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玥起了个大早,快速用完早膳。
“青禾,去叫人来帮忙,把昨晚收拾好的,全装上马车,我们离府居住。”
青禾抑制不住的喜悦,可是:“不跟王爷报备一声吗,王爷会不会不高兴啊?”
温瑶玥很确定:“不会。我刚嫁过来时,王爷便说过,我想怎样,都不必拦着,只要不闹到王爷的武安院就行。
现在我离开,别说武安院,便是这整个王府,再不会有我的身影,更别说我闹了,这下,王爷得是多高兴。”
“哦,好的。奴婢这便去叫人来。”
温瑶玥趁这个档口,仔细检查了一遍收拾的物件,看看有没有遗落。
唯独最为重要的小鱼私章,怎么也找不到:“青禾给我收到哪里去了?”
青禾正好进来:“王妃,是什么东西?”
“小鱼印章。”
“王妃您特意交代过,奴婢便用锦盒装得好好的,放在包袱里。”青禾边说,边帮忙找,依旧没找到。
温瑶玥干脆将包袱和箱子里的所有物件,全倾倒出来,一件一件过一遍,还是没有。
又将屋子里没收拾的物件,一件一件查找,以防青禾没有收进去。
但还是没有。
温瑶玥颓然坐下,没有这枚私章,和崔大管事接头的温山庭又去了东渊,她暂时便没法拿崔家生意的分红了。离府后的吃穿用度,靠手中仅剩的银钱,根本不够。
青禾一脸愧疚地站在一旁。
温瑶玥猛然站起来:“我出去一趟,你重新收拾下,等会你叫的人来了,先将东西装上马车。”
“王妃,奴婢走了一圈,一个人也没看见,找不到帮手。”
“怎么可能?算了,我反正要出府,等下在路上看见谁,便让谁来帮你搬东西。”
然而,温瑶玥走到马车停放的地方,竟然一个车夫也不在。
走到府门口,连府门口的门卫,都没有遇见一个。
堂堂王府,这是大门都不用看守了吗?
她突然想起,让燕寻安进药泥坑的那次。为了防止燕寻安找到人填坑,她出动全府人员避开了燕寻安。
不会她也被这么对待了吧。
温瑶玥回喜来院拿着帷帽,出了王府。
路边的百姓,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面露愠色,摊贩也不叫卖了,低声与周边的人愤然比划着什么。
整条街浸在八卦又压抑的氛围里。
前方街角传来凄厉的哭声:“我家环环死的好惨啊!”
路边的百姓仿佛等待了已久,不约而同地朝着苦主而去,纷纷念着:“还有没有天理?”
“是啊,我哥哥是秀才,骑着牛车,失误撞死了隔壁老婆子。我爹为了所谓的门楣,把贩卖小吃的我,交给官府抵罪,我做了七年牢才出来,简直是没天理。”
“我家更过分,我大堂哥是族长儿子,奸杀了我的妻子,族里为了名声,将我打残,还威胁我敢告状,就不让我老母亲死后进宗祠,也不让我儿子进族学。这口气,我现在还憋着。”
“是呀,都他妈为了名声,不管我们这些受害者,是有多憋屈。”
“你们再惨,没有环环惨啊。”
……
百姓越说越发激奋,着急忙慌地往前面苦主那儿去。温瑶玥好几次差点被撞上,然每一次差点撞上她的人,皆摔倒了。
温瑶玥明白,她被暗处的人保护着。
她走到偏僻的巷子,喊了一声:“克勤,是你吗?”
巷子两边的屋顶上,一左一右,对立着克勤和一寻。
克勤青涩的脸庞,满是笑意:小姐记着他,知道是他,他便觉得很开心了。
一寻向克勤比画了一个打架的手势,警告克勤别傻笑,那是他们的王妃。
克勤笑意不减,乖巧地点头,他就是简单的开心而已。
温瑶玥见没人回应,又重新走回街道。
终于到了崔大管事的铺面:“我找你们的大管事。”
掌柜见是一名质地华丽的明艳少女,知道不能怠慢:“稍等。”
崔大管事出来,定眼看了看:“姑娘您是?”
温瑶玥拿出一份卖身死契,契约的主子是温瑶玥,卖身的,是温山庭。
崔大管事立马明白:“原来是背后的大东家,快里面请。”
温瑶玥开门见山:“你们给我的印章,不慎丢了,有补救的法子吗?”
崔大管事眉头皱了皱:“那枚私章,除了我们家主和少当家有权授予外,其他人是没有的。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们少当家。”
崔友臣推门而入:“不必了。”
温瑶玥惊讶:“崔大公子不是应该在宫里吗?”
“嗯,本来是这样的。是皇上认为我需要处理生意往来,便允许我可以随时出宫。不过,王妃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是崔家的少当家?”
“当然,因为你姓崔啊。”
这话给崔友臣的心灵冲击,可谓不小。
温瑶玥作为丞相之女,作为天家儿媳王妃,定然知道他被困皇都,需要的正是将经济,明面上扎根在皇都,以消除皇上对他和整个崔家的戒心。
这就是说,温瑶玥将所有铺面田庄,转到他崔家名下时,便是奔着帮他崔友臣来的。
他将腰间挂着的圆润玉佩,毫不犹豫地扯下来,递给温瑶玥。
这举动,和示爱少年将祖传玉佩,给心爱女子如出一辙。
然温瑶玥嫁人了:“不不不,我是问还有没有,能让我过问崔家生意的小鱼印章,崔大公子你应该也知道,我正在过问药材生意的事。”
“我知道,你过问药材,只针对那名钱神医,对我们生意没有影响,你只管大胆做,至于这枚玉佩。”
他将玉佩轻轻一旋转,玉佩便分为上下两块,中间的镂空位置,躺着一枚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小鱼印章。
温瑶玥开心地接过:“你竟藏得这样隐秘。”
相比温瑶玥将印章放在锦盒里,实在太粗心大意了:“我这次一定好好收着,绝不弄丢。”
崔大管事在一旁,吓出一身冷汗,但被崔友臣眼神警告,只能闭了嘴。
温瑶玥起身告辞。
崔友臣也起身:“等等,你好像是一个人走来的,我那匹雪殷,也就是你上次驯服的骏马,正好在街尾。我送与你,你刚好骑回去。”
温瑶玥对雪殷是心动的,然想到那次崔友臣在那么多人前,问她芳名引起误会的事,实在不好接受:“不了,太贵重了。”
崔友臣了然于心:“好吧,我让车夫送你一程,车是商铺专用来送客人的,不必忌讳。”
温瑶玥欣然接受。
见温瑶玥离开,崔大管事跪了下来,哀求道:“少当家啊,您还未娶少夫人过门,就将未来少夫人的私章,给了温山庭身后的这姑娘,老奴不敢言,毕竟是您自个中意的人,迟早会进崔家的门。
可您将自个儿的私章,也送了这姑娘,家主要是知道,会责备老奴看管不力,老奴会没命的。请看在老奴多年尽心办事的份上,要回来吧!”
说完咚咚咚地磕头。
崔友臣看着手中的玉佩,不假思索:“什么姑娘,那是泽王妃。”
咚的声音,陡然停下,崔大管事直接昏了过去。
崔友臣将没了小鱼印章的玉佩合上,上面雕刻着鸳的图案。
他将先前用于包裹,送给温瑶玥小鱼印章的另一枚玉佩,拿了出来,上面是鸯的图案。
两枚玉佩正好合成:鸳鸯图案。
象征比翼齐飞,携手一生。
如果与温瑶玥的第一次见面,是他单方面的心动,那温瑶玥的帮助,就是两相有意。
既如此,王妃又如何?
他从小学经商,学到的最大道理:就是将别人的钱,别人的物,皆变成自己的。
至于别人的人,那是要想方设法,变为己用。
但这次,他不想用,只想将人,变成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