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茹雪翻了个白眼,暴怒,“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苏晚棠摆手,“秦姨你去打发他吧!”
“我撵了三日,昨日气急骂了他,结果竟然给他骂爽了!”
她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
可把秦茹雪乐坏了。
“好好,我去打发了那个登徒子!”
“真是癞蛤么想吃天鹅肉,哪里配的上我们晚棠。”
秦茹雪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丫鬟,“老爷这几日都早出晚归吗?”
丫鬟低眉垂眼,“是,天不亮,老爷便出门,黑天了才回,这几日都宿在书房!”
秦茹雪撇嘴,“最好永远别回来!”
自从苏晚棠说了那件事,可是把她难受死了。
真是一眼都不想看见林诚威。
秦茹雪去打发邓聪,苏晚棠这边终于有了林诚威的消息。
“他胆子真大啊....”
她送梅苑那位去二皇子府,是为了给林萋萋添堵,传回来的消息却出乎她的意料。
没有想到,林诚威竟然借着与二皇子议事的由头,将梅儿引荐给二皇子。
“户部侍郎的位置看来他做得很难受,总想着在向上爬一截,回到原来的位置去!”
玲珑冷笑,“恶心!”
确实恶心。
“继续观察吧!”
晚间,玲珑回来。
严丞相与二皇子提出的科考监考名单中,多了林诚威。
而林诚威也破天荒地提前回来。
“既然他想往上爬,那就成全他。”
苏晚棠收拾一番,去了星月院。
穿过游廊。
“伯父!”
林诚威在院中见到苏晚棠,神色淡淡,“何事?”
“晚棠来此,想问问伯父,及笄礼何时操办?”
夜色下,她一袭粉色水袖裙,比冬日里的素衣明艳了些。
林诚威有些恍惚,好似记忆深处有身影浮现而出。
微微愣神后皱眉。
“你大婚前夜,不是让你姨娘挽了发吗?还要什么及笄礼?”
苏晚棠淡然,“晚棠已经及笄,伯父当年便说过,代晚棠及笄后,会将苏家产业与嫁妆尽数还给晚棠!”
林诚威没有想到她今日堵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含糊地说道,“你与邓聪的婚事,伯父已经答应了,院试后他便入赘林府,你一个女子,那些产业嫁妆怎么打理得好。就不用操心这些了!”
他好似忘了那晚发酒疯。
苏晚棠不介意提醒一下。
“伯父莫不是忘了,晚棠已经拒绝了邓公子,暂时并不打算嫁人!”
林诚威敛眉,“苏晚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岂能是你说拒绝就拒绝的?”
“哪有女人不嫁人的,我看你就是去行宫那日,见了淮南王,心思野了,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当,非要无名无分的跟着人,不要脸!!”
苏晚棠听得不耐烦。
“伯父若是贪图苏家产业直说,何必转弯抹角!”
林诚威破防。
“苏晚棠,你不嫁也得嫁!”
苏晚棠频眉,“伯父,晚棠未曾因为你的苛待而记恨林府,也未曾因为你的忽视而埋怨,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苏家商户这么多年,在你的手上,获得多少盈利!”
她指着屋檐,“便是这座林府宅子,地契,也都是属于苏家的产业。”
她红了一双眼睛,“我只是想要会我的东西,回到江州去,大家桥归桥不好吗?为何一定要撕破脸呢!”
冷言怒喝,“伯父你还记得当年去江州将我接来时,对我说的什么吗?”
苏晚棠步步紧逼,“你说!”
“会照顾我,不会让我无枝可依!”
“你说!”
“林府会是我的第二个家,同江州一般!”
“你说!”
“父母双亡不是我的错,你和柳氏就是我的父母,会待我如亲生!”
苏晚棠红着双眼,将早年心中的委屈一一道出。
林诚威步步后退,眼神虚无闪躲。
“我...”
苏晚棠冷言摇头,“可事实呢?柳氏逼死我奶娘,苛待我,虐待我,我在林府过得猪狗不如,连一个下人都可以把屎拉在我的头上,那个时候,林伯父,你在哪?”
林诚威倒退,绊倒在台阶上。
“我....我政务繁忙...”
苏晚棠冷笑,“繁忙?”
她定定地看着他,黝黑的眸子透露嘲讽。
“伯父既然忘了,晚棠提醒你一下,你得了下属送来的尤物,将自己关在梅苑,醉生梦死!”
“而我,差点被柳氏按死在后院洗衣盆里!”
她伸出手,露出掌心的伤痕。
手指微微颤抖,那是过于用力又掌控不住,受伤后留下的后遗症。
“她拿烧红了的瓷片插在我手心里,按在冰水里,反复搓磨!”
“只是因为你留宿梅苑,而送来尤物的下属来自江州,便将一切都发泄在我身上!”
苏晚棠越说越激动,没有留意到星月院中多了一人。
林诚威摇头,“我....我不知道...”
苏晚棠冷笑,“你不知道?呵!”
“可笑,每一次,林萋萋和林钰锦犯了错,干了蠢事,他们都会栽脏到我头上。”
“而你呢!训斥我,惩罚我,祠堂跪了无数次,家法受了一遍又一遍,你的一视同仁,你的视如亲生....”
苏晚棠嘶吼,“都成了笑话!”
“你说你不知道,放屁!”
....
安静!
....
死一般的寂静。
林诚威无措地看着苏晚棠,像一个孩子。
他想要解释。
但面对苏晚棠满腔质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如同凝滞冷透的稠粥中落了一颗老鼠屎。
很饿。
但吃了恶心。
而这样的日子,苏晚棠过了十几年。
她缓了缓,转身离开。
苏家产业她会拿回来。
属于她的东西不会让给别人。
江州,她一定要回去。
院中安静。
林诚威拍了拍袖子,起身。
身影落寞。
低垂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
“所以,老爷也觉得妾身无名无分地跟着你,很丢人是吗?”
娴静的身影打破沉默。
林诚威猛然抬头,眼底惊慌。
他回眸,对上秦茹雪那双剪水双眸。
期期艾艾,幽怨地控诉。
“原来,在老爷心中,妾身便是这般不堪!”
林诚威急切,慌乱地想要解释,“不是...”
“嘭!”
房门关上,内里传来一阵阵痛哭声,倒是比上次透着几分真切。
林诚威恍若未觉,只觉得心很累。
“夫人...我从未这般想过你!”
可惜的是,秦茹雪听不见。
林诚威摇对月光,露出一抹惨笑,“匹夫无罪....”
似是想到什么,满脸愧疚。
恐惧。
惊慌。
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