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男声宿舍楼。
走廊里，陆之渊伴随着月光听祁妄咆哮。
祁妄到底是个沉不住气的，可陆之渊也清楚，祁妄这是担心自己。
“放心吧，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听到陆之渊这个语气，祁妄就来气。
“你觉得一个阿威就那么有用?”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家老爷子的实力，别那么看不起陆家。”
陆之渊冷笑一声。
他怎么会看不起陆家呢？
他可太看得起那个自己长大的地方了。
所以他更加不理解，为什么父亲对自己这么执着？
放到别的家庭，或许还能解释是父母对子女的爱。
可在陆家长大的他太了解自家父亲是什么人了，一个孩子而已，他又不是不能再生。
光是陆之渊离开前，见过的私生子都不下三个，更不用说还有一些没找上门来的。
都说物以稀为贵，孩子那么多，自己也不是多稀罕的存在……
倒不是陆之渊有意物化自己，而是在陆家，人跟物品差不多。
价值，是评判他们存在意义的唯一理由。
“我离开的时候没有从陆家拿走一分钱，这些年也没有顶着陆家的名头做任何事。”
月色笼罩，陆之渊的声音同样清冷。
电话那头的祁妄听到陆之渊这么说更加不解。
“何必呢？像我一样当个快乐二世祖不好吗？”
他一直都不能理解陆之渊跑到北城的操作。
陆之渊嘴角勾了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关键是，陆家让我觉得恶心，我没办法快乐。”
“留下，又有什么意义？”
“一边花着陆家的钱，用着陆家的资源，一边哭着说我不要很多很多钱，我要很多很多爱？”
祁妄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最终，他也只是叹了口气。
“可现在的问题是——安全。”
话题说回这里，陆之渊也不打算隐藏了。
陆之渊：“你知道我现在哪里吗？”
祁妄：“哪里？”
陆之渊：“学校，高中，宿舍。”
祁妄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他真的不太理解陆之渊的脑回路，小的时候大家都说陆之渊聪明，可在他看来，太聪明也是一种病，陆之渊就是有病。
现在越长大，他越这么觉得。
“你把秦小姐也拐回学校了？”
陆之渊不喜欢这个措辞，纠正道。
“她本来就应该在这里。”
祁妄：“不是……你们这……”
陆之渊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解释道。
“学校本来就是一个公共场所，有住宿生的半封闭式学校更是安保严格，到处都是监视器。”
“想要混进来不容易，想要在一堆穿着校服的人里找到我俩也不容易，想要在这里动手更不容易。”
“再加上，阿威也在这里做保安……”
陆之渊不是傻子，他没有想现在就对上陆家。
他甚至想过直接找一个全封闭式的学校，但秦瑾言的学籍在这里，操作起来太过麻烦，而且他也希望能在一个秦瑾言较为熟悉的环境里，减少陌生环境给秦瑾言带来的不适感，也避免二次适应浪费秦瑾言的精力。
电话那头的祁妄被陆之渊的操作惊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扔下一句。
“反正你们小心吧，你那几个弟弟最近好像也不太安分。”
陆之渊反问：“几个？又多了几个？”
祁妄被陆之渊这平静的语气逗乐了。
只是家教不允许他调侃长辈，因此他只能憋着笑说道。
“啊！又多了几个！最小的刚会走路。”
其实祁妄很想说，如果陆老爷子再努努力，说不定到时候陆之渊的弟弟比陆之渊的儿子年龄都小。
实际上，对于这个情况，陆之渊还真不意外。
通话结束，陆之渊回到宿舍。
躺下的前一秒，他突然有些好奇，秦瑾言在干嘛？
事实上，秦瑾言在挑灯夜读。
不仅仅是秦瑾言，还有很多人都在挑灯夜读。
这个年代讲究的还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学校里是有熄灯时间的，但很多人都准备了充好点的小电灯。
没办法，时间太紧迫了。
秦瑾言这边的情况尤为特别。
她不仅要学习，还要做商业规划。
现在医疗产品来源确定了，但甲流期间，很多人都不能出门，如果购买又成了另外一个严肃的问题。
秦瑾言想要借此机会布局快递物流产业。
这东西，说起来简单，让人觉得不就是送送货吗？
可要是真落地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你既要知道政策法律，还要明白市场需求，以及基础设施布局，还有相应的技术运用。
包括企业战略和后期的区域竞争问题，以及风险预警与应对策略……
总而言之，要考虑的东西非常多。
秦氏有管理者，也不缺执行者，可有了上一世的教训，秦瑾言自认在提出一个方案前，要自己先行了解。
只有她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下面的人才知道该怎么做。
她不能让下面的人去猜自己的心思。
做事业又不是过家家，她即便做不到内行，也不能做绝对的外行。
再加上陆之渊给她制定的课后学习计划……
秦瑾言是宿舍内最后一个入睡的，脑袋一沾枕头，立马陷入昏睡。
累，是真的累。
睡眠质量也是真的高。
人就是这样，一旦忙到所有的精力都被抽干，那睡觉都跟被打晕似的。
第二天早上秦瑾言是伴随着铃声起床的。
所有学生都有条不紊地洗漱，吃早餐，跑早操。
最后进入教室，准备早读。
所谓军事化管理，也不过如此。
就像陆之渊说的，这里是有住宿生的半封闭式学校。
对于秦瑾言和陆之渊这样办理了住宿的，他们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
还跟着夏岩的时候，秦瑾言也想过办理住宿，觉得这样学习效率会更高，但夏岩不允许，强制给她办理了走读，
秦瑾言也明白，那样是夏岩为了控制她，为了分散她的精力。
如今体验着住宿生的生活流程，秦瑾言新奇之余，也的确感觉到了更大的压力。
这就是正常的高三生涯。
没有那么多的狗血。
有的只是读不完的书，做不完的题，考不完的试。
无趣，但真实。
能走到这一步的，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未来拼搏。
秦瑾言也有些明白陆之渊让她重返校园的意义了。
在一个学习氛围更浓厚的地方，的确会给人身心带来改变。
就连时间，似乎都加快了流速。
“明天就是周末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旁边的桑悦己拽了拽秦瑾言的衣袖，开口问道。
小姑娘性格是真的好，她跟秦瑾言只隔了一个窄窄的过道，也住在同一个宿舍。
这段时间帮了秦瑾言很多。
“周末，不是也要学习吗”
可能是学傻了，秦瑾言说话的语气都有些直楞。
桑悦己笑了笑。
“周六的确要上课，但只有上午，周天休息，而且晚上不强制自习。”
说完，桑悦己又吐了吐舌头，忍不住补充道。
“只是不能出校门，大家也还是会选择用剩余时间自习……”
这么一想，秦瑾言说得好像也没错？
“可是……”
桑悦己欲言又止，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
“我们可以去操场逛一逛。”
这句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笑了。
“这跟坐牢好像也没太大区别……”
秦瑾言点了点头，也觉得可以稍微适当放松一丢丢。
“行，那就去操场逛一逛。”
“只是我还要开个会。”
说出后半句的时候，连秦瑾言自己都觉得有些魔幻。
但实际情况，还真是这样。
桑悦己也知道秦瑾言的身份，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怎么开？请假吗？”
“好像学校规章制度里，住宿生不允许随便请假……还是说，你们通过电话？电话里说得清吗？”
其实通过电话的方式，秦瑾言也考虑过。
有的东西，只是通过语音，还真说不清。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视频会议技术还真没那么发达，不然能省很多事情。
想到这里，秦瑾言忍不住碰了碰旁边的陆之渊。
“你觉得通信科技方面，有没有发展空间？”
陆之渊不假思索地答道。
“当然有，我相信以后会有视频会议技术，以及相关的专业软件。”
“现在国外已经有了，国内之所以受限。一是因为宽带速度比较低，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高清视频的流畅性；二是因为硬件系统太贵了，好的硬件系统采购下来一套至少要几十上百万，再加上软件服务也需要订阅费用；三是虽然已经制定了视频编码标准，但不同厂商之间的互操作性比较差，也就是不太兼容。”
陆之渊很明显已经仔细地思考过，给出的答案专业又流畅。
坐在不远处的桑悦己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疯狂翻阅书籍。
物理？数学？还是别的什么？
这些东西书本上有教吗？
为什么感觉陆之渊跟开了挂一样？
难道这就是学神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