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字,西装男人离去。
她把书房留给了他。
微博上那个佛系的工作室终于有客户进来,地点就在沪城,约了明天一早去客户家考察。
她的需要提前做好一些准备工作。
等她出一趟门回来,沈星怀已经不在家了,周姨说他出差去了,言语里有几分奇怪,“大少爷没跟你报备吗?”
她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一条“报备”信息,【去出差,大约三五天,喜欢什么?回来给你带礼物。】
她把手机丢到沙发上,选择忽视这条信息的内容。
他想飙演技,她还没那功夫陪演呢。
第二天一早,她自己开了车往客户家去。
房主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年轻人沟通比较直接,女客户像是背台词一样说出自己的要求,叶望舒依照自己的专业知识又提了几条建议。
一拍即合。
临走前她又对墙体做了细致考察。
这是回国来的第一笔单子,她挺重视的。
女客户也直爽,直接付了定金。
叶望舒答应,三天后给她看初步的设计草图。
沈星怀不在,叶望舒就霸占了他的书房。
她有个习惯,喜欢趴在地上作画,国外的房子里,冬天会扑上厚厚的毛绒地毯,夏天就用毛巾擦拭干净地板,边上摆上冷饮水果。
饿了就吃,累了就睡。
画到拗笔处,就把腿翘着笔叼着,撑着下巴苦思冥想。
第三天的时候,设计图到了收尾工作,有个细节始终处理不好。
破天荒地换了姿势,改成仰躺。
入眼的是天花板。
空气闷热,撩开衣服露出平坦小腹,把画纸叠成小扇子对着肚子扇风。
困意来袭的时候,她都没来得及给自己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正要睡过去,耳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舒,去**睡,地上凉。”
叶望舒睡意全消,将偌大的书房环顾一周,终于找到发声的源头。
是一个摆放在书架顶层的摄像头。
与那小东西对视了足足十秒,她才爬起来,拉下掀到胸部的衣服。
“你看我多久了?”
问了又觉得多此一举。
这个小东西肯定是一直都摆在那的,这些天她的一些肆意行为,大概都透过那一只小小的眼睛,被对方尽收眼底了。
她还想起昨晚洗澡后是披着浴巾进来的,期间滑落一次,她捡起来,擦了擦身上跟头发上的水渍,被玻璃柜上自己的倒影吸引,甚至还摆了两个姿势欣赏一番……
心里犹如万马奔腾。
所以,他全看见了?
果然,摄像头里传来一声轻笑。
“也没……多久。”
话中间的那一段停顿,明显是透着一股子狡黠的。
叶望舒算是发现了,这个男人不仅闷烧,还坏!
周姨在此时上楼喊她吃饭,见她脸色不对,伸手在额头探了探。
“发烧了吗?”
叶望舒看了一眼摄像头,躲开。
“没有,可能空调温度有点高了。”
周姨正要去把温度调低,摄像头里传来沈星怀的声音。
“周姨,不用调,少夫人过会就好了。”
脸是羞红的,跟温度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
叶望舒怕他再多说几句戳破自己,抢先走在了前头。
走到门口,又听摄像头里传来声音说,“往后洗澡,擦干了再出来……”
她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当场。
当天晚上,她把画好的设计图传给了女房主。
等回应的时候,手痒点开了沈星怀的微信。
再仔细看他头像上的那片星海,还是莫名觉得熟悉。
自他出差,她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倒是他每天都会发几条消息进来。
问她睡得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她都没回。
这会,他的消息又发了进来。
【过两天就回去了,想要什么礼物吗?】
想起他把自己的私产都给了她,已经算是一份很贵重的礼物了吧。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语气冰凉,还在气方才的事情。
那边没了回应,她猜他已经放弃了送礼物的想法。
却在她快入睡时,又发来一张图。
是一支简单的小蝴蝶白玉簪子。
【喜欢吗?我看你在书房画画时,经常用画笔绾着头发。】
叶望舒的心脏骤缩,手机掉下来砸在了鼻梁上,又滑到颈窝。
双手已经颤抖,摸索几次才将手机重新握回手里,却又使出浑身解数,远远地丢出去。
哐当一声,手机砸在墙上,被反弹回又掉落在地,屏幕几次闪烁,最终熄灭。
发簪。
为什么是发簪!
十三岁那年,少女初成时,正是流行宫廷剧的时候。
左邻右舍的女孩们不知从哪里弄来许多发簪,带在头上扮演皇后娘娘。
苏晴也有。
她没有发簪,被孤立在游戏的队伍之外,于是轻而易举生了对发簪拥有者的羡慕,以及对发簪的渴望,近乎执念。
央了养母去给她买,可那时温饱尚难,哪有闲钱给她买发簪?
但养母还是心疼她羡慕别家女孩跟姐姐的眼神,拿自己唯一的戒指,答应以后给她换一只发簪回来。
那日是双九重阳节,下着雨,雨水冰凉。
她等不及以后,哭闹着就要现在。
养父弯下腰替她擦干净眼泪,又摸着她的脑袋让她等在家里。
一辆很老很破的摩托车,载上了养父养母两人,他回头说:“小舒乖,回来要是还看见你哭,发簪就没有了。”
她不哭了,冲过去挡住车子,挤到养父面前。
那辆摩托车,就载着一家三人,奋力往村子的另一头去了。
最终,簪子换回来了,可她还没有机会戴到头上,回去的途中,他们遭遇到了强地震。
倒塌的房檐下,养父养母把她护在了身下。
那枚发簪握在她手里,刺破手心的皮肤,鲜血与养父养母的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