是眼观鼻鼻观心,云白谷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动。
“好了,诸位在原本的军中估计也都是都尉,统帅,不过既然来了我紫恒天的地盘,从今天开始,诸位身上的这层皮都得给我脱下来,到时候本天主会将你们编排到不同的军阵之中,从头做起,到时候还能不能爬上如今这个位置,就要看诸位的能力了。”云白谷挥了挥手,随意坐下后,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桌面。
“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对于云白谷的安排,所有人中大部分人都是不满的,他们能坐在如今这个位置,有些是花了不少真金白银,送出去了无数人情换来的,有的是在沙场那种死人窝里好不容易爬出来,用拼了半条命的军功换的,可如今到了云白谷面前,竟然要让他们回到起点,这让他们如何能够同意。
云白谷听着那些人的反驳之声,一些脾气火爆的更是嘴里不干不净,但又碍于云白谷身边站着两位武道宗师,又不敢说的太难听。
“谁不服气的,站出来,给我一个让我把你留在这个位置的理由,说的过去了,你们就当我今天开了个玩笑,到时候不管是赔礼道歉也好,还是将这个大将军的位子让出去也好,尽管提。”云白谷的话,无异于再原本就烧的很旺的火坑中,浇上了一锅热油。
“大将军,你可知我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身上有多少疤痕,拼了多少次命,又割下了多少敌人将领的人头才换来了,如今凭你一句话,就否认了当初老子所有的努力,凭什么!”
“就是,凭什么!难不成就因为你是大将军!?没这样的道理!”
“说的就是,大将军这样欺辱我们这些都尉统帅,是否有些过分了。”
如此言语,不绝于耳,云白谷却也不着急出生反驳,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安静的看着这些义愤填膺的都尉统帅,一直到所有人都喊累了,不说话了。
“继续啊,怎么不喊了?”云白谷翘二郎腿,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像一个大将军的沉稳作风,他一只手抵着脑袋,笑意玩味。
这回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想看看这位被新皇帝亲自授封了一个镇远大将军名号,还给了六万人马的江湖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底下有些事,不是谁的嗓门大,谁就占理,本天主既然今天把话说在了明面上,就已经算是给足了诸位面子,不然,本天主大可不经手长安城三省六部,直接让你们滚回马前卒的身份。”云白谷站起身子,声音有些冷漠。
“本天主知道你们心里对我这个所谓的镇远大将军格外不服气,直觉得是我跟皇帝的关系不错,所以才能讨上这么一个封号,以及你们这六万兵卒,其实啊,你们知道个屁啊,其中深意我也懒得跟你们这些人说,因为说不通的。”云白谷背过身子,一只手轻轻敲打那身银色盔甲。
“既然你们不情愿,我也懒得按你们什么军中规矩,在紫恒天的山脚下,就得按我紫恒天的规矩来,不服气的,跟我打一架,答应了,就是要本天主的紫恒天,我都给你们,打不赢,就老老实实的滚蛋,按部就班的执行。”云白谷在转身,周身气势一瞬间压在所有都尉统帅身上。
一瞬间所有人皆是跪倒在地,眼神中带着惊惧的看着云白谷,眼前这位年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单单只是释放气势就让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卒们,有些喘不过气。
“另外,你们可能不知道如今南楚里,关于本天主的一些传言,反正今日无事,我就告诉你们,本天主可是如今的天下第一。”说罢,云白谷转身走出军营大帐,独留下面面相窥的一众都尉统帅。
今天之后,云白谷这位镇远大将军的消息传遍了军营,其中虽然有不少人对此仍然是嗤之以鼻,觉得是夸大其词罢了,但这些人中绝对不包括当初去见了云白谷的那些人。
“我滴个乖乖,我以为咱们是下马威,没想到,那些都尉校尉们才是下马威啊。”当初被云白谷撞见的几位兵痞子围在一块说起了悄悄话。
“咱们能捡回一条命,还得亏咱们这位大将军没按军营里的那套规矩走,不然你真以为是咱们运气好?”有人心有余悸的开口说道。
“不说这些了,你们听说了吗?如今所有军阵之中的校尉,都尉,统帅,这些头衔可都是空着的,兄弟们真就没点想法什么的?”有人将话题拉到了那些空悬无人的官职身上。
“咋没想到,老子当了八年的马前卒,什么大小战役没参与过,就是后勤老子都跑了两三年,要不是老子军阵中的那个校尉每次都压着老子的军功,现在怎么说也得是个都尉才是,现在既然都从头开始,不争的才不是爷们。”有人一拍大腿,眼神中难掩兴奋。
“只是最近也没什么仗要打,从哪弄来军功啊,没有军功,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玩意落不到自己头上,浑身难受啊。”有人挠了挠头,他们这些打仗打习惯的主,脑子里也就知道想要在军营里当官老爷,那就得那军功去换才行,可如今虽然不知道天下是否真的太平,但眼前确实太平一片,无仗能打,又何来军功呢?
“我知道一些内部消息,咱们这位大将军说过,虽然现在没仗能打,但能者居之,每个卒子都能提出自己对于军营战事之类的想法,只要能入得了大将军的眼的,那些官衔随便挑随便选。”有人压低声音说道。
“这不难为人吗?我们这些兵痞子懂个屁的战事建造啊,不如上沙场杀敌换军功来的痛快。”有人脸上闪过一丝可惜。
不过这天地下但凡有好事,那就肯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大胆提议,自然而然的收到了云白谷的青睐,但话又说回来,与其说云白谷也懂得这些所谓的军事,建造,那才好的,一切到最后还是落在了紫恒天的几位读书人身上,由他们审核之后,再让紫恒和虞北,以及紫恒天的长老出面,将这些人拉拢成自己人。
在由他们选择一些各自的亲信,如此打乱重组,虽然仍旧会有些不服气,没事找事的,但一些轻一点的,压根用不用紫恒和虞北出面,便被那些心上人的校尉都尉摆平了,一些想刻意把事儿闹大的,云白谷也懒得陪他们过家家,听劝的还好,不听劝的,直接被当场斩杀。
原本六万人的兵马,在这一番整顿之下,只剩下不到四万人,也不是说云白谷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坑杀了一万人用以震慑那些兵痞子,而是一些在长安城那边有些人情的人,申请调离了紫恒天,特别是那些曾经是校尉都尉统帅的,更是一批接着一批的走。
等云白谷重新整顿了这支军队之后,留在紫恒天,听从云白谷调遣的,也只剩下三万九千余人。
演武场上,云白谷站在高台上,负手而立,台下并排站着重新筛选出来的十六位各个军阵的统帅人物,各自骑乘大马,神色肃穆。
“诸位,经过了这一次的整顿,相信留在这里的,要么是没权没势的,要么就是对紫恒天心服口服,不管如何,既然诸位留在了紫恒天没走,那我这个当天主的,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你们。”说着云白谷拍了拍身边的银甲。
“诸位应该也知道,南楚和北辽开战在即,说不定是年底,又或者是明年开春,就会彻底爆发,到时候,诸位之中肯定会有很多人死在这次的南北之战中,因为本天主跟当朝皇帝可是有不小的恩怨,所以,到时候朝廷那边兴许会刻意冷眼旁观,会拖到紫恒天的人都死干净了他们才会来一个姗姗来迟,不过诸位放心,万一紫恒天遭受特殊对待后,本天主可以向你们保证,紫恒天的人会先死在你们前头。”云白谷声音不大,却又震耳欲聋。
台下兵卒皆是神色肃穆,他们之中有人曾经公开表示不服气,与云白谷打斗一番后,被云白谷一拳撂倒之后心服口服,又有人想讲道理,虽然满口大道理,但却仍旧说不过云白谷,也是节节败退,也有人在彻底了解了云白谷之后,臣服在云白谷麾下。
而现在他们仿佛又好像是头一次认识这位天底下最年轻的天下第一,这位不到三十岁就已经算是站在人间巅峰的青年公子哥。
云白谷随意坐在地上,看向下方的兵卒,继续说道:“本天主也没想过,凭着我这所谓的只言片语就能让你们这些兵油子给紫恒天卖命,但最起码,你们的看看身后的百姓,既然诸位走不脱,那就挑起身前的担子才行。”
云白谷说着说着,没来由的想起了那场曾经在长安城城头上,有个年纪不知几何的李姓老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只是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官话罢了。
虽然看上去无用,但真正说出来,却是格外能收拢人心。
紫恒和虞北等一众文人武夫长老客卿并未露面,只有徐淮安一人站在云白谷身后,此时,这位中年文人看向云白谷的背影,他会心一笑,只看不管的法子何尝不是他这位紫恒天首席幕僚的刻意授权,只是徐淮安没料到云白谷会如此大刀阔斧的清扫军中怀有二心的人。
虽说从结果上来看,徐淮安原本讲究的是一切慢慢来,清除异己这种事,只能从长远来看,毕竟人性是会伪装的,对于这点,徐淮安深信不疑,故而徐淮安原本是想一点一点来,最后的结果,应该还能剩下四万五千人左右。
而云白谷这种几乎是将所有人得罪死后,在让自己亲力亲为,跑前跑后的做法,虽然法子的确挺快,但效果收益自然比不上细水长流,不过也没差很多。
“走了一趟南蛮,聪明了不少。”徐淮安小声说道,云白谷愣了愣随后笑骂一声,去你丫的。
军营这件事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云白谷从始至终不出面,也会有徐淮安亲自将这件事解决,之后大不了将紫恒天的一些心腹打入到各个军阵之中,不说担任要职,但最起码能掌控所有军阵。
但云白谷既然想掺和一手,徐淮安自然也乐得清闲,在云白谷解决军营中之事的时候,徐淮安虽然清闲但也没有彻底闲下来,先是找人要来了如今南楚的布防图,因为云白谷是镇远大将军,又在边关的缘故,这种布防图其实很好搞到手。
只是想搞到北辽那边的徐淮安就花了一些大力气,甚至不惜主动联系了自己远在北辽的那位老师,皇甫良才,最终也不算是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来了一张北辽的大致布防图,虽然只是大致,但也已经够用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北辽分散兵力与南楚开战,对紫恒天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云白谷看着徐淮安整出来的巨大沙盘问道。
“其实从布防图来看,北辽虽然对紫恒天也也很重视,但主力大军却依旧在淮阳一带,故而到时候南北开战,真正冲到紫恒天下的,也只有十万人左右的兵马而已。”徐淮安在沙盘之上一番指点后说道。
“那这不是好事吗?”云白眉头周围,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啊,他一个门外汉都能看清楚,为何徐淮安觉得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