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用力挣扎,抽出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还给说话女子重重一巴掌。
女子的身子往后踉跄几步,勉强狼狈稳住,怒瞪黎若尖叫。
“黎若,你找死!”
“七妹!”
一直默不作声的黎姝惊讶。
“七妹,这是柳大夫啊。”
“你怎么能对柳大夫如此无礼,快道歉!”
黎若慢慢转过头,一张脸痩可见骨,唇瓣苍白。
仔细看,还是能看到这张脸原本是何等的芳华明艳。
她直勾勾盯着黎姝。
黎姝无端想到小时候见到笼子里的猎物,也曾这样看她,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七妹,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是哪里不舒服吗?”
“再忍忍,柳大夫取够了药引,我让她给你看看。”
黎若再次看向所谓的“药引”。
没想到,世间还真有如此怪力乱神的能力,让她重活一世。
也许是多活了几个月,国公夫妇已经发现真相,黎若的的确确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只是国公府经历过一次真假千金的风波,再经历一次,黎家只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为了黎家着想,国公夫妇对外称,收黎若为养女,齿序往后排,称七小姐。
黎若低头一言不发。
柳倩以为黎若怕了,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个贱骨头,哪怕锦衣玉食长大,也改变不了劣根。”
黎姝叫道:“倩倩,你别这么说七妹,七妹听了会伤心的。”
“都怪我这次情况突然,七妹被人从被窝里拽出,定是没休息好。”
“怎么说七妹也是被爹娘娇养长大,脾气大了些。”
“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七妹计较了嘛。”
柳倩为黎姝抱不平。
“姝儿,黎若锦衣玉食的这十五年,本就该属于你,不然你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如果不是黎家心善,跟圣上求了恩典,就凭她残害生母一事,就该被问斩!”
“国公爷和夫人能留她在府中报恩,她就该感恩戴德。”
黎若似笑非笑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对柳倩“嗤”一声。
“柳小姐说完了吗?”
“你!”
柳倩说了这么多,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脸上顿时火辣辣的难堪。
黎姝一脸无奈询问黎若。
“七妹,你今日到底怎么了,对柳大夫的恶意怎么这么大?”
“柳大夫还要给你调理身子呢。”
黎若讥讽柳倩:“庸医。”
柳倩的手指几乎怼到黎若的鼻子上。
“哼,我看你这副硬气的样子,也不需要我调理。”
“姝儿,很抱歉,麻烦你回去跟国公夫人说一声。”
“她,我不治了,日后我只负责你的病症。”
黎若道:“柳小姐,我劝你一句,还是回家好好当你的大小姐吧,省得只会开以血为引的药方祸害人。”
黎若似笑非笑,突然端起碗,摔在地上,碎片与鲜血飞溅。
她也不看黎姝和柳倩的表情,大摇大摆离开房间。
——
今日的天空灰蒙蒙,不知道会不会等到一场倾盆大雨。
“包子,刚出锅的包子。”
“馄饨,香喷喷的馄饨。”
“汤圆,软糯香甜的小汤圆。”
“……”
街边很多小摊子,商贩的叫卖一声比一声高。
天不亮的时候,黎若就被拽到医馆,给黎姝当血包。
这会儿闻到各种食物的香气,饥肠辘辘。
黎若摸摸荷包,刚才花钱买药包扎伤口,还剩下三个铜板,能买一个大馒头和一碗“涮锅”菜汤。
简单填饱肚子,黎若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一时不知该往哪条路走。
这一世,她虽然活着走出死牢,只是身子早已千疮百孔。
想要彻底治愈,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回想到上一世当孤魂野鬼飘**几十年的经历,倒是让她看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有些本事,应该还在。
街边墙上的悬赏令揭了贴,贴了揭。
‘有一采花贼潜入京城作乱,身受重伤后不知所踪。’
‘提供有用线索者,赏银百两。’
‘抓获采花贼者,赏银五百两。’
第一桶金,就宰他了。
黎若撕下告示,立刻被守在附近的官差带走。
再次踏入刑部,对这里的恐惧和厌恶,几乎令黎若落荒而逃。
伤口阵阵尖锐的疼痛,使黎若勉强镇定。
“有线索,有什么线索?”
“光是这个月就来了十九个人,哪个不是想坑赏银?”
“上一个带我们在山里遛弯的坑货,被打了十个大板,还有人不长记性。”
“本官倒是要看看,此人能不能蹦出一个屁!”
刑部张福生张大人一边拍小吏的脑袋,一边骂骂咧咧。
“就是你揭了告示?”
张福生扶正官帽,皱眉从上到下打量眼前垂首之人。
“我脸上没有血迹,张大人认不出我了?”
“你……你是黎若?”
张福生和身边两个小吏脚上一蹦,后退几米远。
“黎小姐,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难道是专程来找麻烦,报刑部对她用刑的仇?
黎若举起告示。
“五百两,属实?”
张福生狐疑点头。
“给我准备一套可自行出入风月场所的衣裳,一张面具,一袋钱。”
“黎小姐你有线索?”
“张大人无需多问,五百两,谁也不能跟我抢!”
如果不是她兜里没钱,她大可先把人抓了,再揭告示。
黎若打扮成不似良家女的模样,扭着腰肢从刑部后门出去。
张福生抓耳挠腮,抓下一把头发,痛嚎一声。
“你,悄悄跟上去。”
“你,去国公府报信。”
国公府任她自生自灭,他管不着。
但是,人不能因他刑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