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烨郑重点头，“学生问过老师，世间目光可曾有一份动摇老师本心。”
十二岁的少年个子不如京中子弟，苏晚棠坐着，也可以与他视线交互。
“老师说过，岁月沧桑不过一捧白土，她来此间，是命运使然，让她留下一点东西，历史长轮滚动中，所有人的都会成为尘埃的一部分。”
苏晚棠整理物品的手指微微停顿。
她沉默。
重生后，她总觉得林山是不是也同她一般有奇遇，否则怎么会....
心里慢慢隐去这个想法。
第二日一早，同秦茹雪一同送林辰烨。
门口人很多，十分热闹。
贡院门口是各家府邸前来送别的家眷。
她们是母亲，是妻子，是姐妹。
都期盼着亲人夺魁，入榜，这样她们的下半生都有了指望。
秦茹雪叮嘱了林辰烨，“撑不住了不要勉强。”
吃住都在那一个小小的隔间里，整整三日，秦茹雪已经开始心疼了。
苏晚棠拉着她的手臂，“秦姨放心，辰烨有分寸！”
林辰烨本来就聪明，自小也没有放弃学问。
跟随林山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她相信既然林山让他尝试，那就说明他的身体是吃得消的。
林辰烨更是眼眸晶亮，他不曾告诉母亲和晚棠姐姐，在外游历。
住破庙，进野山。
没吃的时候，老师带他啃蛇肉。
老师说，他缺少的是一份心性。
所以，带他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不在将眼界止步在仇恨上。
“母亲，姐姐，辰烨定不负众望！”
林辰烨跪拜秦茹雪与苏晚棠，而后大步起身，拎着沉重的箱子，走向贡院门口的长队中。
小小的身板，单薄的背影却那么笔直。
秦茹雪难受的酸涩，眼眶红红。
她不敢哭，不吉利。
“辰烨长大了，是个男子汉。”
“将来会成为秦姨的底气和顶梁柱！”
这是她想看到的辰烨的变化，心安了不少。
秦茹雪也感到欣慰。
回程路上，玲珑前来，告知她古琴准备好了。
苏晚棠便和秦茹雪分开，去了满江楼。
仍旧是那个包间。
青允前来。
“苏小姐，今日要听什么？”
苏晚棠示意玲珑将古琴取出，“那日损坏了公子的琴，晚棠心中过意不去，这是赔偿！”
玲珑捧着琴，绕过屏风，双手奉上。
青允接过，手指轻轻在琴弦上划过。
清脆悦耳的声音顿时响起，“好琴！”
青允眼中难掩喜悦。
丹凤眼上扬，尽显风情。
“可惜古琴贵重，青允无功不受禄。”
他有些可惜。
放下长琴，“苏小姐不喜欢听曲子。“
迈着妖娆的步伐，看的玲珑直皱眉，“那是看上了青允本人？”
玲珑黑脸。
他抬脚向屏风走去，玲珑挡住他，呵斥，“不得无礼！”
青允身量很高，更衬得玲珑如同孩子一般。
他俯视她。
玲珑丝毫不惧。
坚定的拦住。
青允眼尾上扬，更显得柔媚，“苏小姐今日带的丫鬟可没有那日的乖巧！”
苏晚棠端坐在屏风后面，“本小姐不喜欢乖巧之人！”
青允挑眉，“哦？那正和青云的意。”
“青允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苏小姐特意将我从江州引来，不只是为了送一把琴吧！”
青允继续向前。
玲珑阻止。
苏晚棠喊住她，“玲珑！”
而后起身。
缓缓迈出屏风。
“连公子，既然明人不说暗话，晚棠也不妨直白告诉你！”
再次看见这张美艳与恐怖同时交织的面庞。
青允心中再次升起滔天巨浪一般。
与那日仓皇一见全然不同。
“哦？愿听苏小姐一言。”
苏晚棠身量小，堪堪到青允的胸膛，说话的时候，不得不仰望着他。
“我缺一位打理家中产业之人，连公子可有兴趣！”
青允垂眸含笑，微微附身，与她平视，“苏小姐既知道我本姓，那便是了解甚多，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你！”
苏晚棠点头，“那...不知道，晚棠有没有赌对？”
青允含笑，取过长琴，转身落座。
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铮铮嗡鸣响彻长空。
眸底闪过一抹狡黠，“为了能让苏小姐看到作为连青允的价值，献上一物！”
一首凤求凰响起。
苏晚棠挂在嘴边的笑意凝滞。
悠扬的曲子响起之时，隔壁的房门也被推开，之后淮一一脸苦涩地站在门口。
敲响了房门。
玲珑开了门，淮一丧着脸，“苏小姐！”
他看了眼连青允，欲言又止。
苏小姐胆子也太大了。
淮南王妃选拔名单中的名字还在呢，她竟然两次在满江楼会见琴师。
这....
被传出去，他们王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苏晚棠看了眼连青允，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腹黑的货，是明知道岑淮兮在隔壁，故意的。
苏晚棠眸光闪过一抹危险，“玲珑，帮我准备一份契约书。”
玲珑领会，离开。
折返而归，苏晚棠拿过，放在桌子上，“连公子既然答应了，签吧！”
到底还是未能完整地弹完一首凤求凰，抱起古琴，来到她身边。
微微附身看去。
奴契？？
这是生气了。
好玩。
连青允没有犹豫地安上指印，苏晚棠都没来得及阻止。
门口淮一惊悚的腿都软了。
苏晚棠倒是淡定，将契约拿给玲珑，“去登记！”
玲珑接过就走。
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得很顺手了。
前几日族谱等级也是她处理的，坚决不会让任何人抓住主子一点错处。
苏晚棠这才跟着淮一出门，来到隔壁。
淮一推门前看了一眼抱琴跟在她身后的连青允，提醒，“苏小姐，王爷有客人在！”
苏晚棠挑眉，“那我还是不打扰了吧！”
淮一吓得直接推门。
门内传来一声冷冽之音，“进来！”
苏晚棠逃跑失败。
只能进门。
刚进门，脚步便停住。
耳边有声音低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苏晚棠咬牙。
没打死连青允。
她想过无数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独独没有想过，岑淮兮的客人竟然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