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玥回到喜来院,见春岁在院里:“王妃,王爷请您去用午膳。”
“还没到正午呢,你们家王爷吃这么早吗?”
“…王爷怕您又用过膳了。”
温瑶玥一顿,这是专程让春岁来堵她的:“韵儿去王爷那儿了吗?”
“王爷差秋蝉去请了。”
“我没胃口,不想吃。”温瑶玥想象那对姐弟眉目传情的样子,更犯恶心。
春岁对着院子门口叫了一声:“进来吧。”
温瑶玥正奇怪,看见了一名府医。
春岁行礼道:“王爷说怕您不舒服,让府医一早候在了院门口。”
温瑶玥顿感无语,她今天就要搬走!
府医还没开始搭脉,夏凉进入院子。
“王妃,钱神医刚刚来了。王爷说让钱神医为您把个平安脉。”
温瑶玥不解:“神医来干什么?”
“…是韵儿姑娘让王爷请来的。”
看来温瑶玥今天有多少借口,都会被满足,推不掉了。
温瑶玥去燕寻安的武安院,见钱神医不客气地坐在餐桌前等着,正馋涎欲滴地,将小空碗转圈圈。
燕寻安和燕淑韵则坐在一旁的茶桌,面带微笑,闲话家常。
还真是心上人醒了,笑容也多了。
钱神医眼眸一亮:“寻安新媳妇,你总算来了,这两人非说等你来了,才能用餐。我赶早来的,还饿着呢,快点坐。”
燕寻安和燕淑韵过来落坐,两人却不挨着,将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而这里,只有四个板凳。
温瑶玥不想插足在他们俩人的中间,弯腰正准备将板凳,搬到钱神医和燕淑韵之间时,被燕寻安将手腕一拉,再将胳膊一拽一推,温瑶玥落坐了下来。
因最后一推,温瑶玥险些没坐稳。
燕寻安大手搂住温瑶玥的腰际,温瑶玥便坐稳了,腰际炙热的触感也瞬间消散。
发生得太快,温瑶玥怔然地看向燕寻安。
燕寻安一脸温和无辜地笑。
“…快些吃,一会进宫见母妃。”
温瑶玥回过神:“不去不行吗?”
“…不行,你还未给母妃敬茶呢。”
“上次是你让我等在外面,不用见你母妃的。”
燕淑韵略带怨怪地看了一眼燕寻安:“玥儿,你别生气。”
温瑶玥语气生冷:“我没那么小气。”
燕寻安点头:“嗯,就这么说定了一起进宫。”
温瑶玥拿筷子的手一顿,有些不耐烦。
燕寻安状似不经意道:“今晚歇在母妃宫里的话,我就得和王妃分开睡了。毕竟皇子不能留宿后宫。”
言下之意,温瑶玥不去宫里,留在府上,燕寻安就会留宿她的喜来院。
温瑶玥停顿下的手,丝滑地夹起菜,‘不去’两个字,变成一声嚼咽藕带的脆响,在餐桌间故意没规没矩地响起。
钱神医也毫不客气地大吃海喝,这可是王府膳食,吃到肚里的,全是他赚到的。
没一会儿,除了钱神医,大家均已吃完。
温瑶玥拿起漱口水,燕寻安也伸手过来拿,手背在温瑶玥脸颊,轻轻划过,如蜻蜓点水。
温瑶玥刚要责备,见燕寻安正抬头漱口,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让她的责备,都变得小题大做。
她只有算了,又总觉得燕寻安是故意的。
在她低头的一瞬,燕寻安的嘴角肆意扬起。
燕寻安不仅让全府的人,避开帮忙将温瑶玥要离开的东西装车,还要让温瑶玥逐渐熟悉他的触碰。
三人闲坐在餐桌前等钱神医。
燕淑韵昏睡了十年,对大众是非,很有兴致。
“…府内的嬷嬷和婢女们都在说环环惨案,安儿和玥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温瑶玥摇了摇头,她只在街上看到了那简短的一幕,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燕寻安有些肃穆:“韵儿口中的环环,是御史魏大夫的嫡孙女,嫁给了翰林嫡子吴世博。
吴世博外出巡查秋农两月后回来时,魏环环正好被发现怀孕已有一月有余,孩子显然不是吴世博的。
吴家要将魏环环遣送回魏家,不要她这位儿媳妇了。
吴世博深爱魏环环,不肯送走她。请了医士秘密为她落胎,然她体质特殊,落胎会有生命危险。
钱神医边吃边喟叹:“吴世博便花高价请了老夫我,我去看了,那胎儿若舍了,魏环环必死无疑。”
燕淑韵悲悯:“一个男人是有多爱那个女子,才会不介意过往,也要和女子厮守余生。”
温瑶玥理智清醒地问:“孩子是谁的?”
燕寻安道:“吴家容不下孽种,要将魏环环送走。魏环环万般无奈,也舍不下夫君吴世博。这才说出了孩子的生父,是吴家庶长子吴世文。
吴世文也大方地承认是他迷奸了魏环环。”
所有人皆是一惊。
温瑶玥问:“吴家怎么处理吴世文的?”
钱神医嗤笑:“呵,将魏环环送给了吴世文做贵妾。将吴世博禁闭在了宗氏祠堂,让吴世博为祖宗和门楣考虑,对魏环环放手。”
燕淑韵惊愕:“哪有这样不公的处理?”
温瑶玥听得气愤:“是谁给了吴世文抢嫡子正妻的勇气,又是谁为吴世文撑腰,让他不罚反而受益?”
燕寻安回答:“是吴家太夫人。吴家太夫人曾数次扬言庶长子也可继承家业。吴世博因此野心很大,认为自己正妻的身份和样貌,皆不如弟妹魏环环。觉得她是属于吴家未来继承人的女人。
魏环环一气之下,回娘家找祖父魏御史告状,魏御史刚好病了,昏睡了两日,没能见她。
魏环环的爹知道了她的事,为了魏家世代的贞烈牌坊,不仅没为她撑腰,还将她送回了吴府,默认了她做吴世文的贵妾。”
燕淑韵红了眼眶:“魏环环如此失了贞洁,怀了辱没她之人的孩子,又遭贬妻为妾,错失爱人,父亲背刺,难怪会上吊。
听说魏环环在上吊前一刻,去祠堂疯狂哭喊要见吴世博一面,吴世博也在祠堂里面疯狂砸门,要出来看魏环环。
吴老夫人得知魏环环和吴世博还这般难分难舍,将吴世博原本只需禁闭的三天,改成了禁闭一月。魏环环也被吴家嬷嬷们粗鲁的拉走,鞋子和发髻都散落了。
魏环环就那样没了鞋子,散了头发,失了尊严,心如死灰的被吴老夫人下令关在了屋子。
魏环环趁着天黑,爬出窗户,吊死在了吴家大门上。
吴世博无意中从下人口中得知了魏环环的死,砸了祖宗牌位,掀翻了祖宗所有长明灯,将自己和祖宗祠堂一块烧死了。”
燕寻安点头:“正是如此,原本事情被吴家和魏环环的爹,隐藏得很好,可不知怎的,一夜之间,传得满城人尽皆知。
魏御史醒来,得知他一手带大的孙女魏环环,死得这般凄惨决然,气晕厥了数次,等缓和过来后,坐着马车进了宫,又从玄武殿的北侧小广场,爬到了朝政殿。
向父皇状告了吴家嫡庶不分,吴老夫人处事不公,吴世文私德败坏,一起害死了她的孙女魏环环。”
燕淑韵擦着眼泪,唏嘘不已。
温瑶玥心里也哽得难受:“父皇如何判的?”
燕寻安叹了一声:“吴翰林向父皇哭诉,他们吴家从头到尾,从未要魏环环的命,是魏环环性子太烈,才上了吊。
他们家的嫡子吴世博也殉了情,魏环环和吴家兄弟的纠葛,只是家事。
像这样的家事,民间比比皆是,构不成犯罪,请父皇容情。”
沉重的话题结束,钱神医在餐桌前又吞了两个小笼包,才开始漱口,还抱怨道:“都怪寻安新媳妇,来得这么晚,多给我点时间,我能将这一桌子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