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渊冷冷地俯视着趴在地上吐血的陈翰舟。
陈翰舟已经快去了半条命，而他只是衣角微脏。
面对陈翰舟愤恨的眼神，陆之渊勾唇笑了笑。
“我这个人是很讲规矩的，要不然等你站起来，我们再好好比一场？”
说完陆之渊还举起双手，后退两步，像是给足了陈翰舟爬起来的空间，也保证了不会在这个间隙出手。
见状，陈翰舟被气得肝疼。
把自己打成这样了，又开始聊规矩？
陆之渊手长腿长，今天穿得又格外潇洒，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连路过的狗都要多瞅两眼。
陈翰舟被气得一宿没睡，顶着两个黑眼圈，匆匆套了件衣服就来了。
再加上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对比简直不要太惨烈。
说起来陈翰舟也不能理解，明明是约架，陆之渊打扮得这么骚包干嘛？
单论颜值的话，陈翰舟还是有点自信的，偏偏现在他脸上都是血。
凌晨七点半的广场，除了神色匆匆的上班族和学生之外，就是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妈。
两人这架势在广场上实在是太过醒目，有大爷大妈忍不住凑上前。
可还不等他们靠近陈翰舟，陆之渊就给挡了回去。
“没事儿，您忙活您的。”
“年轻就是好。”
“你看他，在地上一躺就能睡着。”
陈翰舟脑瓜子嗡嗡响，他哪里是睡着了？
他分明是爬不起来！
偏偏陆之渊就以那么一副双手插兜谁都不爱的姿态，把所有想扶他的人都给礼貌地挡了回去。
旁边还有一个不清楚状况的女生起哄。
“萌萌，站起来！”
“听话，萌萌，自己站起来！”
陈翰舟一个眼神瞪回去。
萌你妹啊萌！
他真的是受不了这些搞笑女了。
女生有些委屈。
见状，陆之渊立马指了指陈翰舟。
“他小名就叫萌萌。”
“你戳到他痛处了，他恼羞成怒。”
听到这里，女生又被逗乐了。
陆之渊转头望着陈翰舟。
“萌萌，不许凶人。”
那说话的语气，还真像老子在训儿子。
陈翰舟这满脸是血的样子，着实吓人。
围观的虽然没人能靠近，但也有人偷偷想报警。
陆之渊看到了，只是不在意。
这人，他是肯定要揍的。
上次没揍到，被秦瑾言拦了回去，他已经很遗憾了。
这次，他要的就是不留遗憾。
最后，反倒是陈翰舟踉跄着爬了起来，抢过那人的手机。
“报什么警！”
“技不如人，老子认栽！”
陈翰舟也自认是条汉子，
因为这种事情闹到报警，传出去，他以后在兄弟们面前也不用做老大了。
陆之渊偏了偏头，第一次正眼看他。
“还打吗？”
陈翰舟摇了摇头。
或许是因为被揍得太狠，吐出来的血里混着脑子里进的水。
现在的陈翰舟格外清醒。
他看得出来，陆之渊练过。
即便不用偷袭，正面刚，自己也不是陆之渊的对手。
至于为什么陆之渊会用那样的方式？
在他看来，纯粹就是一个字——
贱！
陆之渊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尤其是陈翰舟的。
对于他来说，爽了就行了。
至于方式方法，那肯定是怎么气人怎么来。
既然现在陈翰舟主动说不打了，那他就肯定要换个策略了。
“来完了武的，咱们开始文的？”
陈翰舟冷笑一声。
“都说先礼后兵，你倒是反着来。”
陆之渊：“呦，还知道成语呢？”
陈翰舟感觉胸口又是一阵痛。
他不是没见过陆之渊，那个清冷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学神，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仅仅是校内的学生老师，在整个北城陆之渊都是极其有名的存在。
没办法，长得太好了，脑子又太聪明了。
所有科目都是年级第一，除了语文和英语这样带有主观题的，他甚至大多数情况下都能拿满分。
除了学校的功课之外，陆之渊更是横扫所有的奥赛奖项。
可他又拒绝了保送，非要正式参加高考。
没人知道陆之渊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因为也没有人能靠近陆之渊。
他永远都是那样一副生人勿近的状态，却谁都保持着礼貌，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在陈翰舟的认知里，他这辈子都不会跟陆之渊这样的人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他被陆之渊打趴在了地上。
回想两个人之间的联系，陈翰舟哪里还能不明白？
“你喜欢秦瑾言？”
陆之渊笑了笑。
“看来挨完揍之后，脑子是会清醒很多。”
陈翰舟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胜于陆之渊的点。
“省省吧，那是我马子，那是我老婆。”
“就算我不要了，她也是个二手货！”
陈翰舟话音还没落下，陆之渊已经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一拳，接着一拳。
陆之渊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单纯地锤人。
如果说之前陈翰舟是被打得去了半条命，那现在他只剩一口气了。
就这一口气还是围观群众帮他保下来的。
祁妄接到派出所电话的时候，人还有些懵。
他手拿电话，对秦瑾言笑着说。
“你能信？现在诈骗分子都敢冒充警察了。”
电话那头的派出所警员一阵无语，再三强调自己并不是诈骗。
秦瑾言察觉到不对，接过祁妄手里的电话。
然而，在听到电话对面的人说，陆之渊因为打架进了派出所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对面在诈骗。
最后，祁妄索性开了免提。
接着又吊儿郎当地调侃。
“怎么？接下来是不是要我准备二十万去赎我兄弟？”
“哥们儿，别人都玩剩下的，你现在捡起来玩儿了？”
“但不得不说，你这冒充是警察，整的倒是挺创新。”
打电话的警员听到祁妄的夸赞，没有半分开心。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陆之渊。
这边的电话开的也是免提，陆之渊自然也听到了全部对话。
他摊了摊手，回给警员一个无奈的表情。
祁妄的蠢，众生平等。
不会因为对面是警察就有任何的改变。
警员深吸一口气，再次重复。
“你朋友陆之渊因为跟陈翰舟打架，目前在派出所，麻烦你来一趟。”
听到陈翰舟三个字，不管是祁妄还是秦瑾言都反应过来了。
要说陆之渊打架进局子，那不可能。
但如果要说陆之渊是跟陈翰舟打架进的局子，那简直太有可能了！
祁妄一扫之前的不正经，语气严肃，态度恭敬。
“马上就来！马上就到！”
秦瑾言也慌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
她快速穿上衣服，跟着祁妄往外走。
“带上我，我也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担心。
祁妄有些犹豫。
“他给我的联系方式，不给你的联系方式，肯定就是怕耽误你学习，你这要是一去……”
秦瑾言打断道。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在你面前背课文，还有各种公式！”
祁妄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
“师傅，别念了。”
“听你的！带上你！”
情况紧急，祁妄开着的还是陆之渊的那辆小破面包。
没办法，其他车都被陆之渊给锁起来了，陆之渊说那些车见不得人。
一路上，祁妄一边开车一边骂。
他这辈子就没开过这么烂的车。
可现在他还要开着人生之中最烂的车去救他最好的兄弟。
“陆之渊，你就作吧。”
祁妄第一次对陆之渊有了气。
但气成这样，也只能骂出这一句。
秦瑾言没吭声，她心中的担心不比祁妄少。
陈翰舟从小就是个街头混混，秦瑾言见过陈翰舟打架，虽说没什么章法，但也够狠。
她实在是担心陆之渊这个文弱书生在陈翰舟手下，讨不到什么便宜。
回忆起自己之前见陈翰舟打架的那些场景，秦瑾言越想越害怕。
她害怕见到一个血肉模糊的陆之渊，更害怕见不到陆之渊。
因为那样只能说明情况更糟糕。
“一会儿问清楚情况之后，你先留在派出所，我去医院。”
秦瑾言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显然是怕极了。
祁妄不理解秦瑾言为什么要去医院，但现在他也顾不上细问了。
他着急倒不是因为害怕陆之渊被打，他太了解陆之渊的身手了，就是十个陈翰舟也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
他担心的是陆之渊留下案底，倒也不是不好处理，而是陆老爷子本来就对他一个人跑到北城这件事有很大的意见。
如果再出点什么事……
祁妄不敢想。
小面包车抵达派出所的时候，秦瑾言下车的腿都在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心脏处揪着痛。
多好的孩子啊！
如果真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她要怎么跟陆之渊的父母交代？
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直到跌跌撞撞地走进派出所，看到衣服上满是血渍的陆之渊。
秦瑾言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浑身颤抖地靠近陆之渊，想要确认陆之渊的状况，可又怕自己粗手粗脚，一不小心再弄伤陆之渊，造成二次伤害。
眼泪止不住地流，哭声也越来越大。
形象什么的，早已不重要了，她眼中只有那个浑身是血的陆之渊。
陆之渊懵了，祁妄也懵了。
连带着派出所内的人都是一脸茫然。
终于，秦瑾言慢慢平复好情绪。
可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要杀了陈翰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