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你大伯都死了啊,死得还那么惨。”
活生生一个人就那么没了,张桂花想想就瘆得慌。
刚刚听见李彩霞和覃亦红控诉这一切是她家老大算计的,她就负罪感来了。
颜星月站到覃亦勇身边,弱弱地看着婆婆:“妈,阿勇说得对。我理解您的感受,你心软又善良,可是咱不能忘了当初大伯一家的恶行啊。”
张桂花点了点头:“是,是她做得不对。我年纪大了,多愁善感,是不该可怜他们的。
有句古话说好人短命,祸害遗千年,你大伯一家算是遭到报应了。”
闷闷地走出后屋,去给牛找草吃了。
颜星月心疼婆婆,轻轻拍了拍覃亦勇的背。
“虽然我理解你,我也觉得你大伯一家不好。
可是妈善良啊,她看不得那些事,她也没错啊。
你不要跟妈说话那么凶。”
“我知道,我也不是凶她。”
覃亦勇朝后门看了看,拉着颜星月到一边说:
“我只是不赞同她和爹的性子。
要不是他们从小教育我要爱戴大伯一家,也不会把他们养成豺狼的性子。
所以,覃大强一家就算死绝了,我也不会觉得可怜!”
“嗯嗯,我懂得。”颜星月满眼理解加崇拜看着覃亦勇,“当初我爸出事了,亲戚们也对我不好。
我那时候就好恨,恨不得他们都死掉才好呢!”
她满心满意都是他的样子,看得覃亦勇不由一笑,揽住她的腰。
“这么说,咱们是天生一对,心里都住了一个小毒人?”
颜星月害羞滴笑,推开他的手说:“你注意点,弟弟妹妹们在呢。”
“没事,他们还小,啥都不懂。”
这时候的孩子单纯得很,连亲嘴都不明白是啥意思。
“刚刚没吃饱,一起再吃点。”
颜星月嚷着吃饱了,覃亦勇拉着她不让她走。
三个小的吃饱了,跑后屋一块泥巴路上玩耍。
一只蚂蚁一棵草,一点泥巴,他们就会玩得很开心。
——
翌日一早,有人去河里洗衣服,吓得惊慌失措跑到覃大强家喊:“你们妈跳河了!
你们妈跳河了啊!要死了啊!”
覃亦红覃亦国兄弟俩喊着妈,朝河跑。
覃亦勇坐在门口,正捣鼓着一个瘸腿的小板凳。
闻言,抬起头朝覃大强家看过去。
张桂花从家里跑出来,“咋了?我听见有人说你大伯娘跳河了。”
“嗯。”
覃亦勇没什么表情,修复着小板凳。
张桂花知道他不想管,也不愿意去看。
但她做不到,便朝河边跑了过去。
覃亦勇没有阻拦,母亲的心情一定很复杂,毕竟当初一起嫁到覃家,相处的日子也多。
“咱们不去看看吗?”颜星月跟着出来,站在一旁小声地问。
“妈一个人去就够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
“整个村子里估计都传遍了,多的是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那对堂兄会崩溃,压根没心气儿对付他和他的家人了。
三小只站在门口,有点想去看热闹。
颜星月看了看覃亦勇,“那我带弟弟妹妹去看看?”
“嗯,去吧。”
大伯的尸体还摆在家里,大伯娘就投河自尽。
覃亦红覃亦国兄弟俩人都傻了,脑子乱糟糟空空的,不知道做什么。
覃庚跑来找覃亦勇,“就当是为了那点亲戚关系,你帮村里一起办办丧事吧。”
覃亦勇抬眼看向庚伯。
覃庚:“我知道你恼恨他们一家,所以都不提让你们家办,拉上村子里多叫些人。
不然他们夫妻俩一直放在家里也不是事啊。”
覃亦勇突然勾唇一笑:“于我有什么好处吗?”
覃庚一愣,没想到这小子心肠现在这么硬啊。
“你爷爷你爸当初过世了,办丧事的时候你大伯一手操持的啊。”
“他不做的好看点,怎么好心安理得霸占我们家,驱赶我们一家人?”
“……”覃庚直接卡住了,无法反驳。
“我没把他们尸体丢河里,已经是仁慈了。还想我帮忙下葬?想都别想!”
覃亦勇收起笑容,表情严肃且凌厉。
“……阿勇啊,你、你现在怎么……”
“我不信什么好人有好报,但坏人多的是过得顺风顺水,我覃亦勇不主动害人,但不是菩萨!”
覃亦勇把庚伯推了出去,进屋关门。
覃庚对着覃家门板看了好一会,无奈只能走了。
最后覃大强夫妇的丧事是村里安排的,一副棺材都没有,裹上烂布。
找个不影响别人的山角落,挖个坑就扔里面埋了。
晚上,张桂花直叹气,想到自己嫁到覃家的日子就心里难受。
“没想到他家最后是这个下场。
随便找个地方一埋,晚上山里的东西出来就抛开吃了,尸骨无存啊。”
覃亦勇抬眸看了眼母亲,煮着阿勇牌奶茶。
颜星月坐在他身边,手肘撞了撞他,示意他安慰一下母亲。
覃亦勇看了眼蹲在一旁玩抓石子的三小孩。
“快去拿碗,准备喝奶茶了。”
“好呢!”
三小只跑去洗手,拿碗过来。
覃亦勇先倒了一杯送到母亲身边,“妈,心情不好喝完奶茶,甜一甜就好了。”
“……”张桂花有点儿不知所措。
她觉得再怎么这,儿子也应该管一下大伯家的丧事。
“喝吧,煮多了,您不帮忙喝点,回头我得倒了。”
“那多浪费啊!”张桂花接过,咕噜鼓励喝完。
覃亦勇眉梢一挑:“心里舒坦点了吗?”
张桂花有些茫然地舔了舔嘴角,“还有多的么?”
“我给妈再添上一碗。”颜星月赶紧伸手拿过婆婆的碗。
三小只蹲在火坑前,烤着火捧着碗喝着奶茶,开心滴很。
覃亦勇靠着椅背,慵懒地微眯起眼看着家人们,嘴角一直勾着垂不下去。
覃大强家里。
覃亦红和覃亦国兄弟俩惨白着脸坐在地上,跟丢了魂似的。
他们还没有从母亲跳河自杀里回过神,总觉得父母应该还活着,和他们开玩笑一样。
“大哥。”
“嗯。”
“爸平时不是挺威武的吗?”
“嗯。”
“咋就被人砍死了。”
“那个人看着挺斯文的,是个医生。”
“医生变成杀手,是不是最能砍中死穴?”
“是吧。”
两人讲话都没有情绪。
忽然扭头看着彼此,意识到各有各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