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卿蓦然推开她。
他的动作让宋殃怔然,紧随而来的是男人低沉嗓音,“宋殃,你目的何为?”
“我?”
宋殃错愕抬眸,目光所及的是那双冷漠双眼,随后说着,“长公子不信我,又何必问我,我只是路过罢了,我先走了。”
她转身就要走。
宋殃若是再死乞白赖地说某些话,裴书卿反而不会动容。
这些日子宋殃也算是摸清楚了几分。
她见招拆招。
至少在情形不对时知道该如何做。
砰!
她没走两步,身后传来倒地声。
宋殃回眸,看着不知怎么倒地的裴书卿。
这会是某种试探吗?
裴书卿倒也不会无聊到如此地步。
周围无人,时烈也不在,就让裴书卿倒在这里,若是出了半分意外,宋殃还很担忧会惹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倒是叫人头疼。
她最近事本就多。
且这说不准也是个好机会。
宋殃务必要抓住任何个机会,即便方才裴书卿推开他,但也并非意味着这次他会再次推开。
于是,她走到裴书卿跟前,蹲下身,看着裴书卿紧闭着的双眼,深呼口气,拉过他的胳膊打在肩膀上,随后把他整个身体从地上带起来。
砰!
宋殃到底身子弱,扛不起来那高大身子。
但此刻若是就此放弃那便让机会流失,宋殃咬紧牙根把裴书卿往身上带。
他很重。
因为醉酒,整个人都压在宋殃身上,头与宋殃的脸稍稍触碰。
男人的呼吸很重,带着微微的酒意落在宋殃脖颈处,带来微微痒意,但宋殃却只能撑着身子,一步步朝着裴书卿院内过去。
这一路,步步维艰。
好几次裴书卿都差点摔倒。
脚下不知怎么绊到一块石头,宋殃再也抓不住裴书卿,连带着裴书卿一同摔在地上。
不过宋殃依旧有小心思,她整个人护着裴书卿,裴书卿倒下时整个人压在宋殃身上。
裴书卿醉得不一般啊……
这都不醒。
宋殃把裴书卿整个人从身上先推开,再从地上起来。
肩膀刚才在摔倒时磕在石头上,很疼。
但宋殃还是要把裴书卿带回去。
路不是很远了。
等送着裴书卿回去时,她松口气,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水。
她胳膊伴随着微微疼痛,身子微微颤了颤,随后目光看向躺在那的裴书卿。
不知为何,她察觉到几分不对劲。
裴书卿当真醉得这么死,这一路上她几乎是拖着裴书卿走的,但偶尔他也能跟上宋殃脚步,让宋殃没那么辛苦。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人推门而入,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裴书卿才松口气。
“我还想着亭内没见人,以为出了事。”时烈也坐在宋殃身侧,而后想到什么满目诧异,“宋姑娘,你送他回来的吗?”
“嗯,他醉酒晕倒了,我定然是不能不管。”宋殃低声回应。
“那你可还好?”
裴书卿到底是男子,看似身上没什么肉,但比宋殃高不少,两人站在一起,宋殃那娇小的身子能被裴书卿挡得结结实实。
宋殃能把裴书卿带回来,倒是不容小觑。
“还好,既然你来了,我便走了。”不管裴书卿是否醒了,宋殃都要走。
她打算缓缓战术。
以前在裴书卿跟前装柔弱那一招已经无用。
时烈见她起身要走,有些错愕,“那,你可否……”
“什么?”
“没什么,宋姑娘慢走。”时烈想说什么话,但却又被压下去。
宋殃转身离去。
等她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时烈才关上门转头看向轻靠在床榻上的裴书卿。
他有些不解,“主子,你可从未醉酒晕过去。”
在裴书卿娘忌日这天,裴书卿总会喝不少酒。
柳云姝总是会出现宽慰她,但裴书卿总是让柳云姝离开,今日让时烈送她离开倒是首次。
虽说不明,但时烈还是做了。
他发觉裴书卿不在亭内,便觉着他定是对宋殃做了什么。
至于是什么,便不知了。
“你还记得当年的多少事吗?”裴书卿陡然开口。
时烈自然是清楚。
他是从小就跟在裴书卿身边的,看着裴书卿从一个日日脸上带着笑的人,变得冷漠。
无非是因为裴书卿的娘。
那件事对他打击过大。
“嗯,记得。”时烈回应,语气都沉重些许。
裴书卿微微阖眼,嗓音浅浅:“你觉着宋殃与她一样吗?”
这一路,裴书卿都清楚清楚多么努力扛着他。
裴书卿对宋殃的确心存疑虑。
可——
宋殃却在他倒下时把他扛回来,还摔倒了。
夜色中,裴书卿能察觉到宋殃受了伤,只是她闷不吭声。
“我也说不太上来,只是主子,但人人不一样,她应当不会也是……”为了在裴府内站稳脚跟才对裴书卿这般好的。
对付裴书卿娘的很多事,时烈都忘了。
许是接触不深。
他只知道当初裴书卿被伤得很深,而裴书卿开口问,也是担心他会如当年一样吗?
“你如何确定?”裴书卿开口。
周围的气氛陡然变得低迷,裴书卿脸上多了几分痛苦。
酒喝得越多,越清醒。
那些记忆也越发深刻。
“我也说不太上来,只是主子,您真的要因当年的事情彻底的不接近任何人?”时烈站在那,一字一句都戳中裴书卿的内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裴书卿喉咙带着沙哑,“我累了。”
“好,主子您好好休息。”多余的话,时烈也不敢再说。
“……”
夜色越发浓郁。
裴书卿站在窗前,看着周围的夜色,微微眯眼,“宋殃,你会跟她一样吗?”
——
一早。
春莺在床榻边轻轻喊着宋殃,“表姑娘,该起了。”
“嗯。”宋殃微微低身,揉了揉惺忪双眼。
昨日回来后,她还想法子包扎了下肩上伤口。
因为在肩后,上药很吃力,折腾到很晚,她现在睁开眼都感觉困意一阵阵的,想再休息,可今日她还要给那些夫人缝制衣裳。
她从床榻上起来,春莺立即给她穿衣裳,一边道:“方才老太太差人来说,今日要去祭拜老爷。”
老爷……?
是裴书卿的爹?
她的爹娘是一并去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