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陆憧才将逛逛庙会的行程提上来。
一家子人浩浩****出发。
人多,车子停了老远,陆憧跟叶望舒搀扶在叶老左右,其余的男人都跟在后面步行。
说逛,倒也是真逛上了。
今年也算幸运,庙里的高僧只接待有缘人,叶望舒成了其中一个。
高僧说话总是高深莫测,看到叶望舒的第一眼,先是眯着眼睛笑一声,才开口。
“施主眉宇间,结着半片蜘蛛网呢!”
叶望舒被说得一愣,“大师,何来的蜘蛛网?”
高僧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慈悲,只笑不答。
叶望舒就那样看着他捻动手里的佛珠,一时恍神。
他再次开口,却是发问。
“施主,知道你眉宇间的蜘网,为何只有半片?”
叶望舒抿抿唇角,睫毛轻颤,虔诚的双手合十,“还请大师指点。”
高僧却站起身来,佛一佛僧袍,弯身将一张平安福放到了她面前的蒲团上。
“施主,等你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这剩下的半片蜘蛛网,也就化了。”
叶望舒低头谢过高僧的平安福,等她再起身,却已经不见高僧的影子了。
从庙里出来,大家都在等他。
她走过去,有些小声地问沈星怀,“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很认真地凑过来看,连毛孔都没放过,看了半天,却没看出所以然。
“不舒服,还是?”
她摇头,“没什么,回去吧。”
当下人少了一些,司机将车开到寺庙门口。
沈星怀替叶望舒开了车门,她坐进去时,心里还在想那位高僧的话。
目光一转,似乎看到个熟悉的影子,也正从庙里出来。
可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又发现似乎是自己看走了眼。
从寺庙回去的路上,叶望舒手机上又收到了新年红包。
是沈盈盈发给她的。
她收了,打电话过去跟沈盈盈聊了一会。
那边信号不好,传过来的声音总是断断续续,但叶望舒听得出来,她笑得很开心,身旁不时还有孩子的嬉闹声。
挂断电话,她想起跟周遥的红包比赛。
那大丫头,身边也没什么亲人。
要跟她比财富,自是比不过的,光是昨晚沈星怀给的那一个,就能超出普通人一年的工资了。
叶望舒点开她的聊天框,给她转了个大红包过去。
周遥没收,先打了电话过来。
她挂断,编辑信息,【收了,不为别的,就想蹭你顿饭。】
比赛的规则,谁赢了谁请吃饭。
周遥发过来三个感动大哭的表情,收了钱,当即又发了地址过来。
【管饱。】
叶望舒在叶家又待了一天,第二天才去赴约吃饭。
闺蜜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面前琳琅满目的食物,倒成了陪衬。
叶望舒吃到半饱时,咬着筷子跟周遥说起昨天在寺庙门前看到的那个可疑人影。
“你说,会不会是周阳?我感觉挺像他的,没看清人就不见了。”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叶望舒有什么都跟周遥说,她知道周阳是个恶心的存在。
一听到这个名字,连吃饭都欲望都没有了。
面上却安慰她,“放心吧宝,他再贱也不至于回国来贱。”
听她骂人,叶望舒心里乐了一下。
想来也是,她结婚的事情苏晴知道,周阳必定也是知道的,如果再来纠缠,当真就只能一个贱字来形容了。
两人话题还没完,周瑶手机响了。
接完电话,她回来神色就有些不太对。
“宝,你自己吃,我有点事儿。”
叶望舒眨着眼睛看她,“怎么,谈恋爱了?”
周瑶细眉上扬,“怎么可能!我有任务在身。”
说完也不等叶望舒同意,抓起放在一旁的包就跑了。
大年初二,被闺蜜丢在了餐厅。
叶望舒只得闷头苦笑。
沈星怀来接她的时候,她刚从洗手间出来。
似乎没料想到他会找到这里,饱满的唇形抿成一条直线。
“周瑶让你来的?”
沈星怀很自然地接过她的包,顺着她的话点头。
“回家吗?还是逛逛?”
她吃饱了,不想逛。
“回吧。”
上车时,却意外听到后排座熟悉的声音。
“小舒姐姐,新年快乐。”
她回头去看,是李木.
“啊,你也是,同乐。”
少年目光总是怔然,看着人的时候,似乎眼底就只有那个人。
叶望舒回头跟他对视的一瞬,心底莫名无措。
回头去瞪身旁准备开车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质问。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大过年的,我都没有准备礼物。”
沈星怀倾身过来,替她系上安全带。
声音有意无意地擦着她的耳朵。
“放心,我都提前给你备好了。”
这还差不多!
“你送了什么?”
车子已经起步,男人目不斜视,“送了斫月大师的雕刻作品集,木兰芳华系列。”
仿佛方才制造那点小暧昧的人,不是他似的。
叶望舒倒没在意。
她在想,木兰芳华这个礼物,倒是拿得出手。
只是当年她的这个作品,在国外就卖掉了。
买家是打着收藏的名义。
那个神秘的买家,会是他?
沈星怀感受到身旁人漂浮不定的目光,趁着红灯的间隙回头看她。
那双水灵灵的眸子,藏了许多事,却藏不住当下的心思。
他摸她的脑袋,温言解释,“可能是巧合,我也是从李木那里才得知,你就是斫月大师的。”
在她面前,他早已练就了这番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
而此刻后排座的少年,双目睁眼圆了震惊。
木兰芳华?
他可从来没收到过!
天色还早,并没有着急回家。
叶望舒带李木去了绯色。
绯色是三层的小楼,一楼展品,二楼是工作间,三楼供设计师们日常休息娱乐用。
她挑了一间单独的,给李木常住。
一切安排妥当,她问起李木的病情。
少年目光坦然,“已经好了,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省得给你添麻烦。”
是个好孩子。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这一幕,落在倚靠在门框上等她的沈星怀眼里,心里顿时像被洒了柠檬汁。
他何曾这般亲昵对过自己?
从绯色离开,天色已透黑。
他走在前面,叶望舒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脚步飞快。
她自己开门上车,坐上副驾后,便掀开后视镜自顾照了照。
还在疑心那位高僧说她有蜘蛛网的事儿。
满腔的怨怼,全都化成力气踩在了脚下的油门上。
平日里三十分钟的路程,只花了一半。