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翰舟没见过这样聊天的。
也从没想过有人能这样聊天。
原本的睡意顿时散去了一大半。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电话那头的人不是他爹。
因为声音不像。
陈翰舟还是能分得清自己老子的声音的。
“这么晚不睡觉,你打电话是想干嘛?”
电话那头的陆之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声音。
“自然是有事才打电话的。”
陈翰舟有些火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你告诉我,什么事情需要凌晨三点聊?”
陆之渊反问。
“我跟你聊事情,自然是以我的时间为主,难不成还以你的时间为主?”
或许是因为陆之渊的语气太过于自然,导致陈翰舟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陆之渊冷哼一声。
“跟智商低的人说话就是费劲。”
陈翰舟好赖话还是听得出来的,顿时更加生气了。
“你他妈到底是谁啊?”
“凌晨三点给我打电话,说要聊事情,但又不说是什么事,还自称是我爹!”
看得出来,陈翰舟也是很崩溃了。
遛狗遛的差不多,陆之渊也懒得玩儿了。
他只不过是用一个比较极端的方法让陈翰舟变清醒罢了。
毕竟在他看来,陈翰舟本来脑子就不够用,没睡醒的时候肯定更加脑瘫。
虽然现在也没好多少,但至少是能正常说话了。
“我劝你放弃广安宁医疗器械厂,因为那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东西,你自然得不到。”
陈翰舟硬是被气笑了。
从头到尾,电话那边的人自然得像真是他爹在跟他聊天。
“好好好,自然哥!”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秦瑾言派来的吧。”
“你是什么人?秦氏集团的员工?”
提到广安宁医疗器械厂,陈翰舟哪里还能不明白眼下是什么状况?
只是他没想到,秦瑾言会派一个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跟他沟通。
“来,你把你的名字和工号告诉我。”
陈翰舟此刻已经认定了电话那边是秦氏集团的员工。
既然是秦氏的人,那就好办了。
要到姓名和工号直接交给夏岩就行。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电话那头的语气竟然有些不耐烦。
“都说了是你爹,怎么还反反复复的问我是什么人?”
“我再重复最后一遍,我是你爹。”
陈翰舟算是彻底知道了,这人压根就没打算好好谈事情。
就在他想要疯狂输出的时候,电话那头的陆之渊手指一动。
结束通话。
然后,关机。
一整套操作行云流水。
陆之渊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幼稚,一边又莫名心情变得很不错。
相隔十几公里之外的陈翰舟,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憋了一肚子的气,一肚子的火,根本无处发泄。
这人是不是有病?
这人绝对有病!
陈翰舟想骂回去,可任凭他怎么拨打电话,那边都是关机状态。
最后陈翰舟只能联系秦瑾言,可惜秦瑾言早就已经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大半夜的,陈翰舟也没办法搞到新的号码,只能揣着一肚子的火瞪眼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秦瑾言精神状态极好地醒来。
一夜无梦。
虽然睡眠时间被压短了,但睡眠质量却提高了很多。
也是,都累成那样了,哪里还有精力去想七想八?
秦瑾言从房间出来就开始进行一天的背诵日常。
早晨的时候记忆力比较好,背东西也要快很多。
祁妄就这样在朗朗读书声中醒来,焦虑感一下子就来了。
这是每一个国人学子的噩梦,谁都没有办法逃脱。
都不用多,只要在国内上过一个学期,这辈子都忘不了。
即便后来祁妄被送到国外待了很多年,现在也依旧会有应激性反射。
“草,是不是要迟到了?”
“她怎么都开始背书了,我的书还没背呢,一会儿怎么办?”
“是不是要考试?考试考啥?就是她背的吗?”
祁妄顶着鸡窝头把自己从被子中拽出来,穿着睡衣跌跌撞撞就往外跑。
跑到一半又被陆之渊给揪着领子逮了回去。
“穿好衣服再出来,有伤风化。”
祁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他的睡衣是长衣长裤,无非就是领口大了一点,这难道也有伤风化?
可对面的人是陆之渊,祁妄最终还是认命地回去换衣服。
秦瑾言看着陆之渊,立马笑着跟他打招呼。
“早上好。”
陆之渊点了点头,把做好的早餐推到秦瑾言面前。
陆之渊会做饭这件事情秦瑾言早就知道了,他打过的工那么多,厨艺好也不令人意外。
秦瑾言疑惑的是他哪里来的时间?
这人不需要睡觉的吗?
可惜,陆之渊没有给他问出口的机会。
“你今天需要去公司吗?如果不需要的话,就抓紧机会把这段时间学习的内容全部巩固一遍。”
“温故而知新,晚上回来我出卷子做测试。”
秦瑾言今天本来也没打算去公司。
审计那边的流程在正常进行,她去不去都一样。
但高考可不是什么状态都一样。
所以她本来就打算今天做一次知识巩固,毕竟前面吸收的内容太多了,她也怕一边学一边忘。
至于陆之渊……
“你白天不在家?”
秦瑾言开口问道。
陆之渊点了点头。
“今天去跟陈翰舟谈广安宁医疗器械厂的事情。”
即便知道陆之渊的办事效率,秦瑾言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么着急?”
陆之渊晃了晃手机。
秦瑾言粗粗扫了一眼,只看到有很多消息接连不断地弹出。
那个号码好像就是陈翰舟新的联系方式。
“不是我急,是有人等不及了。”
“你知道的,雄性之间总是渴望跟强者切磋,所以他这么着急,我也可以理解。”
秦瑾言被噎住了。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要说陆之渊自恋吧,他确实是强者。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是陈翰舟,秦瑾言就觉得这事莫名透着诡异。
“行,你吃吧。”
“吃完好好学习,我走了。”
说完,陆之渊就拿了外套,准备向外走。
临出门前,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秦瑾言,指了指祁妄的房间。
“屋子里的那个人有学习焦虑症。”
“如果他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你面前,你就对他背课文。”
直到房子的大门被合上,秦瑾言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就是好兄弟吗?”
再说了,陈翰舟会这么积极?
这才早上八点啊!
难不成陈翰舟也要准备高考?
可以,秦瑾言对陈翰舟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选这条路的。
陈翰舟永远都会选择那条最轻松的路,然后把自己的人生过得越来越艰难。
秦瑾言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子。
她加快吃饭的速度。
今天有很多东西要学,晚上陆之渊回来可是要做测试的。
陆之渊的测试总是能针对她最薄弱的地方提出致命的问题。
这一点,秦瑾言已经体验过很多次了。
陆之渊简直是个查漏补缺的神器。
有的时候,秦瑾言甚至怀疑这人会读心。
不然怎么能对自己的心理拿捏得那么准?
她刚一心虚,陆之渊就知道,这一处的知识,她没有掌握牢固。
然后就是反复**,反复测试。
现在秦瑾言都已经快脱敏了,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一种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掉的状态。
简称,活人微死。
秦瑾言在这边埋头苦学,陆之渊那边也跟陈翰舟见了面。
在见面之前,无论陈翰舟拨打多少电话,陆之渊都没有接听。
陈翰舟只能气急败坏地选择短信轰炸,手机按键都快被他按碎了。
见到陆之渊的时候,陈翰舟的愤怒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他直接一拳挥了上去。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拳被陆之渊稳稳接住。
并且,陆之渊反手拧住了他的手腕。
屈膝,对着他的后背一顶。
陈翰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趴在地上的,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姿势一定非常不雅,非常狼狈。
偏巧,这个时候陆之渊还开了口。
没有太多的词汇,甚至没有一句脏话。
只有短短两个字。
“就这?”
陈翰舟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踉跄着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陆之渊。
“刚才是我大意了,再来!”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陆之渊的拳头已经砸到了他的脸上。
结结实实,没有留一丝力。
剧痛袭来!
陈翰舟先是感觉眼前发黑。
紧接着,嘴里就涌出血腥味儿。
陈翰舟吐了一口血,血里混合着半颗牙齿。
直到这一刻,陆之渊又说了两个字。
“偷袭。”
贱!
实在是太贱了!
陈翰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打架的。
也没有想过会有人这样打架。
从昨晚开始,陆之渊就一直在让他长见识。
有人会在动手之后再报招式名吗?
偷袭又是什么鬼?
而且陆之渊为什么能把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行为,说得如此坦然?
陈翰舟看着面前的陆之渊,终于把他跟昨晚的自然哥挂上了等号。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