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杏仁汁子和猴菇混合的毒很猛。
苏晚棠只喝了两口，左右两边脸颊上，便浮现了一层紫色丝网状纹路。
整个看现在看着是，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苏晚棠颔首，“劳烦神医亲自来一趟。”她心中抱歉，不能说实话。
女子微愣，“你....认识我？”
苏晚棠摇头，“不认识，但，听闻淮南王府有位神医，高深莫测，想必就是阁下了！”
女子自嘲一笑，“不过一届医者，算不上什么高深莫测！”
她收拾东西起身，“不过，奉劝你一句，离岑淮兮远点，他不是人！”
她神神秘秘的，“别看他那个大，那方面早就不行了！”
苏晚棠；“....”
知道凌霄神医嘴巴堪比毒药，没想到这么毒。
前世，岑淮兮那些不举的谣言，怕都是她造谣的吧。
若不是今日中药，她可真得回信。
怪不得当年岑淮兮掌权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神医谷修建陵墓，怕是被凌霄不知道多少次骂的狗血淋头了。
但是有一说一，确实大！
难道凌霄见过？
苏晚棠猛然回神，暗骂自己脑子抽了。
凌霄神医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
云翠借口出去，偷着哭去。
苏晚棠没有拦着。
秦茹雪来看了她一次，将一个盒子交给她，“林诚威母亲下大狱，对他打击不小，管家之事，如今已经全部交给我了。”
“我趁他暂时无暇顾及，偷偷取了来！”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多谢你帮烨儿扬名。”
苏玩棠打开盒子，确定无误，看了眼便合上。
语气淡然，“小烨儿今日得到的名声都是他自己争取的，若是他答不上来林山大家的问话，也不过是和那些酒囊饭袋一样。”
话虽如此。
苏晚棠是知道林辰烨前世的名声的，虽是奸臣，却聪慧得连岑淮兮都屡次在他手上吃亏。
此生好好引导，林辰烨或可成为未来大燕脊梁。
两人稍稍寒暄了一会儿，秦茹雪便离开了。
晚上，她回到了兰亭苑养着。
今日便是七日最后一晚。
苏晚棠没睡，打发了云翠休息。
烛火燃到子时八刻，房门被推开。
轮椅转动，岑淮兮来了。
“王爷深夜到访，是等着臣女答复。”
“西北之行险峻，还请王爷无论如何，一月内必回！”
苏晚棠从下午秦茹雪给她的盒子中，取出一物，“此物是苏家商户信物，可调用苏家镖局，商户，驿站，脚夫等人，臣女可否以此物，交换回臣女玉佩！”
岑淮兮没有接。
烛火下，苏晚棠的脸色很苍白。
脸颊边上的痕迹更明显。
从前给人柔弱好欺，现下倒是多了丝恐怖和隐隐的威慑。
藏得很深。
她连日来，太疲累了，才显现几分。
落入冰湖后回来，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岑淮兮转动轮椅，来到床边审视着看她，“这一次，又是从何时开始算计的！”
苏晚棠执意，“是推演！”
岑淮兮保持沉默。
她无奈。
开口解释，“林山大家敬爱师傅不是秘密，碰巧我知道苏家商户有一老板，喜欢收藏他老人家的画作，幼年时看过，那日出门便去寻来！”
她苏家女的身份，想要一幅画并不难。
没了玉佩做信物。
难的是让那位老板相信她是苏家女，有撑起苏家的能力。
虽然费了一番口舌，商人重利，许诺，和威慑都必不可少。
她懒得细说。
岑淮兮：“你怎么知道林山一定会来！”
苏晚棠没有瞒着，“柳氏很早就在筹谋这件事情，刚好西北民生严峻，林山大家游历天下，痛惜民生疾苦，敲了她一竹杠，打算还于民生，此事碰巧被我得知而已！”
这是事情原委，至于她如何知道。
真真假假。
她不便说。
岑淮兮轻轻敲击轮椅扶手，“所以你用百姓愉生图勾起林山想念师傅的心，警示她需遵守师傅教诲，促使她问出了百姓何安的问题。”
“此法过于危险，若是她不中计，你的计划都白费了！”
苏晚棠点头。
“是，林山此人虽然行事不羁，却天赋异禀，因年幼顽劣曾被师傅斥责离开山门，可她孝心心中藏，便是不能回去，也时刻惦念着师傅。”
这些都是苏晚棠当鬼的时候，遇见的鬼知己间八卦得来。
“而且林老夫人早就拜托人打听林山收弟子时会询问的问题，找了夫子扣题，给了林钰锦一份答案。”
“循规蹈矩的背下来，林山拿了柳氏钱财，自会前来。”
岑淮兮点头，“你将问题的难度加大，虽险，但此局可破。”
“那秦氏母子二人也是你的棋子。”
苏晚棠摇头，“臣女没有拿人命当棋子的本事，不过顺势而为！”
她注视岑淮兮的眸子，“王爷也见到了林辰烨，他小小年纪，聪慧异常，若是好好培养....”
欲言又止，恰到好处。
岑淮兮也不曾挑明。
伸手拿过她掌心中躺着的玉钥，“玉钥本王借用，待事成后归还，玉佩你就不要想了！”
苏晚棠无语。
这又吃又拿的狗东西。
岑淮兮，“利用他们母子二人回来，为你冲锋陷阵，辅助你砍断林诚威手脚，顺便，拿到东西跟本王交差！”
“呵呵！”
“苏晚棠，本王怎么没发现，你为人惯会偷奸耍滑。”
苏晚棠只当没听见他的揶揄，点头奉承，“哪有王爷料事如神！”
其实不止。
若把大燕比作大树，那岑沐止，林家就是碍事的枝桠，和枯萎的烂叶，挡住了她这朵开在黑暗里的小花。
减掉枝桠，烂叶，她才有机会盛开，成长，结果。
落地成苗，长成自己的参天大树。
庇护一方。
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然后呢！”
岑淮兮冷然问道。
苏晚棠心沉了一下。
“林萋萋之事王爷很清楚！”
“本王问的是你中毒之事！”
燃烧的烛火颤抖，棉线太长，泪烛落下，“噼啪”作响。
岑淮兮滑动轮椅，取了桌上的剪子，修剪烛火。
“苏晚棠，本王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下属。”
苏晚棠叹息，“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王嬷嬷确实无辜，所以我让云翠去京兆府卖了个人情，今夜会放她离开京都，至于生死，听天由命！”
“本王问的不是她。”声音严厉。
岑淮兮放下剪子，“你哪里来的苦杏仁汁子？”
苏晚棠犹豫，“就...苏家商户得来！”
前世，她被林老夫人算计过一次，就是一碗鸡汤，害她当众出丑，被京都笑话了一辈子。
早早备下，也是为了防备。
“老太太容不下我，她在一日，这些东西便不可能到我手里，王爷想要苏家商户的钱铺开西北，臣女只能出此下策。”
是她急切了些，不过效果很好不是吗！
苏晚棠拍了拍盒子。
下毒一事，中间有蹊跷，岑淮兮当然能看得出来。
因为很拙劣，当然也很有用。
这一点，还是苏晚棠从柳氏身上学到的。
岑淮兮见她说得如此轻松，更是有股无名之火腾起。
滑动轮椅，附身袭来。
将苏晚棠压在软枕上，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他对视。
“若是凌霄来晚一步，你的命就没了！”
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怒火，苏晚棠只觉得好熟悉。
好似哪里见过。
脑袋忽然痛得不行，她微微皱眉，轻哼出声，“痛....”
刚刚开口，下巴上的力道骤然松开。
待她再睁眼，房间中已经没了人影。
她懵了一下，喃喃到，“跑得...好快....”
门口冷静的岑淮兮黑脸，手中玉钥差点被他捏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