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厮终于把气喘匀了,准备说的时候,孟尚宫就已经看到厨房所在的小院中闯入了一队全身甲胄的人。
这些人的甲胄是暗红色,就连头盔也是如此,只是在头盔上插了一根白色的长长翎羽。
孟尚宫看到这一幕,登时就心凉了一大半。
她一眼就已经认出,这是宫中禁卫才有资格穿戴的甲胄。
那这许多禁卫突然闯到公主府中,究竟是所为何事?
孟尚宫心里有了一丝不祥预兆。
就算是皇上下旨申斥,好像也用不到这样的排场吧?
她正忐忑不安,就见那队禁军分成了两排,一个胖胖的,穿着内侍服饰的太监走了上来。
他脸上挂着仿佛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落在孟尚宫的眼中,却是让她预感到了大大的不妙。
“奴婢见过刘总管,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容不得孟尚宫多想,她连忙上前施礼。
只不过这次刘杰却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反而是绕过了孟尚宫,来到了陈轩的面前。
“老奴见过驸马爷。”
“刘总管毋需多礼。”
陈轩客气地回礼道:“不知刘总管这次来公主府,所为何事?”
“陛下有旨,命驸马爷入宫觐见。顺便呐……”
刘杰和陈轩说话的时候,满脸笑容,可在看向孟尚宫的那一瞬间,脸上就已经换上了严肃至极的表情。
“顺便捉拿这无法无天之人。”
孟尚宫闻言,血都凉了。
不等她分辨,几个膀大腰圆的禁军就冲了上来,将她牢牢地捆住,然后拖着就走。
“刘总管,刘总管,奴婢究竟犯了何事,为何要这样对待奴婢?”
“聒噪,堵住她的嘴巴。”
掏了掏耳朵,刘杰不耐烦地摆摆手。
“是。”
一个禁军士兵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团破布,塞进了孟尚宫的嘴里,然后如同一条死狗一样被拖走。
“驸马爷,请随咱家入宫吧?”
刘杰做了个请的手势,陈轩拉着他的手臂,一起上了车直奔皇宫而去。
绿柳看着少爷离去,长出了口气。
虽然她只是一个丫鬟,可也知道,以后在公主府中应该不会再受欺负,或者挨其他人的白眼了。
然后她回头一看,登时给吓了一跳。
原来包括那胖管事在内,厨房中几十号人正用看待亲娘一样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她。
绿柳只感觉一阵恶寒,自己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在马车上,陈轩试探着问刘杰:“刘总管,皇上召见在下,可是因为孟尚宫贪污之事?”
“咯咯咯,是,也不是。”刘杰嘴巴倒是挺严,也不肯明说,“驸马爷,您何必着急呢,等见到了皇上,那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见他的样子,感觉对自己应该不是什么坏事,陈轩也就放心下来,不再询问,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刘杰也不禁暗暗赞叹。
也许这就是那些读书人所说的,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吧?
入了宫,刘杰引着陈轩往后宫而去。
可让他感到有点奇怪的是,来到的居然不是皇帝居住办公的政德殿,反而是太后居住的崇信宫。
难道……
陈轩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果然,进了崇信宫,陈轩就见在正座上坐着一位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美妇,穿着一身华丽宫装,正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皇帝夏兴和宁国公主夏宁,则分坐在左右两侧。
不用想,正中的这位应该就是当今的太后了。
果然,刘杰轻声提醒道:“驸马爷,还不赶快给太后娘娘请安?”
陈轩不敢怠慢,上前施礼。
“臣宁国驸马陈轩,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你。”
陈轩抬起头,太后仔细打量了他一会,这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嗯……看起来也算不错,勉强配得上我儿。不过,这惹是生非的性子,可是不怎么样。”
陈轩默然。
看起来太后的心情不怎么样,还是别说话的比较好。
“将那贱婢带上来。”
太后一声令下,两个粗使太监将孟尚宫拖了上来。
“你好,你好得很呀,哀家本还以为,你服侍了哀家这许多年,一直尽心尽力。所以以为,你也能照顾好阿宁。没想到,这才区区几日,你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孟尚宫,恨声道,“你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破布从嘴里拿了出去,孟尚宫立刻扑倒在地,痛哭流涕地说道,“这都是驸马爷他栽赃陷害奴婢呀,太后娘娘,您要给奴婢做主啊!”
“驸马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陷害你?”
“太后,您有所不知,之前驸马他行为轻佻,奴婢生怕他给皇家丢人,所以这才不得已规劝了几句。没想到,驸马他居然怀恨在心……”
“呵,按你所说,你反而是有功无过了?”太后冷笑一声,“来,将账册给她过目。”
一个宫女将账册摆在了孟尚宫的面前,太后道:“哀家今天倒是想要知道知道,你这一天四千斤的蜡烛,究竟是怎么用的?还有,每日要用到羊羔肉五百斤?你当哀家久居深宫,就可以轻易糊弄的吗?那一只羊羔不过二十来斤,公主府每日要宰杀羊羔数十只?”
“这这这……”
孟尚宫看着账册,冷汗都下来了。
太后所说的这些,她当然没有办法解释。
因为这些东西都被她借着做账的机会,放进了自己的腰包。
本来孟尚宫以为,账目上四平八稳,根本没有人能看透。
想要查账?
那也没关系,只要能耐心地看完这几百上千本的流水账,花上个一年半载的功夫将账目一笔笔地对出来,那也可以。
只是她预料不到的是,陈轩居然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只不过区区几日的功夫,就让她的这些伎俩毫无作用。
知道自己再辩解也毫无用处,孟尚宫只能采取另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