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望舒洗完澡出来,他还在沙发上坐着。
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穿了一身上下分体式的睡衣,埋着脑袋往被子里钻。
“你去洗吧,声音小点,我要睡了。”
命令下达完,就再没有任何声响。
好似真的一秒入睡。
沈星怀在进浴室之前,拿起桌上的腕表看了一眼。
她在里面磨蹭了整整一个小时。
小嘴真硬……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变成一颗颗的小星星在脑袋里跳舞,叶望舒第三次强迫自己入睡又以失败告终
她期待那些小星星一直跳着,又莫名忍不住去想,他到底什么时候洗好?
突然,水声停了,蜷缩在床边边的女人,脊背僵直。
时间好慢,一分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声音也好大,能听到毛巾与他身体摩擦力度。
脚步声渐近,像踩在她的心头。
她十指握拳,紧紧攥着被子。
身侧一软,男人掀开被子躺了进来,混合着清新的沐浴露香。
奇怪,两人明明用的是同一种,怎么在自己身上闻不到这种?
大概,男人与女人的体香本就不同。
叶望舒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心跳比鼓点还要活泼有力。
她想,沈星怀大概是听见了。
有一只手,从被下缓缓伸过来,心跳顿时又像被那只手捏住了一般。
“你干嘛?”
在自己被煎熬致死的前一瞬,她在黑暗里按住了那只手。
身后,传来沈星怀温沉的笑声。
“你怎么把自己弓成个小虾米一样了?”
叶望舒没说话,又想掐人。
但那只手不知怎么就挣脱了她,泥鳅一样从自己身下钻过去。
仅仅一只手臂的力量,就轻而易举将她整个人捞起来翻了个身。
面对面的姿势,叶望舒眼睛都不会眨了。
幸好早已熄灯,能看清的只有轮廓,否则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爆红的脸。
也幸好,他没再有过多的举动,一只手揽着她,半强行地将她塞到怀里后,就发出了一声沉重又舒缓的叹息。
“睡吧……”
事情有些超乎了叶望舒的想象。
她以为,他或多或少会有些动作的,甚至都已经想好如何拒绝他的说辞。
可他却这般坦然,沉静的,睡觉?
闷**儿哪儿去了?
思来想去,就更睡不着了,又被他的怀抱禁锢,只能一点点挣扎,以防将人弄醒。
第N次尝试着下沉身体,想从他两只胳膊下钻出去时,头顶突然传来闷闷带着隐忍的声音。
“你再这样,我可就不忍了!”
叶望舒一晃,下意识身体僵硬,小腹的位置,突然撞向一个硬物。
随即,男人闷哼一声,又发出倒抽凉气的嘶嘶声。
老天!
她发誓,不是故意为之!
身体僵硬,再也不敢多动一点了。
这一夜,极尽煎熬,对于两个人都是。
第二天她起得晚了些,身旁已经没有温度。
可是床头放着温水和叠放整齐的衣裳。
浴室里,她的洗漱用品都被摆放整齐,台面上的漱口杯盛满清水,牙膏已经挤好。
的上台上看不见一滴水痕,那些总爱散落在各处的她的发丝,也被卷成一个团丢在垃圾桶内。
刘妈知道她喜清净,从不擅自进她的房,这些东西,大概都是出自她的新婚丈夫之手。
洗漱完,她没急着下楼,重新把自己卷进被子里窝着。
刚躺下,就听到敲门声。
沈星怀停顿了三秒在推门进来,也不言语,只坐到床边,拿手理她乱糟糟的卷发。
“醒了怎么不下去吃饭?”
他的手掌没有丝毫的粗糙感,温热又干燥,一抬头,就能看到他锋利英挺的鼻梁,跟轮廓完美的下颚线。
叶望舒只瞄了一眼就慌乱地避开了目光。
“我还不饿……”
话语刚落下,温热的指腹已经滑到唇上,不等她反应,黑影在眼前压下来,带着丝丝浅浅的雪松香味,还有她不太熟悉的剃须水味道。
只蜻蜓点水的一吻,男人就撤离开身体,目光却没有偏离,黑眸莹润地停在她脸上。
“早安吻。”
叶望舒怔怔对上他的目光,黑眸明静,璀璨清澈,比方才那个吻更让她惊心。
她掀开被子翻身起来,绕到另一侧跳下床。
“以后可以省了。”
从叶家回去,两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似乎还未消退。
叶望舒坐在后排,身体贴着车门,拿手肘支撑着脑袋往外看风景。
司机开车,所以他坐了另一边,虽然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但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时不时就朝自己看一眼。
其实那天在屋后的花园她去采花的时候,她就有所感觉了。
这个男人,好像特别爱悄悄地盯着她看。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索性扭头迎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他是暖的她是冷的,那一丝丝暧昧的气息瞬间消散。
她挑眉,给自己壮了壮气势,直接把话说开。
“沈星怀,你是真演上瘾了?奉劝你,可别入戏太深。”
意思是今早的那一吻,已经超越她的底线了。
沈星怀一贯的眉目沉静,偏头看向她的时候,眼底总带着浅浅笑意,像春水,像朝阳。
他反问,“一个吻能代表什么?”
颇有些厚颜无耻了,让叶望舒一时语塞。
暗自挣扎一番,她刻意把话说得重了些。
“我这个人阴气重,离我太近对你没什么好处的。”
他又狡辩,“没事,刚好我阳气重,正好能中和你身上的阴气。”
叶望舒没看他,自然发现不了他在说这话时,眼底里闪过的那一丝心疼,只觉得恼意往心头上窜。
她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信不信随你。”
大约感受到她的怒意,沈星怀不再说话。
车子一路开回华庭宫,周姨迎上来时说沈星怀约的人已经到了。
叶望舒看了眼,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见到他们二人进门时,立马恭恭敬敬起了身,手里还拎了个硕大的公文包。
估计是来谈工作的。
“有事你就去忙,不用管我。”
话音刚落,一杯温水就递了过来,那双握着杯子的手骨节分明,实在过于好看。
必然不是周姨,而是她的新婚丈夫。
这么殷勤,是在为方才的拌嘴找台阶?
她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我有些累了,先上楼休息。”
沈星怀接回杯子,朗润清澈的声线里带有一丝征求。
“那等你休息好了来书房一趟。”
叶望舒看了眼还恭敬站着的中年男人,直觉事情跟自己有关,回房间上了洗手间便出来了。
等她到书房时,看见中年男人面前摆了一沓文件,沈星怀悠闲坐在一旁,手机一划一划不知在看什么内容。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中年男人在跟叶望舒交流,大致意思,是沈星怀要把一些私人财产,转移到她的名下。
一切准备就绪,只需她签字即可。
叶望舒听得眉头轻微跳动,压低了声音问好似事不关己的沈星怀,“聘礼不是已经给过了?”
沈星怀站起身亲自把笔递到了她的手里。
“那部分是给长辈的,这一份独属于你。”
他倒是大方。
虽然不缺,但也不好叫他拂了面子。
叶望舒还是那句话,“若以后你的白月光回来,这些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沈星怀也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