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
不远处传来两道愤怒的嘶吼声，伴着打砸声。
覃亦勇第一时间捂住媳妇儿的耳朵。
媳妇儿被折腾厉害，这会儿正睡得熟呢。
可别被一些没什么意义的人吵醒了。
睡梦中，颜星月隐隐感觉到丈夫的疼惜，朝他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
覃亦勇静静看着她，眸子里满满的爱意。
翌日天刚刚麻麻亮，家门被敲响。
母亲去开的门，外面的人扯着嗓子激动且害怕地说着。
和前世一个样子，覃大强夫妇死后，两个孩子反目成仇，相互斗殴，冲着弄死对方的架势。
翌日早晨，覃亦国从家里爬出去，双腿膝盖骨都被砸烂了。
覃亦红一拐一瘸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柴刀，脸肿的像猪头，脖子上流着血。
“你是个野种！我要为我爸报仇！”
“……大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最后是覃庚带人摁住了覃亦红，让人把覃亦国送去赤脚医生那。
事情上报，覃亦红被捕，待枪毙。
覃亦红成了瘫子，妻子嫌弃他，带着孩子跑了。
他活成了大街上的乞丐，没有尊严可言。
前世，有一天发达的覃亦勇遇见脏兮兮的乞丐覃亦国。
覃亦国抱住他喊弟弟，被他一脚踹开，痛哭流涕磕着头。
让他救救他。
他理都没理，让保镖拉开丢远。
对覃大强一家，他从前世就没了同情心。
“老大。”
张桂花着急地跑进来，鞋子都跑掉了。
覃亦勇替颜星月掖了掖被角，穿上袄子起床。
“外面说去。”
张桂花拉着他到后屋，忧心忡忡道：“阿红和阿国相互殴打，都受伤挺重的。特别是阿国双腿以后都要残了，阿红怕是要挨枪子。”
“嗯，要挨。”
张桂花看着冷静的大儿子，懵了。
覃亦勇对上母亲的眼睛，弯了弯眼，语气轻松：“咱也不是干部。
这事啊，就算是干部，也掺和不了。
哪怕是亲兄弟，犯事了也一样处理。”
“阿勇，你大伯家现在这样了，阿红那边……”
覃亦勇眉头一紧，揽过小老太太的肩膀。
“别想，别管，别情绪作怪，过好咱们自家人的生活。”
“你、你现在不是能挣钱了吗？咱不出力，给阿红一点钱好吧？”
“妈，我要修房子呢，哪里有钱给外人啊！”
张桂花一听，就愧疚了。
“是妈的错，咱们自家也不容易。”
“他家里人都死了，村里不会不管他的，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
眼下，庚伯怕是要当新村长。
他不是坏人，爱管闲事的。”
“……嗯，他人还行。”
再来人跑家里说那兄弟俩的事，覃亦勇直接把人赶出去。
“再跑来我家说外人的事，老子要打人了啊！”
大家想到他有猎枪，想到他不忠不孝，不管大伯家的死活，都灰溜溜走了，没人再敢上门。
他才懒得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蹲在后面处理麂子。
处理干净分卸几大块，扔给母亲一大块。
“妈，今天吃麂子肉，你洗洗了剁。”
“好。”张桂花现在不敢提覃大强家里的事，乖乖做事。
覃亦勇提着一腿麂子肉，喊：“星月，咱们去公社一趟。”
“干啥？”
“给张主任送点麂子肉，他老早就叫我带你去他那坐坐的。”
颜星月点头：“我正想问问我爸的事，那咱们赶紧去吧。”
三小只都没怎么出过门，跟着走到门口，眼巴巴望着。
覃亦勇回头，见状说：“走吧，一起去！”
“太好了！”
三小只撒腿跑过来，围着夫妻俩，气氛特别和谐。
张锋看见他们来了，赶紧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掏出来。
红糖，瓜子、花生。
“可把你们盼过来了，快吃，吃！我去给你们倒茶。”
“谢谢张叔。”颜星月眼里有期待。
张锋看在眼里，忙说：“对了，我一会和你说你爸的情况哈。”
“嗯嗯！”
覃亦勇：“媳妇你在这陪弟弟妹妹，我把麂子肉给他提过去。”
“好。”
跟着张锋进了另外一个房间，像储藏间，又像一个简单的睡觉地方。
很小，不到十平方，堆了很多东西。
床都是用两个大纸箱合成的，上面铺着泛旧的床单，被子折叠得很整齐。
覃亦勇看了看，问：“张主任您是睡在这吗？”
“是啊，从调过来就住在这，工作也方便。”
“您成了公社书记，也打算继续睡在这？”
“嗯呀，反正我一个人随随便便凑合就行。”
“您没结婚？”
“当然结过，只不过我是个工作狂。咱们一年见不到三回面。”
说起妻子，张锋有些愧疚。
“这些年多亏她带着孩子，我才能无忧无虑工作。”
“婶子是个好媳妇。”
“是的。”
“给您送腿麂子肉。”
“你又跑山上去了？”张锋一脸惊讶，“听说你们覃家村那山老得很，没人敢朝深处去的。
你还是小心点啊。”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我作为家里顶梁柱，不能让他们受饿。”
张锋皱眉：“话是这么说，但要惜命。”
“哈哈，张主任说笑了，我命好的很，又刚娶媳妇，还想看见儿孙满堂呢！”
覃亦勇故意笑得很大声，让隔壁的颜星月也能听见。
笑完后，上去搭上张锋的肩膀，小声问：“您、认识杨文臣吗？”
张锋眉间一抖：“嗯。是不是月月和你说什么了？”
覃亦勇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叔说笑了，月月那时候啥都不懂，能知道什么。”
“那你咋滴知道杨文臣这个人？”
张锋十分不解。
“张叔，我家月很想念父亲。我想帮忙让岳父早点出来。”
“怎么帮忙？”张锋咽了下嗓子，“难不成你还能认识杨文臣？”
“现在不认识，不保证以后不认识嘛。张叔咱们抽个空去市里一趟，让我见他一面成吗？”
“……”
张锋更加无语了。
“阿勇，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打过鬼子，驱赶过洋，立下赫赫功名。放在以前是大将军，现在也是国之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